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9 一個被晚清史忽略的提督:誓死抗擊八國聯軍,肚腸流出戰死沙場

一部晚清史,我們記住過不少大人物的名字

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張之洞……

我們也會記住一些在一線的將官名字

關天培,陳化成,鄧世昌,劉步蟾……

但有一個人的名字,他只在我們的教科書上一閃而過

他是一名提督

但發生在他身上的故事,卻足以讓我們掩卷長思


【今日由頭】

1900年7月9日

聶士成殉國

1

1900年7月9日,凌晨5點。

天津,八里臺。

5000餘名清軍士兵的雙眼,直直盯著前方。

在黎明前的霧氣中,漸漸顯露出了敵人的影子——6000多荷槍實彈的“八國聯軍”士兵。

空氣死一般沉寂。

直到一顆炮彈從八國聯軍的陣地飛來,在清軍的陣地炸響。

一場生死決戰,終於拉開帷幕。

清軍陣營裡,走出一位身穿黃馬褂的年長高官。這實在是一幅非常詭異的畫面——生死大戰,作為本方的最高指揮官,是沒必要穿得那麼正式且醒目的,即便要穿得如此,那也沒必要親臨第一線。

眼看對方的人數和火力都要超過本方不少,考慮到本方士兵已經多日激戰,人困馬乏,有部下勸那位黃馬褂指揮官請求增援。

但那位指揮官卻拒絕了:“沒有增援!打!”

部下低下了頭,他們知道:指揮官是沒打算活著回去了。

這位指揮官,叫聶士成。

他當時的官銜,是直隸提督。

此時此刻,聶士成可能自己也沒想到,會被逼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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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士成。看上去像一個肥頭大耳的貪官,但看下去,你的印象可能會改觀

2

聶士成,1836年生於合肥北鄉崗集三十鋪村。

說他出生於一個“武術世家”,倒也不虛,只是練武的不是他父親,而是他母親——這位在家鄉有名的烈性女子,據說70歲的時候仍能和年輕後生們一起舉石鎖。

母親給聶士成留下了兩句家訓:

第一,聶家人不能手心朝上(指不能乞討)。

第二,聶家人沒有孬種。

聶士成在26歲的時候,在母親的鼓勵下從軍。在他戎馬生涯的前半階段,算是跟對了兩個人。

一個人,是他最早投效的廬州軍營,跟的是團練大臣袁甲三。

袁甲三是誰?他是項城袁氏家族中第一個以進士身份入仕的人,也是第一個官居一品的朝廷大員。項城袁氏?和袁世凱有什麼關係嗎?沒錯,袁甲三就是袁世凱的叔祖。

當然,以聶士成當時的資歷,和袁甲三是攀不上什麼交情的,他所能做的,就是靠自己的本事立軍功。

聶士成沒有趕上打太平天國,但碰上了鎮壓捻軍。他從軍的第一年,就升到了“把總”(相當於現在的營長),但封的是五品頂戴(“把總”一般是七品)。

1863年,袁甲三退休,聶士成改跟了另一個人,這個人,是在整個晚清歷史上也赫赫有名的淮軍名將:劉銘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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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銘傳

跟了劉銘傳之後,聶士成一路轉戰南北,主要打的是捻軍。到了1868年他32歲的時候,就已經是記名提督了(清朝的“提督”為從一品,從理論上講相當於現在的省軍區司令。“記名”的意思是你的戰功到了,但因為你的年齡、資歷、位置空缺等各種原因,先給你個待遇),他立下的戰功可見一斑。

一個武將要能不斷升遷,靠的只能是立軍功。對聶士成來說,真正讓他聲名鵲起的,是兩場戰爭。

一場戰爭,是中法戰爭。

1884年,法國海軍在孤拔的率領下進犯臺灣,臺灣巡撫劉銘傳一面死守臺灣,一面向清廷求援。在當時很多人都不願去的情況下,聶士成主動請纓,率800人租用英艦“威斯利”號從臺南登陸,在關鍵時刻增援了劉銘傳,決戰基隆,將孤拔艦隊趕出臺灣本島。

