01.31 胡適和黃侃“打嘴仗”

1914年秋,作為章太炎門生的黃侃應聘到北京大學講授《文學概論》、《詞章學》及《中國文學史》等課,這年黃侃28歲。1917年夏,完成了留美學業的胡適,應邀就任北京大學講授中國哲學、英文學和英文修辭學三門課程,這年胡適26歲。


胡適和黃侃“打嘴仗”

青年胡適


胡適和黃侃“打嘴仗”

”瘋子“黃侃


期間,提倡科學,反對迷信,提倡民主,反對獨裁,提倡白話文,反對文言文的新文化運動,在北京大學蓬勃開展。胡適和黃侃雖同在北大任教,但兩人分屬新舊兩個陣營,因而時不時地打起了嘴仗。

黃侃每次見到胡適,總要嘲諷、奚落一番。胡適知道他平日好發“瘋”,且比自己年長几歲,於是每每謙讓。

一次,黃侃對胡適說:“你口口聲聲說要推廣白話文,未必出於真心。”胡適不解其意,問何故。黃侃說:“如果你身體力行的話,名字不應叫胡適,應稱‘往哪裡去’才對。”胡適無奈苦笑。

還有一回胡適去赴宴,剛好黃侃也在場。宴席中間,胡適偶爾和人談起墨學,滔滔不絕。黃侃聽得不耐煩了,突然在一邊罵道:“現在講墨子的,都是些混賬王八蛋!”胡適知道黃侃“瘋子”脾氣又發作了,便假裝沒有聽見。黃侃見胡適不加理會,於是心生一計,又接著罵道:“便是胡適之的尊翁,也是混賬王八蛋。”胡適忍無可忍,指責黃侃不該罵他的父親。黃侃卻微笑著說:“你不必生氣,我是在試你。墨子是講兼愛的,所以墨子說他是無父的。你心中還有你父親,那就不配談論墨子。”結果全座鬨堂大笑,弄得胡適哭笑不得。

某日課間休息,北大教師們閒話京劇名伶譚伶之《秦瓊賣馬》。胡適插話說:“京劇太落伍,用一根鞭子就算是馬,用兩把旗子就算是車,應該用真車真馬才對……”在場者靜聽高論,無人做聲,黃侃卻立身而起說:“適之、適之,真車真馬能做到,那武松打虎怎麼辦?”眾人頓時大笑。

胡適一生著作頗豐,洋洋數千萬言,學界中人十分佩服。但是他也有一個缺點,就是許多著作都沒有寫完。《中國哲學史大綱》、《白話文學史》等都只有上半部。原因一是太忙,二是興趣太多。黃侃等人常以此詬病胡適,稱他為“上卷博士”。黃侃還曾拿此事當作笑料。他對學生說:“昔日謝靈運為秘書監,今胡適可謂著作監矣。”學生問其原因。黃侃說:“監者,太監也;太監者,下面沒有了也。”

對於胡適文學革命的主張,黃侃更是不遺餘力地反對,一有機會便大罵。一次,黃侃在課堂上大聲說:“胡適之說做白話文痛快,世界上哪裡有痛快的事。金聖嘆說世界上最痛快的事,莫過於砍頭,世界上最快的事,莫過於飲酒。胡適之如果要痛快,可以去喝了酒再仰起脖子來給人砍掉。”

還有一次,黃侃上課時談到文言文的簡明,就說:“文言文和白話文的優劣和價值,請看下面的例證:某留學生在美,其母死在家鄉,電催奔喪。如用文言文發電報:有‘母死速歸’四字足夠,不必加以解釋。如用白話文,則必雲:‘你的媽媽死了呀!趕快回來吧!’四字變成了十一字,再加上兩個歎號,電報費幾乎增加了兩倍,孰優孰劣,不辯自明。”很明顯,黃侃將矛頭直接對準了大力提倡白話文的胡適。

實事求是地說,黃侃站在舊派立場上反對胡適等人的新文化主張,實在是逆潮流而動。加上黃侃出言大都是罵架的套路,著實有損國學大師的形象。不過,黃侃的這些言語也頗能體現他的率真性情。期間,儘管黃侃屢屢中傷胡適,但胡適對他仍是每每謙讓,讓人不由地讚歎胡適的修養和謙遜。

二十多年後,1946年清華大學舉行校慶,特邀胡適講話。胡適說,有一年清華請他當校長,他回了個電報,說:“幹不了,謝謝!”胡適解釋說:“我提倡白話文,當年有人極力反對,理由之一是打電報費錢。諸位看,用白話,五個字不也成了嗎?”在場的人都笑了。熟悉情況的都知道此話就是指黃侃。此時,黃侃已經死去十一年了,再也不會和胡適打嘴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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