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曾被歐洲譽為“東方古意之花”
姑蘇桃花塢年畫
他一生從事印製
六十多年如一日守印臺前
《為桃花塢續命——房志達》
01
非遺傳承人房志達
江蘇省蘇州工藝美術職業技術學院，這間普通的刻印社裡，工作人員在做桃花塢年畫，他們是現今為數不多的一個製作桃花塢年畫的團隊。
說起桃花塢年畫，它是中國四大年畫之一，有著四百多年的歷史。明末清初，它西去歐洲，獲得了“東方古意之花”的美譽。它東渡扶桑，又為日本浮世繪注入了新鮮的血液。彼時的桃花塢年畫在本土也是宮廷貴族、黎民百姓逢年過節的必備品。但是時代更迭，桃花塢年畫幾經命運的成與毀。今天隨著傳統生活方式的改變，它也逐漸淡出大眾的視野。
2018年初春，《文化大觀園》來到蘇州，探訪蘇州桃花塢木刻年畫社，拜訪一位以桃花塢年畫為命的非遺傳承人房志達，瞭解桃花塢年畫的現狀。
年畫的印製過程，紙張固定，印版可移動，因此在套色的過程中，要隨時注意套版是否準確，有些許的誤差都會影響年畫的品質。房志達老人，今年84歲，他在印臺前站了六十多年。這個矯正印版的動作，他已經不知重複了多少遍。
房志達老人告訴我們：他14歲入行，進入當時大名鼎鼎的王榮興老字號當印刷工人，除了文革期間被迫中斷工作，他從沒離開過桃花塢年畫這個行當。
02
人是物非 今天的“桃花塢”
世事變遷，今天“桃花塢”在蘇州僅僅是一條普通的街道，過去這裡是有名的年畫街，因為江南才子唐寅“桃花塢裡桃花庵”的詩句，人們將桃花塢這個詩意的名字賦予出自這裡的年畫。今天的桃花塢大街，幾乎找不到桃花塢年畫的蹤跡。如果不是配合我們拍攝，房志達老人也很少來桃花塢大街，人是物非，來這裡總會勾起他對桃花塢年畫沒落的悲傷。
曾經大名鼎鼎的“王榮興”年畫作坊，如今成了一家門臉不大的雜貨店。來到這裡，老人的心情又變得很低落。
年畫，顧名思義，就是中國人年關時張貼在家裡的畫，用以祈求新的一年莊稼豐收、生活幸福美滿。因此年畫一般都是以表現喜慶祥和的熱鬧景象和祈福避邪等為題材，桃花塢年畫也不例外。
“東門貼雞、西門貼貓、大門貼武將、二門貼文官、房門貼婦女兒童圖、後門貼鍾馗，中堂則貼壽星圖、福字圖、三星高照圖，東西廂房貼花卉、書法、山水畫……”
房志達印象裡，年畫紅紅火火的年代，各地風俗習慣不同，從清明、端午、中秋到春節，不同節氣對應的年畫主題，荷載了民俗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蘇州織造業發達，蠶戶春天上山養蠶，離家前在門上貼一對“蠶貓避鼠”年畫——自己是養蠶的貓，客人是老鼠，來者就明白家中無人，形象有趣。
房志達講述，過去的桃花塢年畫完全是面向農村的，每年過年的時候，忙得不得了。周邊農村裡頭的人，都要來買桃花塢的年畫。
房志達14歲簽了“關書”，進入桃花塢最大的年畫鋪王榮興當印工。解放前，年畫供應一年到頭不斷檔，忙過八月半，就要衝刺春節。“八個人搞生產、印版，一個人一天500張，一直做到年三十。”印工們說，“從雞叫做到鬼叫”。
03
桃花塢年畫命運起伏不定
桃花塢年畫的製作過程，有三個大步驟：繪畫、刻版、套印。房志達老人從事的是套印工作。相對於繪畫和刻版，這個工序貌似沒有技術含量，實則它涉及到上紙、把握顏料、精準的套色等等綜合技能，套版印刷這一工序是保證年畫質量的關鍵環節。
房志達成為學徒後，半年時間都是站在一邊看老師傅工作，一年多才被允許上手做僅僅兩個套色的小型畫作。前後三年時間，他才真正出師，可以做顏色複雜的大年畫。可見，套印工作並不簡單。
刷帚刷版時，既要保證顏色飽滿，敷滿版面，又不至於使得顏色過多溢出、或者淤塞，全憑師傅的經驗手感，能做到“勻、準、潔、鮮”，需要相當的功力。六十多年如一日的從事桃花塢年畫套印，加之於對這個手藝的痴迷，房老先生也以自己的技能為榮。
然而，令他非常痛心的是：桃花塢年畫命運起伏不定。據房志達老人介紹：桃花塢年畫經歷了：文革時的毀滅性打擊，八十年代的復興，九十年代的再度衰落，二十一世紀初的搶救性保護，以及眼下的後繼無人。每每想到行業現狀，房志達老人都難以抑制心中的悲傷。
房志達：真的，講到桃花塢我就傷心。我每次講講講講，我就感動。真的！
王魯湘：這是您的命根子啊，您這一生離開它就什麼都沒有了。
房志達曾說，“不要在我的有生之年，看見這個行業滅掉了。不能人亡藝絕。”
房志達老人每天手把手教年輕人，他毫無保留，迫切希望有生之年能把這些孩子們培養出來，希望桃花塢年畫薪火相傳。
有著四百多年曆史的桃花塢年畫，隱含著中國的文化秘密，有對宇宙洪荒的瑰麗想象，描摹著霸王別姬式的從一而終，表現了梁山好漢的替天行道，如此等等，桃花塢年畫題材豐富，底蘊深厚。
不同於其他地區的年畫，桃花塢年畫全部採用套印工藝，一幅年畫有幾種顏色就有幾塊套版。比如一張《富貴花開》的桃花塢年華，通過七塊版，七次印刷，年畫就算是完成了。
蘇州桃花塢木刻年畫社近些年來，邊著手摸清家底的研究工作，邊組織刻務，目前年畫社整理、復刻了500套左右可以使用的套版。
今年1月，蘇州首屆國際木版年畫展，在蘇州工藝美術職業技術學院舉辦，國際友人帶來的明清姑蘇版藏品，與受桃花塢年畫影響的韓國版畫、日本浮世繪作品一起，再一次刷新了人們對桃花塢年畫的認識！
正是因為今天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桃花塢年畫，房志達老人看到希望的同時，又常覺心急如焚。桃花塢年畫社的工作人員告訴我們：站在印臺前的房老看著神采奕奕，實際上近些年來他多次生命垂危。但是，每次病癒，房志達老人又都會回到年畫社。
為了生存，同時也是為了給予這個傳統藝術以現代生命，蘇州桃花塢木刻年畫社將經典作品加以開發，設計了很多類型文創產品，希望能給桃花塢年畫以新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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