另一場戰爭,是中日甲午戰爭。

甲午戰爭期間,聶士成隨葉志超率軍支援朝鮮。在朝鮮,聶士成在敵眾我寡的情況下,率軍在摩天嶺正面阻擊日軍。他充分利用地形,設疑兵,搞突襲,殺敵無數,取得甲午戰爭中清軍為數不多的幾場勝利。直至甲午戰爭結束,日軍依舊無法攻克摩天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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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政府獎勵在甲午戰爭中摩天嶺阻擊戰上立功人員的檔案,此檔案現存於遼寧省檔案館。《清史稿》中記載聶士成在摩天嶺一戰中擊斃日軍名將富岡三造,但此人在之後日俄戰爭中還有出場,應是錯誤。

這兩場戰爭之後,聶士成已經名列“後淮軍三傑”,官授直隸提督。

1899年,受痛於甲午之敗,清廷決定建立新式軍隊,命名為“武衛軍”(董福祥統領“武衛後軍”、宋慶統領“武衛左軍”、袁世凱統領“武衛右軍“,榮祿坐鎮“武衛中軍”)。而聶士成統領的是“武衛前軍”,基本上全都配備了近代陸軍的火器裝備,在“武衛軍”分支中的戰鬥力僅次於袁世凱的“武衛右軍”。

那一年,聶士成已經63歲了。

但等待他的,不是功成身退,而是一場痛苦折磨,乃至屈辱。

3

1899年,就在聶士成執掌“武衛前軍”的這一年,一個由底層貧苦人民發起的社團,在山東開始崛起。

這個社團,就是義和團。

聶士成是從心底裡反對義和團的。在他看來,這夥“拳匪”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僅不會幫助抵抗洋人,還會擾亂國家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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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和團的成分比較複雜,既有貧苦農民、手工業者、城市貧民、小商販和運輸工人等下層人民,也有部分官軍、富紳甚至王公貴族,後期也混雜進了不少流氓無賴。

不過,當時除了聶士成態度鮮明外,其他手握重兵的權臣對義和團的態度都很曖昧——因為慈禧的態度一直在變。

最明顯的,就是袁世凱。袁世凱是最恨義和團的,但在他主政山東期間,卻一直在動用各種手段——他曾假模假樣請來幾個義和團的“大師兄”,讓他們表演“刀槍不入”神功,然後假裝不知,用洋槍將他們全部擊斃。最終,他不剿不撫,而是把山東的義和團最終都攛掇去了北京城。

但聶士成不願意。

1899年4月,義和團破壞了保定鐵路,聶士成隨後奉命保護鐵路,被義和團殺傷數十人。性子火爆的他索性率軍攻打義和團,殺了義和團500人。他也請義和團的“大師兄”來表演“刀槍不入”的神功,但與袁世凱不同的是,他在當場拆穿“大師兄”先放彈丸後塞火藥的把戲之後,直接將“大師兄”梟首示眾。

一時之間,聶士成的軍隊專殺義和團,而義和團的拳民也專等聶士成的部隊士兵落單而群起圍殺,雙方水火不容,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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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和團號稱“刀槍不入”

當時整個“武衛軍”的總指揮榮祿曾專門把聶士成找過去痛罵了一頓,說他“糊塗”——榮祿的意思是,你連老佛爺的心意都看不明白?但聶士成卻依舊不吃這一套,給榮祿寫信:

“拳匪害民,必貽禍國家。某為直隸提督,境內有匪,不能剿,如職任何?若以剿匪受大戮,必不敢辭!”(《拳變餘聞》,(清)羅惇曧,引自王樹增《1901》)

但是,最終問題還是來了:朝廷最終覺得義和團“民心可用”,而義和團也願意承諾“扶清滅洋”,但他們卻提出了一個條件:

必須殺掉聶士成。

當時得寵的端郡王載漪不斷勸慈禧“順從民意”以獲得義和團的效忠 ,但慈禧在這件事上卻不糊塗,始終不肯答應。

因為慈禧自己心裡清楚,真正打起仗來,要靠的還是聶士成和他的“武衛前軍”。

所以,慈禧給聶士成擺出的態度是:

