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2 父亲去世我没钱安葬,上街乞讨却被帅少爷相救,隔天我嫁入豪门


父亲去世我没钱安葬,上街乞讨却被帅少爷相救,隔天我嫁入豪门

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签约作者:AS百媚生

1

他说,“我一直觉得对不住你,很对不住你。”

阿萝在一旁为他盖上被子,笑得温婉,眼角一点朱砂却沁出淡淡的妩媚,“没有,您待我很好,若没有遇见您,阿萝早已死了不知千百回了。”

梁阙阖目,他在胎中不足,生来体弱,一直用药补着身子,然而近些年身子猝然衰败,终于到今日药石无灵,胸膛单薄的起伏着,“你还这样年轻,就被迫要为我守一生的寡。若我不是昭王梁阙,你还可另嫁,只是如今终究是不能了。”

他睁开眼,看向年轻妻子秀丽的眉眼。

2

梁阙记得他是在那个冬日遇见阿萝,亲王出行开道,她站在路中被粗鲁侍卫推搡,踉踉跄跄,梁阙漫不经心的望着,女子身穿白衣孝服,推着的破车上是死去多时的老人,她自称纪烟萝,家贫无钱葬父,愿卖身葬父,粗活累活都能做得。

侍卫不耐烦,猝然望见她眉眼,她凤眼微红,脸不过巴掌大小,真真是我见犹怜。侍卫不忍,将话递给管事,管事又来问他,梁阙躺在马车里,想了想,“那就买回王府里来罢,本王正缺一个侍婢。”

他也不知哪里动得的善心,就这么要回她来,也许是真的因为她生的美,不施脂粉都能看出惊世姿容。因为阿萝识字,便分在书房,替他磨墨奉茶。

匆匆已是半年时光,朱律时节雨水丰沛。夜晚天空陡然劈起惊雷,倏地便是雨落如珠,她给他沏了杯茶,安静的站在一旁。有夏风穿过,将窗子刮开,她走过去,要将窗子关上,风将她的大袖挂起,飞扬开来,素面如莲,黑发如墨色流淌到腰间,那样幽静的美丽。他突然心中一动,唤道,“阿萝。”

她回眸,疑惑的眨了眨眼,梁阙便走过去,将窗户关上,“你今年有十六了罢?”

阿萝应是,手指素白如美玉,梁阙抚了抚她的头发,她看起来有点慌张,脸颊烧上红色,比平时清冷的模样犹带了几分妩媚。

梁阙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样急促,然而话语还是不急不缓,“你愿不愿意跟了我?”

虽然是亲王之尊,但他幼年时便体弱,早早有神医断定他活不过三十而立,所以哪怕他少年惊艳亦不得继承大统,所以连疑心颇重的皇兄对他都半分顾忌,所以贵家女子没有人愿意嫁给他。通房的丫鬟虽然收过几个,但他并不于此事执迷。

阿萝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眸漆黑如墨。在梁阙几乎就要罢口的时候,她低低的说,“阿萝愿意。”

那夜雷雨淋漓,倏然有闪光划过长空,云过雨收,她伏在他胸前仿若小兽,梁阙借着光线看着她眉眼,看了一遍又一遍,苍白手指摩挲她脸颊,因为寿命的短暂,他一向心性淡薄,但这个晚上他初次知道会这样珍惜一个人。

第二天便入宫面见皇上,将她封为侧王妃。四年恩爱,从此他不再有新人,在第三年的时候,将她扶了王妃。这是他对她的愧疚,因为他比她虚长七岁的年华,因为他不再延续的单薄岁月。但除此之外,他似乎并无亏欠于她。

梁阙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想起的是阿萝的微笑。

3

他再醒来的时候却是出现在一间小屋,怔忪片刻,屋子内杂物整洁,然而并不华美。比之他先前生活自是远远不及,同屋的男子见他醒来,温煦微笑,脸上一条疤痕都显得温和了许多,“你醒了?”

