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2 寶應城南舊事:杜侉子的菸酒店

寶應城南舊事:杜侉子的菸酒店

杜侉子的菸酒店

杜侉子的菸酒店在學宮正門東南側,門朝北,斜對朱家巷路口。宋涇河自北向南從小橋庵開始拐彎,經狀元橋折向東北方向,從杜侉子家後院穿過賈家巷,直奔小新橋。

杜侉子的菸酒店,說起來叫菸酒店,實際上是很小的民宅。門面大約只有東西向3米左右,南北向不到5米,東西向分成兩扇40公分左右寬的十八門和一截磚砌的櫃檯,櫃檯內側用重陽契子在牆上打成三排貨架,上面陳列著香菸,瓶裝醬油、醋、酒。下面就是一張極窄的床。櫃檯外一窄走道通向後院,走道邊還依次擠著散裝鹽缸、醬油缸,醋罈。後院是一個三角地帶,也就7-8個平方,一隻杜侉仔早為自己準備的火化缸佔據了絕大部分空間。

寶應城南舊事:杜侉子的菸酒店

杜侉子是蘇北邳縣或沛縣人,板寸頭,全白髮,一年有三季基本是一身邋遢的中山裝,冬天披件軍大衣,夏天老頭衫。不知道實際年齡,大家都喊他杜爹爹。杜爹爹有個女兒,據說是杜爹爹從宋涇河裡撈到的外快。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大家都喊她大姑娘。

大姑娘馱背,很嚴重,後背比頭高出很多,正面遠看,好像戴了頂帽子,背面遠看,是看不到頭的,只看到很長的披肩發。大姑娘還醜,臉又大又長,有一隻眼睛白內障已近失明,平時只用一隻眼睛斜著看人。但是,大姑娘很愛美,冬天穿紅毛領大衣,夏天穿白底紅花的連衣裙,雖然都是劣質衣料,但在那個男女老少都穿軍裝或者中山裝的年代,大姑娘的衣著明顯亮眼。大姑娘二十七、八歲了,沒出嫁,杜爹爹家落庭又小,大姑娘的床也只與櫃檯裡杜爹爹的床隔一張蔑席。

杜家父女靠經營菸酒店生活,日子還算過得去,左鄰左舍關係也不錯。比如我媽讓我去買洋胰子,杜家父女都會把風乾了的老胰子給我,耐用。我家兄妹無論誰去買那種1分錢4顆的彩色彈子糖,大姑娘總會給5顆。

寶應城南舊事:杜侉子的菸酒店

杜家父女的平靜生活是在1968年夏天打破的。那天我媽讓我去買兩支濱海牌香菸,正好大姑娘在,她就喊我:小二子,你來,我讓你看樣東西。說著她就從櫃檯下拿出一張華新牌香菸殼,神秘地對我說,你知道嗎?華新香菸殼上有“反標”,我說真的假的?她說真的。說著就拿出一支鉛筆順著香菸殼的裝飾花紋描起來(華新香菸淮陰捲菸廠出品2角9一包,包裝殼上是幾個民族舞蹈演員剪影和滿滿的喜慶祥雲紋理)她很方便地就描出了“介石”二字,正在描其它字,突然聽到路邊沉重的號子聲,我們轉頭一看,是小新橋糧站拖米的大板車來了,只見一黑黑的漢子埋頭躬背,攢足了勁準備衝上橋坂。

寶應城南舊事:杜侉子的菸酒店

大姑娘見狀,高喊一聲:大兄弟,歇哈在。話音剛落,車子停在小店門口不動了。大姑娘顧不得與我查反標,順手從貨架上拿了一瓶正廣和汽水,一邊操起櫃檯上的抹布揩著汽水瓶上的灰塵,一邊走到了拉車人面前,直接就把瓶子遞給了拉車人,只見拉車人接過瓶子,瓶口往嘴裡一塞,瓶蓋子就落地了。轉眼,一瓶汽水就倒進了嘴裡,那人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把瓶了子交給了大姑娘,全部過程不到一分多鐘,就在這一分鐘的最後幾秒,杜爹爹毫無聲息的出現了。

只見杜爹爹搶上一步,奪過汽水瓶,大吼一聲:你乾的好事!怪不得今年汽水這麼好銷呢,1角2一瓶,誰買啊?大姑娘瓶子被奪了,毫無懼色,對拉車的小夥子說,沒你事,你走!那小夥子大概是喝了汽水,力氣緩過來了,手扶車把,腰一彎,背一躬,大喝一聲,走——了——。拉車的走了,父女開始吵架了,我見勢不妙,趕緊回家。

寶應城南舊事:杜侉子的菸酒店

從那次以後,左鄰右舍,就經常聽到杜家父女吵架,吵架主要內容是大姑娘說老頭不正經,經常騷擾她,偶爾有大媽大嬸到店裡,大姑娘會向她們訴苦,還撩起衣裳,出示老頭騷擾她的證據。杜爹爹的脾氣也變得特別壞,經常當眾人面罵大姑娘不要臉,不得人要還想找男人。最嚴重的一次吵架,是大姑娘把後院杜爹爹早就準備好的火化缸砸了,沒幾年,杜爹爹死了,當然殯葬改革,他就是留著那缸也沒用。杜爹爹出殯那天,大姑娘披麻帶孝,哭的還是挺傷心的。

而已,寶應朱家巷人,60年代寶應實驗小學畢業生,四十多年和書本打交道的高校老職工。

編審/黃河

主編/阿紫

視覺/不閒

客服/小婉

本文系晚安寶應(ID:waby2018hh)出品,寶應生活網經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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