戴罪立功。

4

為什麼是“戴罪立功”?因為八國聯軍已經打到了天津城下。

對於慈禧向列強宣戰,聶士成其實也是很有意見的。

聶士成雖然是武將,但在武將中屬於比較心細的。在甲午戰爭之前,他料到中日很可能有一戰,所以花了八個月時間,遊歷東三省以及與俄國和朝鮮的交界,行程23000餘里,寫了四卷《東遊紀程》(所以甲午戰爭期間他才對地形那麼熟)。他喜歡用客觀數據說話,所以也深知英法德日列強的強大,知道以大清之國力,是萬萬不能與之同時開戰的,否則國家將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但是,聶士成又是一個軍人,他必須服從命令。

與當時裝傻的袁世凱不同,與立刻簽訂“東南互保”表態“不參合”的張之洞、劉坤一也不同,戰端一開,聶士成肩負直隸提督之職,守護京畿之責,縱有一萬個不願意,也只能打。

而且,聶士成手裡掌握的“武衛前軍”,確實堪稱當時京畿地區最強的武裝力量了:

全軍13000人,配後裝單發和連發毛瑟槍1萬支,各類其他長短槍12000支。此外還擁有7.9毫米口徑馬克沁重機槍2挺,各類口徑大炮60餘門。

這樣一支軍隊,若論武器裝備,確實已經不亞於八國聯軍了。

一個被晚清史忽略的提督:誓死抗擊八國聯軍,肚腸流出戰死沙場

武衛軍

6月11日,八國聯軍先遣隊逼近天津東面的廊坊,聶士成的“武衛前軍”與義和團奉命聯合阻擊。必須承認,義和團的團民勇敢地衝在了最前面,但遭遇八國聯軍機槍的掃射,死傷慘重。聶士成的正規軍作為督戰隊,對逃回來的義和團民眾進行了機槍掃射,與義和團的仇怨進一步加深。

隨後,聶士成的正規軍在義和團死傷殆盡的情況下與八國聯軍交火,配備不亞於對方火力的清軍很快就壓制住了對方,最終八國聯軍只能撤退。

雖然名震一時的“廊坊大捷”多少有被誇大的成分,但確實是聶士成的清軍和義和團成功阻擊了八國聯軍。但是,在論功行賞時,當時的直隸總督裕祿知道慈禧的心思,把功勞全都劃到了義和團的身上,而聶士成的“武衛前軍”沒有任何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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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坊大捷”畫作

到了六月下旬,聶士成受命攻打天津租界,強攻近十次,戰鬥力剽悍。有八國聯軍的隨軍記者記載:“自與中國交兵以來,從未遇此勇悍之軍。”

但與此同時,一起配合的義和團由於組成成分複雜,還是暴露出了無組織無紀律的弱點,在打洋人的同時,卻也趁機四處劫掠。為此,聶士成一邊殺洋人,卻也在一邊鎮壓義和團,殺了1000多義和團民眾。

所以,在庚子年的天津戰場上,出現了一幅奇怪的場景:

人數佔劣勢的八國聯軍團結一心,拼死要突破防線,去北京保護自己國家的使館;而人數佔優勢的清軍和義和團卻相互傾軋,往往在打洋人之前,自己先要廝殺一番。

很快,清廷發來了電報,稱聶士成“旬日以來並無戰績,且聞有該軍潰散情形,實屬不知振作”。給他的處分是:革職留任。

這應該是當時朝廷上“主戰派”載漪操作下的電報。(載漪為何主戰,為何支持義和團,可參看《【6.21】117年前的今天,中國向全世界“宣戰”》)

此時在前線廝殺多日的聶士成,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

義和團恨他,朝廷怪他,洋人也要殺他。

他到底是在為誰而戰?

