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6 風口是如何變成陷阱?共享經濟600天

獵鷹創投董事總經理李圓峰的注意力從共享經濟上轉移開了。

一年前,這位投資人還將“共享”作為這家新生機構的標籤,“50%以上精力看共享”;曾為了搶下一個共享項目,他在見完創始人的半個小時內就打去定金。但過去半年多來,李圓峰曾經“一天十幾封共享BP”的郵箱,已經很少再收到標有“共享”字樣的郵件,取而代之的關鍵字是:區塊鏈、新零售和小程序。

2018年已近過半,去年此時風光無倆的共享充電寶行業持續著寧靜——直至目前,僅有小電一家公司更新了融資消息,這距離它的上次融資已過去了10個月。而在去年,這家公司曾因在40天內密集完成3輪融資而名聲大噪。

不止一位投資人告訴36氪,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多位共享領域的創業者,搖身一變就成了區塊鏈專家。而被這些創業者們遺棄身後的,是那些或關停、或已轉型的共享概念公司。

2016年夏天,隨著摩拜、ofo等共享單車的一夜爆紅,“共享經濟”概念熱度陡然躥高,兩家企業均在半年內完成了超過5輪融資。2017年春天,共享充電寶出現,“共享”在資本眼中的熱度達到歷史峰值。然而,這樣的高潮僅維持了數月便急轉而下:一方面是無人貨架等新風口爭相湧現,與之同時多家打共享概念的公司倒閉或終止服務,資本和創業者急速撤離。此前作為行業龍頭、資本寵兒的摩拜和ofo,在2017年下半年已然陷入了合併的膠著。

風口是如何變成陷阱?共享經濟600天

直至2018年4月,摩拜宣佈被美團以27億美元(另有10億美元債務)收購,ofo則在被動中等待塵埃落定。至此,共享風口走完全程。

歷經一波又一波的風口,中國投資人和創業者已錘鍊得愈發輕車熟路,這導致的結果是:資本更快進出,創業公司迅速大起大落,就連風口概念本身的持續時間也更短——“唯快不破”正在成為過去幾年數場創投風口的典型特徵。

通過還原共享經濟在短時間內的起落,我們試圖覆盤一個典型的、中國式風口的來去。也希望能找到以下問題的答案:如果追求風口始終是資本的天然屬性,那對於曾經或仍置身於風口之中的資本和創業者,是否存在另一種選擇,一個不被風口裹挾命運的選擇?

複製共享單車

李圓峰至今記得2017年3月31日上午——那是一個星期五,他收到“小電獲得天使融資”的新聞推送後,第一時間把鏈接發給了一個做充電寶的朋友,提醒對方“你們的融資新聞最好中午就發。”

就在這位創業者忙於和股東商量時,最佳曝光機會已被錯過。緊隨小電,另一家共享充電寶企業——街電在同一天宣佈完成A輪融資,數額為近億元。

一位曾服務於某充電寶項目的FA(財務顧問)人士向36氪回憶:當時,充電寶行業已暗潮洶湧了幾個月,幾家公司都已簽下TS,正在走打款、交割流程,但誰都沒想到小電會這麼快公佈。

看似突如其來,但小電引發的行業效應其實有跡可循。2016年底,金沙江創投董事總經理朱嘯虎曾在不止一個閉門場合放風,他和天使投資人王剛又合投了一個神秘項目,將於年後公佈。以至於在春節前後的投資淡季裡,小電雖未正式曝光,已吊足了創投圈胃口。

王剛和朱嘯虎的合作始於2012年先後投資滴滴。2016年初,兩人在一系列“小而美”的攜手後再次同臺投進ofo。 此後,在ofo吸引巨量資本入局以及和摩拜的激烈戰爭中,常能見到朱嘯虎為自家項目站臺的身影。無疑,憑藉滴滴和ofo,他本人也成了這一年最炙手可熱的風險投資人。

鋪墊,懸念,以及黃金投資CP的實力加持,令小電融資消息一經公佈後瞬間引爆市場。一位投資人向36氪回憶,2017年4月,各種以“電”命名的充電寶項目“平均兩天就冒一個出來”,至5月中旬,被曝光的共享充電寶創業項目已達22個,參投機構近40家。5月初,電商公司聚美優品宣佈以3億價格獲得街電60%股權,CEO陳歐甚至宣佈將親自操盤。

