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白鹿原》:陳忠實是寫實派,為何要用有神話意識的“白鹿”意象

《白鹿原》:陳忠實是寫實派,為何要用有神話意識的“白鹿”意象

在我還沒有閱讀陳忠實老先生這部渭河平原五十年曆史變遷的雄奇史詩時,初始知道“白鹿”意象還是在詩仙李白的詩中——“輕曉騎白鹿,直上天門山”、“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等關於白露的詩句都生動形象地將李白對於浪漫、對於虛擬的追求抒發的幾盡巧妙。

所以,從李白這些頗些“虛”的詩句都與“白鹿”這個意象聯繫緊密,由此便可以得知,“白鹿”意象常常與仙人或者仙境綁定在一起。後來讀到陳老的《白鹿原》時,越讀越覺得妙趣橫生,如此現實的文學鉅作,卻始終穿插著“白鹿”這個奇妙詭譎的一項,值得我們去賞析和探索。

一、《白鹿原》中的“白鹿”具體指向究竟為哪般

動物名稱,白色的鹿,古時以為祥瑞。《史記·孝武本紀》:"其後,天子苑有白鹿,以其皮為幣,以發瑞應,造白金焉。"

人們對於“白鹿”這一動物的崇拜歷史由來已久,人們視它為吉祥的象徵、神明的祝福。但是陳忠實先生在《白鹿原》這本略有一些鬥爭意識和年代感厚重的寫實性小說中運用如此象徵虛幻的代表動物,實際上是增加了讀者的理解難度的,但也正是因此,便是其成為著作的原因。

1. 神秘的“白鹿”,模糊的概念

陳忠實老先生是一位兢兢業業的寫實作家,但是“白鹿”意象的使用卻頗有點玄幻,在《白鹿原》這本書中,陳忠實先生主要寫的“白鹿”意象的象徵便是“白鹿洞書院”、“白鹿精靈”,但是二者有有著顯著的不同——白鹿洞書院是現實存在的,但是白鹿精靈卻有點不著實際。白鹿洞書院看似實在可觸,但是其教書育人之地孕育的依然是懷有憧憬“白鹿”精神的人,還是“白鹿精神”持有者的傳承,也就是“白鹿精靈”的信徒。

許多讀者在

區分和闡述這兩個概念時覺得難度很大,就是沒有抓住兩者的內在精神聯繫。白鹿洞書院在中國教育史上意義巨大,其精神不僅僅體現了朱熹以"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等一套儒家經典為基礎的教育思想,而且成為南宋以後中國封建社會七百年書院辦學的樣式,也可以說是陳忠實先生的情懷所在、情結所在。

《白鹿原》:陳忠實是寫實派,為何要用有神話意識的“白鹿”意象

白嘉軒

2. 文學手法的精巧運用,“白鹿”的文學價值.

白鹿意象貫穿了小說的開頭、高潮和結尾,陳老在敘述時刻意給我們營造出一種易於察覺的規律——白鹿原有白鹿降世便會有邪蟲毒物退避的民間傳說。但凡有白鹿降臨的時候,就昭示吉祥如意。許多主角的人生大事或者遭逢轉折時都會有一晃而過的白鹿身影。但是作品別出心裁的向我們展示出了不一樣的具體含義,給讀者留下了想象餘地。

白鹿在文中出現的地方不一樣,含義也不一樣。白嘉軒在貧窮中掙扎時,沒有發跡之前,就在自己地裡見到了白鹿,陳忠實這裡用吉祥白鹿降臨,昭示白家轉運,好日子要來了的巧妙蘊意。白靈出生的時候也出現過白鹿,這是為了為白靈後來加入地下黨,在混亂的民國時期,成為新生的有朝氣的力量一部分打下的基礎,

也就是埋下的伏筆。多個細節的出現和交融在印證了白鹿的吉兆的同時,也讓讀者們在這些細微的區別間感受作者的巧埋伏筆。

二、“白鹿”意象與神話意識的淵源

《白鹿原》這部作品貫穿到底的一個角色便是“白鹿精靈”,在白鹿原,那裡的人們把“白鹿精靈”看成神靈,沒有一個人清晰地見過白鹿,人們只是“晃眼兒”或是“神似”地依稀看見過白鹿。白鹿精靈這個看起來便是為唯物主義所否定的角色,卻真真切切的活在白鹿原的每一個人心中。白鹿和神話的結合如此緊密,已經深深地嵌套在了歷朝歷代的文學家腦中,它們的淵源因何而此,而又從何而來?