梁阙揉了揉头,“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男子拱手,“在下封策,是此处掌柜。这里是昭王府旁的‘翠轩’。”顿了顿,“兄台出现的时候奄奄一息,刚好被我救了回来。”

梁阙知道翠轩,这是一家古玩店,因邻着王府,所以有所耳闻。他起身准备走出去,却错愕看见王府门旁挂着的白色灯笼,下人皆披孝服,一片哭灵之声。于是询问封策,封策一怔,“昨日昭王薨逝,皇上已经颁旨厚葬,兄台难道没有听闻?”

既然颁发圣旨,那么昭王府却是断断回不去了。梁阙心性淡泊,然而他毕竟出身龌龊天子家,立即便想到恐怕是遭人算计。敌暗我明,不回去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他默默注视铜镜中的自己,只见铜镜中男子眉目俊秀,皮肤带了点病态的苍白,发色如墨,明明是和从前一般的相貌,却陡然天差地别。

封策又道,“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此后有何打算?”

梁阙顿了顿,“在下叶确,如今已无处可去。若兄台不嫌,愿留此做工。”他现在对发生的事一概莫名,而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是要有个去处,吃饱穿暖。

封策笑了笑,“好说好说。”

从此他留在此地做工,封策心性豁达仁善,梁阙弱不胜衣,他也不勉强,倒是颇为欣赏他的才华。梁阙少年早慧,喜爱文雅之物,可谓博览群书。若不是他心性淡薄,加之身体荏弱,必定是皇位的强力人选。

于是他过的还算不错。

昭王梁阙的葬礼大办了三日,满城皆素白,从此这世上除了他,没人知道昭王梁阙还活着。

这日他低头算账,只见有个窈窕身影被殷勤的迎上来,梁阙抬头的一瞬间几乎顿住呼吸。朦胧看不见面容,然而他知道那是谁。

那是阿萝。

封策殷勤与她低声谈笑,阿萝举袖掩面,眼角扬起,抿成秀丽弧度。她除了神情稍显疲惫,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梁阙三月未见她,原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却这样的相遇,封策像是要取什么物件,匆匆离去。而她抬起眼,目光就此与他相对。

梁阙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他想过她会有什么反应,却全然与此刻她的表现无关。阿萝一眨不眨眼的看着他,慢慢的走过来,微笑,“原来你还没有死。”顿了顿,似乎是有些怅然,“你怎么没有死呢?”

惊天霹雳不过如此,梁阙震惊看着她秀丽双眼,他以往最爱她的眼睛,那凤眼微挑,便是风流绝世,其中水光潋滟,乌黑望到人心底。而此刻他只觉得惊怖,忍不住后退一步,“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阿萝笑了,“那你觉得你此刻出现在这里,又是谁的作为?你虽然幼时体弱,现如今也该调养的差不多,只不过从我进府中便奉旨意暗自给你下药,所以你才能到今日的‘病薨’。”扼腕,“可惜你终究是没死,罢了,既然陛下心腹大患已经除去,我便留你一条命,你只记得小心谨慎,万万不要随意出现惹人心烦便是。”

皇兄的手足情深,阿萝的温婉解意,如今全成了虚妄。梁阙觉得气血翻涌,喉咙闷上一口咸腥。阿萝看着他,只是笑,“既然如此我便给你个明白,一开始和你的相遇原本便是设计,我对你从无真心。此后种种令你动心的举措都是我故意而为,我进入王府前便对你的喜好分析许久,梁阙,事到如今我已经半分耐心都不会留给你。”

梁阙咬牙,“你!只怪我从前瞎了眼,纪烟萝你摸着你的良心,我梁阙可有半分对不住你?我……我待你……”

阿萝垂下睫毛冷笑,“你待我如此好,不过是为了我伪出的温婉,不过是为了这一张面相,若除去这惊鸿之貌,你对我能有几分真心?!”说罢转身离开,“你对封策说我改日再来,再来的时刻我不想再看到你。”

封策回来的时候便看见梁阙面色苍白,颓然站在原地,便将手中锦盒放在一旁,轻声询问,“怎么了?”又抬起眼,惊道,“王妃离开了么?”梁阙心烦,“不要称她为王妃!她怎么配这两个字!”