與創業者的密集入場幾乎同步的是,單個共享充電寶項目的融資速度也在不斷刷新歷史。以小電為例,小電在天使輪宣佈後的40天內,接連融完了A、B兩輪,身後已站著包括騰訊在內的至少13家投資方。

一位一線VC投資人告訴36氪,去年上半年,他想約某充電寶公司CEO見面聊一下,對方早已被更有明星效應的投資機構簇擁,他連“檔期都沒排上”。

半年前,一模一樣的融資高潮發生在兩家單車身上。從2016年8月到2017年2月,ofo和摩拜均在這段時間內完成了5輪融資,騰訊、阿里巴巴、高瓴、華平、DST等大牌基金悉數到場。

巨頭資本成就著明星公司,早期投資人則靠明星公司成就。一位PE機構投資人曾向36氪分析:“早期基金就是要投風口中的明星公司,O2O裡投到滴滴,短視頻裡投到快手,這兩年投到摩拜和ofo,即便不考慮最終的退出回報,在這個過程中,單從基金品牌角度來說,已經能得到巨大獲益了。”

因為參與進了摩拜B輪融,年輕的熊貓資本因此在一眾新基金中揚名。而因為成功將兩家單車案子推過會,“行業裡有一名分析師直接升VP了,還有一名VP直接升到了合夥人”。

朱嘯虎的超強個人IP,也極大緣於他的名字始終和餓了麼、滴滴、ofo等明星公司的緊密捆綁。

更對VC們產生致命誘惑的是,時至2017年第一季度,ofo和摩拜先後宣佈日訂單量超千萬——對於流量紅利幾乎殆盡的移動互聯網來說,這無異於一支超強興奮劑。但至此時,大多數投資機構早已無緣這兩家價格昂貴的明星公司。

“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融到了C輪,”一位投資機構合夥人告訴36氪,那些曾經在共享單車項目上猶豫過、尤其最終做出不投決定的投資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承擔著很大壓力”。

徐新曾告訴36氪,她認為共享單車的帳看似好算,但是考慮到複雜的運營成本,“其實算不清”。而另一家一線基金掌舵人,在開會討論摩拜時,也認為帳算不過來,但當他站到窗邊,看到“樓下5分鐘騎過10輛單車”後,當即拍板決定投。

流量、聲名、曝光,以及錯過風口的恐懼——當眾VC們抱憾於共享單車上的“歷史性錯過”時,共享充電寶橫空出世。

從許多維度來看,充電寶和共享單車都極為相似。去年8月,王剛告訴36氪,共享充電寶符合他們一貫喜歡投的模式:剛需、高頻、小額、大眾,“賬也完全算得過來”。正是因為被許以了極高的期待值,共享充電寶的早期融資速度一度“5倍於共享單車”。

更快的融資節奏,要求投資人以更快的手速爭奪項目。在投入一家共享健身倉時,李圓峰第一個見到創業者,雖對方還“只有一個BP”,但他還是在10分鐘後敲定投資,TS沒簽,隨即在微信上安排同事打款,創始人走在路上就收到了獵鷹20%的定金。

即便是這樣的急速打款,也差點被截胡。兩天之後,一家一線機構聯繫上創業者,將估值抬高500萬,欲拿下全部份額。“所幸我們付了定金,創始人也和我也擁有互信,不然這筆交易就黃了。”

2017年4月末,被充電寶點燃的共享領域瞬間呈現出一番光怪陸離的景象——以共享廁紙、共享雨傘為代表的項目出現後,共享概念迅速遭遇群嘲,甚至有人戲稱“要創業做個共享電話亭”,以此揶揄荒誕的共享創業。

以至於4月底朱嘯虎不得不發朋友圈聲明:“聽說創業者為我量身定製了一系列共享經濟項目,共享雨傘,共享籃球,還要到我辦公室來堵門……堵門的就不必來了,我在辦公室的時間也很少。”