《白鹿原》:陳忠實是寫實派,為何要用有神話意識的“白鹿”意象

1. 約定俗成的神話意象

在封建時代,皇權至尊,經常是因為皇上的個人喜好便會使老百姓的信仰被強加。 三千年前,周平王在如今白鹿原遊獵時發現了這種罕見的動物,為這個從未見過的動物感到驚奇,並且重賞了當地人口。自此白鹿作為祥瑞的象徵在當地傳統文化中佔據了十分重要的精神領域,也有了一句代表性詩句——“白鹿吉祥呈上瑞”。與此同時在白鹿的發現之地白也滋養了種種宗教,濃郁的宗教氛圍與神秘文化交織,作品中那隻自鹿精靈即代表著當地傳統文化精神和作者的家土情懷。

陳忠實在白鹿原這片神秘的土地中成長,長期受到白鹿原特別的、神秘的傳統文化的薰陶,審美方式及其意識精神領域或多或少會被地域文化影響。陳忠實曾說:“一旦個人新的觀念形成,就隨之形成了一種新的心理結構和新的平衡。”

而在這片影響尤為深厚的地方,“白鹿”便就成了約定俗成的神話意象。

2. 偶然又必然的淵源

白鹿總是會在白鹿原的人們有好事發生的時候才會出現,我們本來以為這是偶然所致,後來通讀之後這是陳老給我們留下的“規律”。比如在某些堪稱經典的矛盾衝突中也穿插在村民中的感受中,——"忽然看見前院裡騰起一隻白鹿,掠過房簷飄過屋脊便在原坡上消失了。",這就照應了前面陳忠實先生已經暗示過白鹿原的白鹿本身就是吉祥和神奇的化身。

《白鹿原》:陳忠實是寫實派,為何要用有神話意識的“白鹿”意象

朱先生

這種對於朱先生去世而白鹿現身的描寫表現了作者對人物品德和個性的讚賞,畢竟朱先生一聲桃李滿門並且功德無數、為人也和藹可親。朱先生辭世,白鹿出現並離去,算是喜喪的吉兆。同時用神奇的白鹿暗中襯托了朱先生的偉大。

這種常見的寫作手法其實在許多優秀的小說作品中都有出現——用某種有典型特徵的意象來形容人、描寫人,藉以表達作者對他的態度。無論是白鹿精靈還是白鹿洞書院,都與白鹿原這片土地有著這樣或那樣的聯繫以及淵源,這種淵源體現在外化的行為,也流淌在不易察覺的內心。

三、“白鹿”意象的象徵意義以及影響

百度百科對於“白鹿”的解釋大致為,“白色的鹿。傳說仙人,隱士多騎白鹿。”同時後面還有一句註釋,“古人認為此代表祥瑞”,白鹿意象內涵豐富,絕不僅僅侷限於這一神話意象,還包含著深刻的中華文化內涵。除此之外,它是中華民族對

圖騰崇拜的產物,來源於先民口耳相傳的神話傳說,它是善與美的精靈,是華夏兒女們共同的、古老的集體記憶,也是人文精神的原始意象。

《白鹿原》:陳忠實是寫實派,為何要用有神話意識的“白鹿”意象

陳忠實

1. “白鹿”對於《白鹿原》的重要性

白鹿原開始被大眾所知,便是因為三千年前的一場狩獵,天子發現了這種罕見的珍稀動物,並將白鹿原視為神奇曼妙之地,也把白鹿原看成了神仙的修煉之所。白鹿原之所以名為白鹿原,便是因為這隻小小的白鹿;白鹿原之所以文化底蘊深厚,也是因為這隻白鹿。陳忠實作為一個寫實主義的作家,對於這片生育自己的土地一定是有極其深厚的感情的,這點毋庸置疑,可以在《白鹿原》字裡行間的文字中體現出來。

“白鹿”之於白鹿原,是思想積澱、是靈魂支柱,也是千千百百年來老祖宗們傳下來的精神信仰,重要性不言而喻,也全部沉寂在了土生土長的白鹿原人內心中。

2. “白鹿”精神的深遠影響

白鹿精神與其說是白鹿原的,倒不如說是整個華夏民族和中國人民的,白鹿是《白鹿原》這部小說的中心意象。

它是一個具有美和善等終極意義的象徵。有人曾提到“白鹿在小說中是平寧、祥和、幸福、美好的象徵,它在白鹿原人的傳說中,是最能祛苦禳災除害興利的。”作者將白鹿的形象描寫得活靈活現,它的出現能化腐朽為傳奇,給世間帶來吉祥、平安,成為寧靜、祥和、幸福、安康和有力。

“白鹿”精神的可貴在於美好品質的集中體現,但是它能傳承至今當然離不開白鹿原這篇歷史文化深厚的土地上的純樸人們的堅守——縱使時光轉瞬即逝,但是白鹿原人們對於“白鹿”精神的傳承卻亙古不變。“白鹿”精神的擴大化影響更加受《白鹿原》作品的問世開始,也一定會永遠傳承下去。

《白鹿原》:陳忠實是寫實派,為何要用有神話意識的“白鹿”意象

白鹿原

四、總結

審美意象在文學作品中應用廣泛,它有助於揭示作品的主題。同樣的,在這部被稱為中國四大小說之一的《白鹿原》中就有許多意象,如白鹿、白狼、鏊子等許多動物型的意象。“白鹿”不僅是《白鹿原》這部小說的名字構成主體,還是《白鹿原》的中心意象,作為民間傳統的守護神,是作品中人物的神靈化身,具有傳統民神的神兆效應,無論從創作思維還是人物塑造等方面都是不可或缺的。“白鹿”意象作為神仙的一種蘊含意義,點綴了《白鹿原》的小說結構,也是“虛實”的交融成為了這本傳世作品的一大亮點。

參考文獻:

1.《白鹿原》

2.《陳忠實採訪錄》

3.《夢遊天姥吟留別》

4.《李白詩選》

5.《藍田志》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