封策一怔,“你也听到了那个传闻?”不待梁阙答话,便说,“王妃与陛下有苟且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虽说陛下风流,王妃柔美,但如此事情的确有违人伦,不是个善事。暗地里痛斥王妃的可有不少,然而既然是个谣言,皇宫那边装聋作哑,也没得奈何。”

梁阙怔怔望着他,惨白了一张脸,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封策见他脸色不好,便道,“你先回去歇着吧,今天也不算忙。”

4

梁阙拿了一壶酒,坐在院中静静的喝着,酒是劣酒,烧坏喉咙一般的烈,然而后劲极猛,这个时候他便可以昏昏沉沉,不理世事。

他想起阿萝,虽然知道了她如今真实的面容,却不能不让他想起她昔日的美好。从前在王府的时候,他往往不让人通报,径自走进去,只见阿萝怔怔捧着脸,墨汁从笔端留下,四尺宣纸上本是诗词歌赋,后来的便满满的都是他的名字。

梁阙微笑上前,敲了敲窗棂,便看她如梦方醒的看过来,惊慌的将宣纸藏起,那情景说不出的可爱。他往往笑起来,走进去将她抱入怀中,阿萝满面通红,“王爷可别打趣我了。”

“谁要打趣你?本王可舍不得。”他将她横抱起,走向内室。窗外阳光明媚,有肆意光线如瀑布照射。在记忆中美好的让人心醉。

正出神,封策拿了一壶酒进来,笑道,“看你心情不好,便拿了一壶酒想给你解解闷,原来你已经拿了。”梁阙扬起眉向他笑。两人对饮,梁阙突然道,“封兄为何还未置家室?”

封策一怔,苦笑,“自然是有过,但此后与妻子和离,并未再娶。”叹了口气,抿了一口酒,“说来惭愧,我从前家贫,妻子嫌弃我于是离开,而我心灰意冷。竟然到如今也再未想过置家室。”顿了顿,“叶兄呢?”

梁阙酒酣,伏在桌上,“有一个姑娘,她曾经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写我的姓名,曾经会悄悄看我睡颜。她是我的妻子。”

他沉默了很久才说,“我曾经有一个好妻子,我曾经非常的爱她。”

当初他是多么的、真心实意的想要和她在一起。

可是如今他决意要忘记她。

半夜合衣浅睡,却突然听见有人大叫,“走水了!”

两人均是一惊,下意识的便要往屋外跑去,然而突然听见兵戈相击的声音,黑衣人与古董店的伙计刀剑相向,竟是不分胜负。突然有明晃晃的刀剑迎头劈来,封策大喝一声,空手迎了上去,梁阙虽不通武艺,亦可看出封策却是名武林好手!

然而黑衣人人数众多,伙计很快一一被杀,封策一边护着他一边应敌,十分吃力,梁阙已然顾不上封策来历,指挥他躲避后退,然而终究是寡不敌众,在杀死最后一名黑衣人的时候,封策终于倒在了地上,背后被人砍了一道致命伤口,梁阙将他揽在怀中,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面对如此惨烈的死亡。

梁阙的直觉告诉他,封策知道真相。

“凶手到底是谁?!”他低低的道,却压抑不住怒气。

封策已经失去意识,只是模糊的念着,“王妃……阿萝……”

梁阙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下去。

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她就狠绝成了这样。

四周都是尸体,这些人曾经和他谈笑过,共同生存在一片屋檐下,可他们都死了。

他发了疯似的向外跑去,王府本离这不久,而此时罕见的大敞着门,侍卫纷纷上来阻拦,看清他容貌后瞬间失神跪地,梁阙顺利的冲了进去。

电闪雷鸣,雨打梨花。

有婢女恭敬站在她背后为她打伞,那人站在雨中,姿容若雪。

“纪烟萝!!”梁阙一把攥住她的手,牙齿咯咯的响,“你怎么能……你……”

她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封策死了?”