越來越小的蛋糕

所有人都想找到下一個共享單車。但朱嘯虎想要的是下一個滴滴。

2012年是朱嘯虎投資生涯裡至關重要的一年。此前,在古早風口“團購”裡,金沙江重倉的是美團的對手拉手網,從A輪到C輪全部跟進。2011年10月,拉手網遞交上市申請過程中遭遇極大質疑和阻力,半年後撤銷上市。得知拉手網IPO失敗,是朱嘯虎投資中最失望的時刻。

投資滴滴和餓了麼上的巨大成功,讓朱嘯虎打了個漂亮的翻身仗。這兩者之間,顯然滴滴更為重要,不僅因為它完美貼合了朱嘯虎的3S投資理論——大市場、可複製、高護城河,同時它也是朱嘯虎被打上“共享經濟”標籤的首案。

如果說以滴滴、小豬短租為代表的公司是共享經濟在中國的第一股潮流,2016年出現的共享單車,則是將共享概念徹底普及化的轉折點。

“共享經濟一開始發生在房、車領域有其必然性。”順為資本合夥人李銳告訴36氪,“單價越高的物品,獲得成本越高,當物品的使用權可以便捷的轉移,共享就開始了。”

2016年是移動支付的爆發年。和玉資本合夥人梁傑向36氪分析,共享單車因其高頻次、多場景、高品牌曝光度等特點,商業模式得以爆發式傳播。而與其一路捆綁而來的“共享”二字,則大範圍地被C端接受。

幾乎在共享單車大火的同時,就不斷有人質疑:共享單車本質上租賃,而非共享,兩者之差在於——前者為B2C,後者為C2C。但時至此時,關於共享的語義之爭已經意義甚微。

更多投資人認同,共享的內核就是在不擁有所有權的前提下,獲得暫時性的使用權。“至於到底是B2C還是C2C模式,這是創業者如何組織供應鏈的問題,並不是消費者關心的。”華創資本投資人餘躍表示。

風口是如何變成陷阱?共享經濟600天

一個顯著的趨勢是,商業邏輯上成立的C2C模式非常有限,自滴滴、小租短租等公司之後,中國湧現的大多數共享概念公司都是B2C模式。摩拜投資人、熊貓資本合夥人梁維弘早年曾投資凹凸租車——典型的C2C,但公司運營的時間越久越意識到,單純的C2C始終無法解決服務非標、可控性低等問題,轉而在流程中加強公司的角色,如切入人工服務、強化數據運營等。

“所以究竟是什麼模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生意的本質是什麼。”

作為一門生意,共享充電寶擁有三種變現可能:租賃、流量變現以及廣告。單論第一點,其單個商業模型也被一些投資人譽為“非常漂亮”。

英諾天使創投投資總監施卓傑曾做過一個關於無人設備的數據研究,結論是:從單位價值流量效率和成本回收週期來看,充電寶和單車都是綜合排名前三的。由於充電寶更低的成本,單位時間內達到一定的使用次數後,其回本週期甚至會遠快於單車。

但充電寶與單車的關鍵差別在於:“如果說單車是千萬級的DAU,那充電寶可能只有百萬級。”以此類推:從單車到充電寶,再到共享廁紙、雨傘、籃球等——需求可能都存在,只是市場容量在幾何倍數地遞減。

但VC渴求的是具備大市場、“陡峭曲線”,而非線性增長的項目,這是“big deal”與“小生意”的差別。依照這一邏輯,共享籃球、雨傘作為一門小生意,或許成立,但它們並不符合VC生意的本質。

另一條重要的評判標準是,一度也都拿到了投資的共享籃球、共享廁紙等項目其實是標準的“新瓶裝老酒”,變化僅在於由傳統的人工或投幣形式改成了掃碼,互聯網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微乎其微。以至於出現了“共享電腦(網吧)”“共享電話”(公用電話)等笑話。

“技術沒有真正改造、賦能傳統行業,這不是VC們需要的。”梁傑說。

短命的共享經濟

去年10月,一家服務過多家共享公司的FA接到一個共享傢俱的項目,當他們推給投資人時,“看的人倒不少,但願意投的已經一個都沒有”——時至當時,共享的概念已經開始冷卻。

