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5 韜略全書系列《素書》第七講

上一講我們講了正道章的第一節。今天我們接著講《素書》的第二章,正道章的剩下兩節。之前有同道反映,結合生活中的例子來闡釋,雖然看起來更加的生動形象,但在義理上會弱化,多謝這位同道的建議,後面我們會義理和事理結合得更平衡一些。

韜略全書系列《素書》第七講

行足以為儀表,智足以決嫌疑,信可以使守約,廉可以使分財,此人之豪也。

在上一講,我們講了俊士。在俊之上是英,英之上是賢,賢之上是聖。自上而下的加起來,便是聖賢英俊豪傑。《素書》中把其中的三個省略掉了,只講了俊士豪士和傑士。

俊士一節的後面兩句是,才足以鑑古,明足以照下。鑑古是為了能通曉歷史上的盛衰興替之道,沿襲先聖之法。然後再以此為參考,對照當前之世,對現行的國家制度,進行校驗,以使其合乎大道。

講到這裡,有人可能會覺得困惑,老子孔子莊子屈原孟子荀子這些人,為什麼都一定要追溯到上古之道,來為其當前的社會,尋找治國之道的依準呢?難道後來的人,就不能重新發明一套完全不一樣的新道術嗎?

我們來解釋一下。首先,任何事物,都是從完好的狀態,逐漸變舊,走向衰敗和病亡。人生下來是健康的,隨著他的年紀增大,他生病了。對於一個生病的人來說,他之前健康的狀態,就意味著是一種相對而言,古老的階段。如果按照現在的人一些觀念,人生病是不應該治的,因為病是人的發展,而康復則是人的復古。復古是對發展的否定,所以復古是錯誤的。認同這種作為垃圾智力活動的發展史觀,本身就是一種精神疾病,對精神病人,不可以言道。

其次,道是亙古不變的,制度禮儀根據時代和習俗不斷改變。久而久之,人們拘泥於法與禮,而忘記了道,以至於當時代和習俗再次發生改變時,舊的制度和禮儀崩潰後,負責治國的賢人們,他們就失去了應物通權的心智,無法通過革新,救治亡道之世。於是被新時代所擊敗。要能在新的時代和習俗面前,找到應對之道,為新的時代制定新的制度和禮儀,必須要復歸於道,才能重新居高臨下的解決當前更低層級的問題。

韜略全書系列《素書》第七講

行足以為儀表

這裡的儀表,不僅是指能夠為人師表,成為社會的行為楷模,更是指可以為社會提供行為規範的一套準則。更側重於指制度。沒有儀表規矩,任何組織都會難以維繫。所以,行足以為儀表,是說能夠為社會建立制度和規矩的人,才能領導一個龐大的組織。

有人說了,建立制度簡單,我隨便建一個不就行了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人和人之間就沒有區別了,也就沒有了賢與不肖之分。

賢人之所以是賢人,是因為他們建立制度,是效法道而建立的。只有這樣的制度和禮儀,才能讓所有的人都覺得適宜,使萬物各得其所欲。才能得人,才能安物。

而一個不好的制度則相反,幾乎所有的人,都覺得不適宜,都深受其害。為什麼會這樣呢?因為這樣的制度不合乎大道。所以後來一些朝代的制度,要經常頻繁的改來改去,因為不夠賢能,設計的東西全是低劣之法,用一陣子就會崩潰。等崩潰了,再問題導向,趕緊救火一般的就行補救。出現這種狀況,不是制度本身的問題,也不是改革本身的問題,而是設計制度的人,不夠賢能。

制度的有效期,取決於建立制度的人的賢能程度。在上古時期,一套制度可以用上千年。後來,夏商周三王,德不足以蓋過三皇五帝,所以後面他們建立的制度,只能維繫不足千年。

後來秦朝創立了新的制度,雖然秦朝二世而亡,但是後來的朝代,基本上都是在沿用秦制。由此可見,參與設計秦朝制度的一些賢人,商鞅,荀子,韓非子等人的賢能程度非常之高。荀子雖然沒有親自參與,但是他提供了理論基礎和兩個弟子。

秦朝之後的朝代,只是在大框架下面,縫縫補補,來修改一些細節。再也沒有能出現超過三皇五帝、三王、周孔、商鞅荀子韓非這樣的上賢之人。

韜略全書系列《素書》第七講

智足以決嫌疑

這裡的嫌疑,不是指嫌疑犯裡的嫌疑那個意思。也不是平時生活裡,互相嫌疑對方的那個意思。而是另有深意。

我們講信,信在言先,真人真言,言與理相合,才為信。如果說道是鐵軌,制度是火車,火車需要在鐵軌上行駛,這個才可以稱為信。

如果火車脫軌了怎麼辦呢?貼合不上了,制度失去了道這個錨,就成了無水之源無根之木,也就不足以為信。

脫軌了怎麼辦呢?不信則為嫌。嫌則疑,疑則迷,迷則惑。人一到了迷惑的地步,就如同兩眼一抹黑,出了軌之後,在稻田地裡開火車。最後必然是以車毀人亡來收場。對應在治國上,則是亡國。對應在治家上,則是家破。對應在企業管理上,則是破產。