他从未用这样深恨的眼光望着她,“你怎么能是这样的人。”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淡淡看着他,手一挥,有黑衣暗卫于周围冒出来,冰冷的箭矢对着他,“请王爷离开。这里已经不是你的昭王府。”

梁阙大笑,笑的眼泪都几乎流出来,他素来身子弱,情绪激动下猛然咯出两口鲜血,阿萝似乎身子微动,但显然是错觉。

他终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淡淡道,“你我今日恩断义绝,我绝对不会就此放过你。”

阿萝轻笑,“王爷的手段,我自然十分清楚。”

他扭头直奔门外,大雨将他全身打湿,他回到那古董店想要将封策掩埋,有雷声轰然响彻天空,梁阙猛然顿住脚步,“不对!”

他扭头往王府冲去,才到门前果然兵戈声响成一片,王府中侍卫与黑衣人打斗成一片,而阿萝被暗卫护着步步退离,他冲过去,阿萝听到声响,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

梁阙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黑衣人抖剑劈来,千钧一发之际,阿萝猛地扑过来——

“哧——”

刀刃入肉发出轻声,然而听在他耳中仿佛惊雷,“……阿萝!!”

5

她醒来的时候,窗边残阳一层层泛出叠锦颜色,绯红薄光浸染窗棂,这光映照榻边人影几乎熠熠起来,其实他平时容颜清俊苍白,鲜少有这般璀璨的时候,梁阙睡在了她的榻边,阿萝手指微颤,不敢惊醒他。

从前还在王府时她生过一场严重的风寒,卧榻而眠时,他便这么守在她榻边,其实她已经醒了,但是不敢睁眼,能感觉到他轻轻摩挲她的脸,然后以几乎无声的脚步出去,絮絮跟下人叮嘱,“这两天别拿琐事打扰你们王妃,让厨房先备下道药膳,现在开始熬,才入得味,若是要出门,记得小心着伺候……”

当时她有种错觉,仿佛他们只是寻常的一对夫妻,她把头埋到被子里,几乎就要就此放弃复仇大业,真的觉得,这样一辈子也是幸福的不可思议。

可是她还记得那铺天盖地的血,记得养父养母的眉眼,后来她才知道,养父原来是母后身边的贴身太监,而养母是母后最亲近的侍女,这两人将她拼死保下来,不求她如何,只求她平安。

可如此小心也躲不过灾祸,一日她回家,只看见一屋鲜血,养母还留着一口气,见着她之后只是落下泪来,“公主,您要为皇上娘娘报仇,要为我们报仇,说我们谋反,我和福公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来的实力呢?苟延残喘,他们都不能忍啊!公主!”

阿萝闭上了眼。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选择。

梁阙苏醒,看见她的时候显然松了口气,有点憔悴的眉眼微微噙了一丝笑意,衬着如雪清俊的眉眼,颇好看,她爱极他这番神情,于是微笑,他同样微笑起来,“如此情况下,你还要说你恨不得我早死吗?”他俯身,亲吻她的眼睫,“阿萝,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萝轻声道,“我是前朝公主,在覆灭之时侥幸逃脱,我的养父母……被当今皇帝发现所诛杀,而我的确是故意接近你,想要通过控制你进行复仇,当今皇帝阴狠谨慎,当年争权的皇室血脉所遗极少,而你虽不爱这些,却有很多清臣同你交好…我在身为你的侧王妃的时候,便利用身份和金钱同大臣结交…”

她别过头去,抿了抿唇,“但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死你,如今我与皇帝夺权已经进入最关键的时刻,不想被你分心……也不想让他伤害你……于是我索来假死秘药,希望哪怕最后我输了,也不要连累到你。封策是我的人,是我令他保护你的,可是消息走漏,皇帝才来刺杀你。那些民间的传言……”

那些民间的传言都是骗人的,我真的很怕你会信以为真。你知道么,我是真的很爱你,非常爱你。

她脸颊微红,这些话再也说不下去了。然而梁阙攥住了她的手,“我明白。当时你急急逼我离去,而你若是要杀我,本应在封策那里初遇便杀了我,可你只是威胁我……说是威胁,还不如说是提示,倒是我被蒙了心,才会怨恨你。”

他顿了顿,“皇兄他……几次三番召见你,却没有暗地对你痛下杀手,一定是你拿住了他什么把柄,令他不敢动你,可我却不知道你们如今到底斗到了何种地步。”

阿萝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愿意帮我?”