一個更顯見的標誌是,即便是共享充電寶——這樣一個被認可度相對高的共享主題,其融資速度也驟然放緩。據一位上述人士透露,去年拿到融資的充電寶企業中,5名以後的玩家大多或死或轉型,“一些公司已經拿不到股權融資了,只能用債權的形式去融。”

看漲不看跌的心態,同樣適用於人們對待風口的態度。“一旦一線機構不Lead,長尾機構的追風心態會迅速衰退”。

一家一線天使基金曾在項目管理系統中專設“共享經濟”一欄,如今已將其刪除,“本來各個共享項目也有它對應的領域,理應劃歸進各自的賽道中去。”

去年以重倉共享高調於創投圈的李圓峰,如今“至多20%的精力在看共享。”對於多數共享項目,他“連見都不會見一下”。他對這類項目有一個普遍性的總結——頻次太低、市場容量太小、需求有限。

“衣食住行四個領域,每個領域有價值的角度都已被充分開挖。”李圓峰強調,他“並不是不看好共享經濟”,只是物質層面的共享上,可投的方向和項目已經不多。如今唯一能激發他興趣的,只有“人力、機會,以及閒置物品租借等新型共享模式”。

以太創服CEO周子敬告訴36氪,以摩拜為代表的共享公司發展不及預期,一些小賽道里的試水失敗等因素疊加在一起,導致投資人和創業者對共享經濟的期待值急劇下降。

比如共享充電寶。曾有媒體蹲點調查後發現,即便是在北京的繁華商圈,使用某大機櫃充電寶的,上午僅發生一次,晚上發生三次;而在一家餐廳和一家咖啡廳,用戶使用桌面充電設施的次數均為零。還有充電寶企業的單個充電寶一天中實際出借的次數,從BP中的“3—5次”,一度縮水為0.5—0.7次。

新風口的湧現,也在不斷沖淡共享經濟的熱度。根據周子敬的觀察,到2017年夏天,打著共享概念的BP就已大範圍減少,取而代之的是:小程序、新零售以及區塊鏈。

周子敬認為,很多所謂的共享項目,如果要套概念,其實更接近智能終端的業態,無論是單車、充電寶還是KTV。“甚至可能存在這樣一個邏輯關係,無人貨架這種模式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共享模式的啟發。一些無人貨架創業者早期也曾以共享自居。”

區塊鏈的爆火,摧枯拉朽般地將風口轉移。多位投資人向36氪表示,他們“眼睜睜看著”一些共享領域的創業者,時隔一兩個月就華麗轉身為區塊鏈專家。

共享的急速冷卻,卻對一些創業者造成了“誤傷”。去年12月,廈門創業者廖宇星創辦雲紙物聯,從創業的一天起,廖宇星就反覆強調“這不是共享紙巾”,其主要通過廁紙掃碼的形式獲取流量,直接掛靠小程序,終極願景是“公共廁所的智能化”。今年年前,他託人將BP遞給一些投過共享的投資人,“對方直接pass掉了,說是已經不看這個領域了。”

風口的套路

和O2O等歷史風口主題相比,共享經濟領域的演變也高度雷同——均是最先發生在高頻次市場,而後逐漸向低頻次市場轉移。如O2O大潮中最先出現的是外賣、打車等大場景,後期衍生出美甲、洗車等各類上門服務,後者的商業成立性亦被廣泛質疑。

以2016年夏天共享單車爆發為起,到2016年摩拜被美團收購為終,作為風口的共享跑完了它600天的全程;而對於去年興起的無人貨架來說,這個過程進一步縮短成200天,以至於有人將它稱為史上最短命風口。

華創資本餘躍記得,大約在2013年前後,Airbnb等公司正在美國大行其道,美國創投圈也有一段時間醉心於研究共享的落地場景。但有趣的是,“美國投資人和創業者基本只停留於探討,當評估可行性不強或商業模型不優時,很少有人會去做,但在中國,情況就不同了:哪怕只是個概念,也會有相當一批人往上湧。”去年共享大熱時,餘躍收到的BP“幾乎一模一樣”。