這時候,賢人和愚人之間的區別就顯現出來了。一旦火車出現運行故障,他首先能夠第一時間認識到火車運行出現了故障。其次,他能馬上知道是出了什麼故障。再次,他能很快的排除故障,把火車修理好。

開火車是非常簡單的一個單一系統操控。而對於治國來說,則是包羅萬象高度複雜的複合系統的操控,這裡有問題,那裡有問題,可見,這需要極其高超的心智,才能管理一個國家。這便是智足以決嫌疑的意思。

韜略全書系列《素書》第七講

信可以使守約

智足以決嫌疑,主要講的是應變。好比說是我們開車拐彎,經過路過,禮讓其他車輛和行人,減速和加速,這些都是需要應變。

信可以使守約,這個則是在不需要應變的情況下,一條筆直的高速公路,要開啟定速巡航。

再比如,我們講蕭規曹隨。蕭何為大賢之才,才足以為天下立法,建立起一套適宜天下萬物的制度。而曹參才智不如蕭何,不足以通權達變。所以在蕭何過世之後,他只能接過蕭何交給他的火車,沿著蕭何鋪設好的鐵路,一板一眼絲毫不差的往前開。

該變通的時候要變通,不該變通的時候,不能為了變通而變通。比如在一條筆直的高速公路上,路上沒人和沒車,也沒有拐彎沒有信號指示,非要一直不停的轉彎,這反而會把車開翻。如果在一條路況特別好的高速公路上,有人非要高喊著不轉彎只有死路一條,不改革只有死路一條,為轉彎而轉彎,為改革而改革,不停的左打輪右打輪,不用多久,他就會車毀人亡。

智為應變,信為守約,窮則應之以智,通則應之以信。兩者缺一不可。這是信可以使守約的深義。

韜略全書系列《素書》第七講

廉可以使分財

我們現在的人講管理,要讓人積極進取,要讓人攻城略地。一群雄心勃勃的人在外面打天下,在自己的後方大本營,管後勤和行政的人,如果也是一群同樣的雄心勃勃的人,會出現什麼狀況?

前面拼搏開拓的人還沒回來,發現戰利品,已經被後方的這些同樣雄心勃勃的人分光了。

所以聖人用人,要分材兼用。什麼樣的人,適合什麼樣的職位。如果讓富有進取心的人管後勤,他一定會變成貪汙犯,因為他看著錢,就會躁動,錢會激發他的進取心和鬥志。

管財務的人,這就需要一個廉潔之人。廉士無貪心無貪慾,其進取不足,故可以使分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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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之豪也

能立法,能變通,能守約,能分財。此四者,能具備其中之一,已經是人中之良才了。如果能四者兼具,能立能變能守能分,則是人中之豪。具有這樣才德的人,治國可以為賢臣。用來管理企業,可以做企業的中高層管理者。

如果我們對照一下身邊的企業管理,或者是政府行政管理,企業裡的中高層管理者們,國家省部級的官員們,他們真的具備了豪士的才德了嗎?並沒有。一些資質平平之人,都能成為中上之人。可見,只要足夠賢能,具備了豪士的德才和素養,成為一個優秀的管理者和領導者,是非常容易的事。

韜略全書系列《素書》第七講

守職而不廢,處義而不回,見嫌而不茍免,見利而不茍得,此人之傑也。

守職而不廢

國家制度和管理系統設計好了,接下來,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做到人盡其能物盡其用。一個好的系統,關鍵在於各個模塊,都能運行良好,並且不會干擾其他的模塊。所有模塊連成一體,整個系統也都運行良好,這才是好的設計和管理。

作為國家的工作人員,或者作為企業的工作人員,一個優秀的人才,關鍵在於一方面能夠勝任本職工作,另一方面,對上下銜接的其他環節,也能夠進行按時按質按量的優質輸出。

處職而不廢,既是對管理者的要求,同時也是對工作者的要求。如果系統設計的很糟糕,再好的人才放進去也不行。如果是系統設計的優秀,人才不足以勝任也不行。

在設計優良的管理系統中,大家各司其職,能做到互不相干,互不相害,互不相敗,這樣才能各安其宜,相得益彰。整個系統的總效用,才能遠大於各個工作者分效用的加總。這便是制度和管理的價值,賢人管理者和愚人管理者的區別。