梁阙默然了片刻,“要杀我的人,一直是他,对不对?”

阿萝沉默,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上,梁阙很快说,“我没事,我只是很担心你。”

她轻声道,“开国帝爱惜前朝人才,我皇兄的太傅在朝中任要职,而效忠于前朝的老臣也依旧效忠于我,而帝都将军……”

她娓娓道来,丝毫不避讳于他,而梁阙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颇为震惊,若不是亲耳听闻,绝想不到看来安稳的朝政竟有如此多的隐患,而阿萝淡淡道,“我与他最后一场战争将会于今年上元打响,不是他死便是我亡,若他死了,我……会扶持你做皇帝。”

她莞尔微笑,不顾他震惊目光,“你以为我喜欢这些勾心斗角你死我活么?到时候你只要还记得我,我便足够了。但你若是倦了我了……别休了我,把我放出去吧,我绝对不会妨碍你的。”

“我身体虚弱,不足堪当大任,后宫三千,你以为我便稀罕那些么?”他的声音低下去,“我是怎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么?我只要你一个,便足够了,我不敢说我定不负你,可是若真有那一天,我甘心让你亲手杀了我。”

她微笑,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彩,“我相信你。”

6

剩下的日子他们都不谈这件事,在阿萝闲暇的时候,便赏花看月,很是自得其乐,然而就这么慢吞吞的过,时间终于还是消磨殆尽。

一切都很完美,可他们还是输了。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萝倒在扶手椅中,仍然是面无表情,“我早该想到,若太傅真像过往那般,怎会这么轻易的接受这样的高职,而一切怎么会这么顺利……可我并不甘心,我与他的竞争,一切坦坦荡荡,可最终还是输在了小人之手。从前我与太傅有过几面之缘……那时他衣带当风,端得是名士风流,傲骨磊落……原来人终于还是会变的。”

梁阙没有说话,尽管他们一直忽略这件事,可他并不能不想……也早就做好了随她而死的决意。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梁阙微微的笑起来,“我从前就想过要和你死在一起,只不过是时候早了许多年,并无大碍。”阿萝摇了摇头,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幸好我从前想过退路,只是……”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猛然抬手重重劈在了梁阙的颈子上,梁阙只觉得后颈一痛,然后便昏了过去。

他再一次在这样的黑暗中醒来,身旁是神色惶急的暗卫,他正在驾车,梁阙识出是府里的暗卫指挥使,最受阿萝信任的人,马车颠簸,梁阙只是愣了片刻,便立即反应过来,天空陡然劈过雷电,映得他脸色惨白,梁阙一把抓过指挥使前襟,“带我回去!”

“属下奉王妃之名,要将王爷毫发无损的带走。”指挥使态度坚决,“即使之后王爷要把我给王妃殉葬,我也绝不后悔。”

梁阙松开手,冷冷道,“若给王妃殉葬的,会是我呢?”指挥使一愣,梁阙接着说,“你能防着我一时,却防不住我一辈子,我要是想死,怎样也会死的成,而如果回去,我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指挥使摇头道,“不可能……回去不可能活下来。”

梁阙的心里越发凉下去,这情势显然已经无法控制,而阿萝为了给他逃命的时间,选择了独自面对帝王。可他……怎么能抛下她就走呢?