當錢多、資產少成為中國創投圈的常態,一旦有稍亮眼的項目或主題出現,就會迅速被資本圍獵。關於風口,梁維弘認為其正面價值在於:能為所有參與者建立一套更熟悉的話語體系,溝通更高效;同時也能吸引來更多的資本和人才。

弊端同樣也被充分暴露。根據施卓傑的測算,共享單車和充電寶原本都是“單個模型成立”的項目,但由於資本的過分關注,導致大量補貼及擴張無度,使得原有模型扭曲、回本週期拉長,“原本算得過賬來的,卻算不過賬來了。”

一家FA機構的創始人告訴36氪,一家位於杭州的無人貨架公司早已實現盈利,正常發展或許會有不錯的結局,但當無人成為風口後,大量補貼湧入,並在短期內形成破窗效應,最終的結果是:這家公司被收購,如今的市場聲量越來越小。

小電科技創始人兼CEO唐永波在接受36氪採訪時提出,行業退熱對小電來說是“絕對好事”:過多的資金和創業者進來後,燒錢模式反而會打亂公司的發展節奏。比如,去年曾有無人貨架公司以兩倍的薪水挖走小電的一線BD人員,“典型的風口負效應”。

他強調,共享充電寶行業的融資速度放緩,並非是行業或頭部公司本身成立性存疑的表徵,很大程度是因為公司走到後期,需要更長週期的數據來驗證。“就在市場的鎂光燈轉向無人貨架、區塊鏈等領域時,正是小電加強渠道下沉及內部精細化運營能力的好機會。”

今年春節前,摩拜單車創始人胡瑋煒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沒有一家真正成功的企業最後成功的原因,完完全全只是因為資本。所以,資本是助推你的,但是最後,其實你都得還回去。”

仰賴於資本的補貼大戰必定無法持續。一種普遍期待的結局是雙方合併、戰爭結束,如滴滴快的、58趕集;如合併談不成,在經歷早期狂熱後,資本終將失去耐心,以至於2017年下半年開始,摩拜和ofo的投資人都在極力撮合兩方合併。曾經揚言“ofo三個月內會幹掉摩拜”的朱嘯虎,也開始強調“打消耗戰沒有意義,(創始人)需要有大智慧大格局”。

當然,即使合併也不意味著故事終結:當滴滴和快的合併後,新對手uber再度入局,故事重新開始:融資、燒錢、補貼、再合併。

如今,摩拜被收購,ofo的命運走向仍懸而未決,關於共享的故事在600天后,已基本走完全程。一個意外的變量是,正當這兩家明星公司被炙烤在風口中央、廝殺得你死我活時,反倒給哈羅單車——這樣一家起步更晚、非風口公司留下了發展縫隙。

押金成為了這場三國殺中重要的變量。為了提供不一樣的體驗,從原有單車巨頭處“虎口拔牙”,哈羅推行了芝麻信用免押金。早期運營的共享單車普遍採用押金制,根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發佈的數據,共享單車領域的押金去年8月就超過100億元,而因為市場擴張成本過高,一些單車企業出現了挪用押金填補缺口的情況。ofo一度也嘗試過芝麻信用免押金,但後來因為資金成本過高,還是重走了收押金的回頭路。

相比之下,沒有以押金作為“家底”的哈羅單車,在運營上花費了更大精力,以儘可能降低成本。從市場切入上來說,哈羅也選擇了和摩拜、ofo截然不同的路徑:一線城市紅海,那就從二三線城市入場,最終以類拼多多、趣頭條的方式崛起,變相躲避了廣受詬病的共享經濟押金問題。

今年6月初,哈羅被爆出的20億美元估值,已經很接近摩拜被美團收購的27億美元。

一位美元基金合夥人告訴36氪,如果沒有資本和市場的過分關注,摩拜和ofo或許可以跑得更加穩健。而因為避開風口反而發展迅猛的哈羅單車被他評價為“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幸運”。

幸運即意味著這件事無法經常發生。

祈求市場的絕對理性是一個極難實現的願景,這是一個或許在理論上都不太成立的理想環境——FOMO(Fear Of Missing Out)是所有VC的永恆心態,只要一天不擺脫,共享經濟的故事就會重複上演。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