而更讓聶士成倒抽一口冷氣的,是戰場上的變化:

八國聯軍中的日軍從天津南面佔領了紀家莊,而英國和俄國的聯軍衝破了聶士成部隊的左翼。作為大清帝國在京畿地區的唯一也是最後一支精華力量,聶士成的部隊被壓縮進了狹小的八里臺地區——他們被包圍了。

此時的軍機處來了一封上諭,從字面上看,並沒有考慮到聶士成的處境,而是對他之前的苦戰做了一個定論,並下了新的命令:

“旬日以來該提督並無戰績……仍著嚴督所部各營,迅將紫竹林洋人剿辦,並速恢復大沽炮臺,以贖前愆。如再因循致誤戎機,定將該提督按照軍法從事,決不寬待。”(《義和團運動檔案史料》)

接到上諭後的聶士成,反而倒平靜了下來。

因為他已經做好了自己的打算:

“上不諒於朝廷,下見逼於拳匪,非一死無以自明。”

5

1900年7月9日的凌晨,聶士成知道,最後的決戰時刻來臨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在這一天,慈禧向之前被排斥到廣東的76歲李鴻章發出了一封電報:

“火速北上,辦理外交事務。”

在這個時候把外交經驗豐富的李中堂大人再叫回來,目的再明顯不過了:老佛爺頭腦發熱過了沒多久,就準備和列強議和了。

當整個帝國的最高統治者在尋找臺階下的時候,為她拱衛大門的提督聶士成,卻已經沒有退路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聶士成還得到了一個糟糕的消息:

義和團的一部分拳民跑到聶士成的家裡,去抓他的母親、妻子及女兒了。聶派兵追趕,而他部下有一個營裡的很多士兵和義和團有串通,他們大喊“聶士成要造反”,開始襲擊聶士成的軍隊。

而在營帳外,正面的八國聯軍的炮彈已經打了過來——背面,還有500日軍包抄了上來。

腹背受敵。

聶士成騎上自己最心愛的戰馬,昂首來到了本方陣地最前線旁的一座小橋上,督戰。

子彈橫飛,炮彈爆炸,但聶士成在小橋上一動不動。

清軍看到本方主帥親臨一線督戰,頓時血氣上湧,無人後退一步,子彈打完了,就與衝上來的洋人肉搏。

但是,人數處於劣勢的聶士成部隊越打越少,彈藥也已所剩不多。

此時,如果有援軍能趕到的話,八國聯軍的幾輪攻勢被壓下去,戰況可能會有所改觀。

但是,應該是最最不缺人力的大清帝國,此時此刻卻不會有一支部隊來支援聶士成了——大家都揣摩出了老佛爺心思有變,所以都在按兵不動地觀望。

聶士成也完全可以撤退的,但他一動不動。

一個時辰之後,清軍陣地出現了要崩潰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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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的天津老龍頭火車站激戰

此時的聶士成,轉身進了自己的營帳,但不久之後,又走了出來,騎上馬,再次站上了小橋。

再一次走出來的聶士成,換上了全套嶄新的武官服。尤其醒目亮眼的,是他穿在身上的明黃色的嶄新黃馬褂——那是在1891年平定熱河金丹教叛亂時,皇上親自賞賜的。

黎明的霧氣已經完全散去,八國聯軍陣地上德軍的指揮官庫恩,一眼就認出了對面陣地上的聶士成——他曾在聶士成的“武衛前軍”中擔任過騎兵教練。

庫恩不希望看到聶士成戰死,他讓一個士兵過去傳話,希望他投降。

沒有懸念,士兵帶回來的,是聶士成的斷然拒絕。

新一輪的炮擊和射擊又開始了。

聶士成的明黃色黃馬褂,毫無疑問成了戰場上最顯眼的靶子。很快,聶士成的戰馬就倒下了,他立刻又換乘上了一匹,再倒,再換,一共換了四匹戰馬。

等換到第四匹戰馬的時候,聶士成的雙腿已經被打斷了,他勉強騎在馬上,雙腿在空中搖晃。

這時候,聶士成所站立的那座小橋也已經失守了,他帶隊開始試圖收復小橋。一發炮彈炸開的彈片劃開了他的腹部,腸子流了出來。但他依舊騎在馬上指揮衝鋒,直到中了三顆子彈——