聖人善用人,臣民善守職。在這樣的工作環境下,君臣之間,才能長久得相看兩不厭。同理,在企業管理中,管理者和員工之間,在這樣的環境中,也能做到久處不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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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義而不回

我們前面講了,義者,人之所宜。在一個運行良好的系統中,每個人都能被安排到一個最適宜自己的位置。要讓萬物各得其欲,需要根據他們的才德,來任用他們。怎麼才能讓千差萬別的人,都能感到適宜呢?人有萬殊,而能通於一德。這個德是什麼呢?簡單的說,是天性。能適宜人天性稟賦的管理,才是最適宜的管理。

天性是從何而來呢?循天而行,可得道。得其天性,則為德。可見,仁義只是道德之末,道德方為仁義之本。

處義而不回,說的是什麼呢?它講的是一個很高的要求,要求賢人君子,能夠反己自正。怎樣才能反己自正呢?不失其本,不亂期末。本,道德也。末,仁義也。本末皆守,則萬物不失其準繩。

而失去根本的人,他們意識不到作為萬物之準繩的義和法。他們會通過對其他人的觀察和對比,來獲得自己的行為依準。以比為義,則義失其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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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嫌而不茍免

在一個系統中,任何一個環節如果出現了故障,都會導致整個系統的故障。每個環節技能輸出的提高,又能推動系統的整體效能的提高。對於每一個工作者來說,優秀的人,和普通的人,他們的差別,也體現在對待工作挑戰之上。

有的人覺得,每個月怎麼幹都是拿這麼多錢,所以他畏懼鑽研,畏懼主動的提高自己的才智和技能,認為自己只要做到及格就行了。而優秀的人才,他們則是看到問題,看到困難,向飢餓的人撲在食物上一樣。這樣,他們則能主動的提高自己,讓自己變的善於工作。

當年胡惟庸是怎麼脫穎而出的呢?因為他做工作很用心,對自己的工作鑽研的非常深,非常善於工作。他主管修城牆時,在每塊城磚上,都刻上生產廠家和姓名。這樣如果以後質量出了問題,就可以精準追責和返工。這個細節,讓朱元璋看到了之後,眼前一亮,於是本來只是個小官的胡惟庸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般,一路晉升到了宰相的位置。

善於管理的人,永遠都會對善於工作的人,如飢似渴。拈輕怕重的人,投機鑽營的人,也許會某個時間能取巧成功,但是長期看,只有一身真本事的人,才能挑得起更大的擔子。挑得起擔子,才會被委以重任,才能有機會成功。

嫌,這裡不是指人和人之間的揣測和勾心鬥角。而是指需要使用才智,才能解決的疑難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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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利而不茍得

君子與小人,在對待利上面,是截然不同的。小人是先求利而後進其能,君子是先立其賢而名自隨,先處其義而利自歸。

類似於孫子兵法裡面講,敗兵先戰而後求勝,勝兵先勝而後求戰。敗兵的做法類似於小人,勝兵的做法類似於賢人君子。小人是追逐名利,賢人君子是被名利所追逐。

當年始皇帝看了韓非子的一篇文章,徹底被韓非子的才華征服了。為了得到韓非子,不惜發動一張戰爭。為了得一個人,發動一場戰爭。這便是先立賢,名利自歸的典型例子。

小人見利而苟得,在利益面前,言無常理,行無長義。不能常守長持,其才德必不能日有增益,必敗於器小。對於善於管理的聖主來說,這樣的人會被視為禍害,不可能會獲得什麼樣的成就。相反,賢人君子守義自處,反己自正,持守常德必能成大器。

韜略全書系列《素書》第七講

此人之傑也

能守職不廢,處義不回,見嫌不苟免,見利不苟得。這樣的賢人君子,便是人之傑,也就是傑士。

賢人君子,英俊豪傑,我們都講完了。為什麼要講英俊豪傑呢?再傑出的領導者,都不可能靠一個人做出什麼事業。所謂事業,所謂成功,對於治國平天下的聖王來說,在於用天下之力,用天下之人,用天下之物。而聖人用天下,關鍵就在於以賢臣輔佐自己。若能使萬物各得其所宜,則萬物必樂於相奉。我們前面說了,人才是一切的根本,通過對英俊豪傑的管理,再通過英俊豪傑來管理天下之人。天下之人,再濟物成事。

英俊豪傑,有大材有小材。大材大用,小材小用。使他們各得其位,各安其所宜。以本制末,以重製輕,上下相隨,同心同德,是以聖人舉賢以立功,以安天下。

韜略全書系列《素書》第七講

附《素書》正道章第二

德足以懷遠,信足以一異,義足以得眾,才足以鑑古,明足以照下,此人之俊也。

行足以為儀表,智足以決嫌疑,信可以使守約,廉可以使分財,此人之豪也。

守職而不廢,處義而不回,見嫌而不茍免,見利而不茍得,此人之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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