她其实是很害怕的吧,在王府的时候,她便害怕一个人独处,她害怕孤独,害怕雷雨,害怕……死亡,他都知道,所以他更不能抛下她一个人就走。

他对于生命并无眷恋,因为早有了心理准备,他唯一惶恐的便是她。

他们是夫妻,生死都应该在一起,他怎么能这么抛下她就走。

梁阙听见有低低哽咽的声音,而指挥使愕然的回过头来,他闭上眼睛,无法止住眼泪的落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在他幼时知道自己不会长寿时没有哭泣,在以为阿萝背叛时也没有哭泣,可是这个瞬间他根本没有办法停止,他只是惶恐着她的惶恐。

独自一个人死去,那该有多孤独。

有片刻的静默,指挥使掉头往回走,梁阙怔怔的抬起头,指挥使淡淡道,“我只是觉得,您也许是对的,有些人天生就应该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我想王妃也许会愤怒,但至少不会悲伤。”

黑夜迢迢,梁阙将眼泪擦干。

阿萝在黑夜里点了一只蜡烛,每一次的雷电都会让她下意识的瑟缩一下,因为要接近梁阙,她曾经试图让自己忘掉这个弱点,可是本能如此了。她想,他一定不会记得他们的初遇。

他们的初遇其实比那一次还要早得多,她至今都记得,那是在她九岁的时候,第一次碰到十六岁的梁阙,她随养父去王府送蔬菜,却偶然碰见刚刚纵马归来的梁阙。

他背对浩大夕阳和萧瑟秋风肆意而来,清俊眉目带着淡淡倦意,那年的收成不好,管事的又百般挑剔,突然看见有一只烂掉的梨,便一鞭子打来,她急忙挡在养父面前,被抽了个结实。

那管事似要打第二鞭,却被一把攥住,她抬起头来,那清俊的少年抓住那鞭子,淡淡道,“我素来是不管你们这个的,倒是却愈发耀武扬威了,父皇才驾崩几日,便如此嚣张,看来我是留不住你了。”

那管事的愣了好一会儿,才急忙跪下道,“王爷饶命!”

她抬起头来,才知道这是昭王梁阙。他望过来,浑身披着黑色的大氅,养父跪下战战兢兢解释,梁阙摆了摆手,只道,“眼见快入冬,你们穿着却这样单薄,想必不是刻意,本王自不是气量狭小之人。”他打量了阿萝一眼,眼里浮起一丝和暖,轻声道,“今年谁都不好过,让他们多给你们预一些,怎么也能捱过这个冬天。”

阿萝现在只觉得讶异,这个对她有血海深仇的家族,这个天下最龌龊的帝皇家……竟然有这样的男子存在,干净且纯粹。他望着她的时候,她只会低下头去,双颊都红起来。

他永远不会知道他有多美好,不会知道他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是在那段时刻她唯一的慰藉,他这么肆意爱着她,不夹一丝复杂,不含一丝轻蔑。她对他的每一次欺骗……都觉得几乎是无法忍受。

很快便有士兵攻打进来,而她独自站起来,领头的看来是得到命令,挥了挥手,两个汉子走上来将她手臂反折到身后,阿萝踉跄了一步。

梁阙混在一帮士兵中,悄悄摸到了阿萝在的地方,他推开门直直向阿萝走了过去,兵卒愕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才大喝一声,猛然向梁阙的背后猛刺过去。

梁阙并没有避开,于是那一枪当胸穿过,兵卒收枪,血光四溅,梁阙支撑不住倒下来,仍是坚持的一步一步爬过去,血液流了一地,阿萝猛然挣扎起来,无论是将官还是兵卒似乎都被这个情景震惊,竟然下意识放开了她,她扑到他身上,将他抱在了怀里,梁阙吃力的说,“我回来,只是想和你说,我爱你,哪怕是死,也请让我同你一起度过。”

阿萝看着他,眼泪簌簌的滚落,梁阙阖目,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和他的妻子从此以后便可以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离了。(作品名:《玉树琼枝作烟萝》,作者:AS百媚生 。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点击屏幕右上【关注】按钮,第一时间向你推荐故事精彩后续。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