一顆子彈從他嘴裡打了進去,從後腦穿了出來;一顆子彈射穿了他的前胸;還有顆子彈擊中了他的太陽穴。

聶士成終於倒了下來。

主帥陣亡,清軍全盤崩潰,八里臺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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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故事並沒有結束。

德國軍隊衝上來之後,指揮官庫恩第一時間找來了一條紅毯子。

他用紅毯子蓋在了聶士成幾乎已經慘不忍睹的屍體上,包裹起來,送還給清軍。不過,清軍在運送聶士成遺體返回的途中,遭遇了義和團的伏擊——他們要搶到聶士成的屍體,戮屍洩憤。

幫清軍趕走義和團的,是洋人的士兵。

直隸總督裕祿上奏朝廷,希望能賜聶士成撫卹,但遭到了載漪等人的強烈反對。

最終,慈禧下的詔書是:

“誤國喪身,實堪痛恨,姑念前功,准予卹典。”

之後調過去的補防的清朝守備將領,再也沒有一人願意像聶士成那樣拼命。

1900年7月14日,天津城在八國聯軍的圍攻下終於淪陷,通往北京的門戶洞開。

此時,離慈禧向列國“宣戰”,也就過去了21天。

【饅頭說】

我在今年的各地分享見面會上,經常會舉一個人做例子。

那個人叫丁汝昌,北洋水師的提督。

每次我拿他舉例,其實也會想到聶士成。

兩個人都是提督,一個是水師提督,一個是陸軍提督。雖然一個在海上,一個在陸地,但這兩個人歸根結底,都有很多相似之處。

比如,他們可能都看得清自己的命運,卻最終只能眼睜睜地接受。

晚清這段歷史,我們很多人其實都不願意去多看,因為太屈辱。而看的時候,又會很生氣:當時的這些人,腦子都是怎麼想的?

但是,如果我們能夠穿越回去,處在他們所在的位置,能比他們做得更好嗎?

至少我覺得我不能。

在一百多年前,中國面臨著“三千年未遇之大變局”——國門一開,我們從泱泱天朝大國,忽然就變成了落後的“蠻夷”,這確實是很多人都不能接受甚至無法想象的,

哪怕是當時最頂尖的政治家和智者們,都難免陷入迷惘。

所以,曾國藩有曾國藩的謀劃,林則徐有林則徐的想法,李鴻章有李鴻章的主張,左宗棠有左宗棠的決斷。

而再往下一個級別,很多親臨一線的指揮官們,給他們騰挪的空間就小了很多,有時候就兩條路:要麼貪生怕死,要麼以死殉國。

丁汝昌選擇了服毒自殺,而聶士成雖然戰死沙場,但他的那種方式,其實也是自殺。

有時候,在歷史洪流的裹挾之下,一個微小的個體,真的很難改變潮水前進的方向,他所能做的,可能也只能是獻出自己的生命。

1905年,在當時已當上北洋大臣的袁世凱的力主之下,清廷決定為聶士成“平反”,追贈“太子少保”,賜諡號“忠節”,併為他立了一塊碑,兩邊有對聯:

“勇烈貫長虹,想當年馬革裹屍,一片丹心忍作怒濤飛海上,

精誠留碧血,看今日蟲沙歷劫,三軍白骨悲歌樂府戰城南”。

如今的天津,還有一處“聶公橋”。

終於算是有了一個交代。

1、《1901》(王樹增 著 人民文學出版社)

2、《子孫謹守聶公訓,至今無人敢出國》(《新安晚報》,李鶴,徐曉瑋,記者徐文兵,2014年7月24日)

3、百度百科,“聶士成”詞條,“聶公橋”詞條

注:《提督的決斷》是日本光榮公司(koei)出品的二戰遊戲系列的漢譯名稱,因為可以選擇日方最終贏得太平洋戰爭勝利,在1996年被4名中國員工舉報,最終被封禁。本文用此標題,絕不代表贊同該遊戲世界觀,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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