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短篇、虐、言情,怎麼能少了這麼經典的一篇
《阮陳恩靜》
“世間情感那麼多,可歸根結底也不過兩種,一是你投我桃我報予李;二是你贈我瓊漿,我還你淚光。”
“愛情怎麼會是盲目的沉淪呢?
明明,是清醒的墮落啊。”
恩靜初遇阮東廷,是在80年代的廈門。那時曾厝安還只是個落寞的小村莊,鼓浪嶼也不過是個稍具姿色的小島,它們之間隔著一片海,而恩靜每日所做,便是隨船從海的這一方,唱到海的另一方。
初次相遇,他便對她說等她成年便娶她。
本是無心之語,卻被她一記就記了好多年……
第二次相遇,所有人都以為他英雄救美地救了她,可事實上,是她美救英雄地幫了他。隨後又是輪船抵岸,客人離開。從始至終,他也沒有認出她。
四年之後,她再遇他,當年他的話終於變成了現實,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他愛護她,阮氏夫婦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可終究也只是這樣而已,他的心裡,除了何秋霜,好像再容不下別人了,所以無論她怎樣努力,都是徒勞無功。
“大雨滂沱得彷彿想淹掉香港的那一天,我和恩靜約在閩南餐廳裡,聽到她說:“我為他守身二十年,今有人愛我,誠心待我,就讓我隨他去吧。”
這女子為了讓阮媽點頭,竟然說,她已經喜歡上別人了。
可幾年下來,阮陳恩靜是什麼人我還會不知道嗎?“阮太太,真的是你先喜歡上別人的嗎?”
她還是笑得那麼沉靜地:“這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臺上老戲子悠悠地拂著琵琶,調著嗓:“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
哀婉曲調如泣如訴,我走出餐廳。
雨還在下,身影頎長的男子懷揣著十二年回憶——“你還記得是什麼時候認識恩靜的嗎?”他第一次來律師樓時,我問過他。阮東廷說:“記得,1987年,阿陳過世,她為了掩護我和秋霜,嫁給了我。”
我笑了,終於知道為什麼恩靜說“他一直都輸給我”——是,她認識他於1979年,而他認識她,於1987年。那漫長的八年時光,他從來也不知道,原來有一名女子,他曾說過要回來娶她的女子,在天海之間日夜思念著他。
可我沒有糾正阮東廷。雨還在下,從二十年前下到二十年後,還在下。
人人都說,阮氏夫婦舉案齊眉二十載,室內女子卻說,阮先生,我為你守身二十年——漫漫二十年人生,從始至終,原來,她只叫他“阮先生”。
這就是“阮陳恩靜”的一生了。沒有太多悲喜,只是沉靜,溫婉,默默守候,如餐廳裡的南音繞入大雨中,如1979年那晚,如1983年那晚,如1987年那晚。
雨落大海,點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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