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6 苏州严家花园—— 走出“总统”的地方

苏州严家花园—— 走出“总统”的地方

到苏州观光,都知道去看看苏州四大园林:狮子林、沧浪亭、拙政园、留园,这些地方名闻天下,游人如织,可惜的是客多地方小,闹闹哄哄,只好排队鱼贯转圈。这种地方一旦失去漫步浏览的清静,雅趣全无。

在北方人看来,江南园林,大同小异,亭台楼阁假山池水的排列组合不同而已。如果没有故事,就是没有生命的老宅旧居,即使导游讲解的天花乱坠,无非是当年主人生意做的大,家底银子多再加上妻妾成群罢了。

苏州严家花园—— 走出“总统”的地方

若是寻觅情趣,可以登高伸进太湖里的东山,景秀人少,清新自然;盘旋而上,山顶小憩。要一壶碧螺春,品茗赏景,极目烟波浩渺水天一色的湖面,白帆点点,渔歌声声,情景交融,襟怀坦荡,可以尽情思发感慨,倒比穿梭在姑苏城里熙熙攘攘人群中爽快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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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苏州城西有一2500年历史的古镇名木渎,和姑苏城同龄。当年乾隆皇帝六下江南,六顾此地,帝师沈德潜晚年隐居故地,是个有历史有文化有故事的地方,且有地铁通达。

乍一听木渎这个词,西安人似乎不陌生,不过西安人所说的是木犊而不是木渎。犊字西安话发音奇特,须舌尖抵住上齿内根气流猛然冲击发出声调往下走的“得儿”,原意指可爱乖巧的婴孩,或曰木犊娃。有趣的是,还有一个陕西方言“王木犊”系列独角戏,主演本名石国庆,塑造的王木犊形象有些像新时代阿Q的味道,曾经红极一时,时间一长大家把石国庆就叫王木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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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苏州木渎镇的来历却和西安木犊娃的含义大相径庭。上溯春秋末年,吴王夫差为取悦美人西施,于此地灵岩山顶建馆娃宫,并增筑姑苏台。建筑需要木材,号称“三年聚材,五年乃成”,木材源源而至,竟堵塞了山下的河流港渎,“积木塞渎”,木渎因此得名。

进入木渎镇地界,比北方县城豪气有加,一大片板楼、简易门面房等现代建筑包裹着一个复旧如新的古镇,乾隆御码头、探花故居,名人老宅等传统古典遗址夹杂在叫卖姜糖、风车、臭豆腐、劣质旅游纪念品的拥挤中,毫无例外也害上了国内景点的通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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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身出走,顺着一条叫做香溪的小河徜徉,不宽的河中亦有摇着船橹的现代船娘,一边摇橹,一边咿咿呀呀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调。过了山塘街王家桥,望见桥畔不远处有一个黑漆大宅门,高大宽敞,气势不凡,门楣额头有“严家花园”四个大字。严家何许人也?不禁勾起想了解究竟的兴味。

严家花园又名羡园,占地16亩即一万多平方,原是帝师、苏州大名士、《古诗源》编者沈德潜的“灵岩山居”。1902年即光绪二十八年,木渎首富严国馨购下此园,由修建过天安门的香山帮后进营造大师姚承祖率能工巧匠重葺。羡园乃羡慕先贤之意,之前毕竟是大学问家的寓所,足见巨商严国馨的儒雅与谦恭绝非一般。俗称“严家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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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一座园子,自然是礼厅、戏楼、佛堂、闺房、楼亭轩阁齐全,生活学习娱乐歇息之所,应有尽有,奢华至极。不出院门,春华秋实,夏荷冬雪,四季景色,尽收眼底。家人宜居的环境条件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仅以时而地面时而空中的长廊为例,连接了所有居室庭院,人之所至,遮阳挡雨,严密周全,叹为观止。放在现在那是了不得的“公摊面积”。

1935年,现代建筑学家刘敦桢教授两赴此园,流连忘返,对严家花园的布局与局部处理极为推崇,认为是苏州当地园林之“翘楚”。

最让人感兴趣的是友于书屋,这是一处自成一体的独立庭院,地处幽偏,经曲折长廊,过清荫居、静中观,方可蜿蜒而至。书屋前笋石数片,花木扶疏,偏居一隅,清幽曲奥。室内经典古籍,书香飘溢,实在是个专心攻读的“藏修密处”。从整个园子看这里安置的情形,足见主人对后代教育的重视。

先人的心思没有白费。严家后人人才辈出,学理工农医居多,博士教授数不胜数。比较出名的“家”字辈有学财经的严家淦,四岁便在友于书屋潜心背诵全唐诗。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后,进入当时的国民政府,后到台湾地区,由“财政部长”、“行政院长”、“副总统”至“总统”,退休后让位于蒋经国。再往下是“隽”字辈,比较出名的的是严隽琪,学海洋工程的工学博士,十二届全国人大副委员长。高就两岸要职的叔父侄女同出严门。

苏州严家花园—— 走出“总统”的地方

看到这里,让人感慨良多。清朝立国276年科举112科,百分之四十多状元出自江南望族。整个大西北仅出过一科状元,是乾隆二十六年陕西同州府韩城人王杰,据说他还是一甲第三名,一甲第一名本是江苏常州府赵翼,那也是了不起的大才子。乾隆帝念及开国以来西北苦寒无人出右,照顾贫困地区,天大的精确扶贫,恩点王杰为状元的。

江南状元多,除了基因遗传优良外,家境富足,学习环境好也是必不可少的硬件设施。有钱才能安心读书,才能请到好先生,和今天的上名校考清华北大如出一辙。还可以看到,在学前教育中,古人都是自幼启蒙的,知论孟,熟百千,毫无疑问地赢在了起跑线上。

苏州严家花园—— 走出“总统”的地方

走出严家花园,偶见一个妇人在训斥孩子,看你调皮的样子没出息,将来就住不到严家花园这样的房子。呜呼!悲哉!孰不知严家花园里,已经没有一个严家的后人住在里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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