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蒙古国士卒死于沙场者,不可胜数!可是,断头将军却没几个


121.

韩札儿、李景昌督促军民奔向土城,尚有五里之遥,已经听到土城那边隐隐约约的战鼓声。韩札儿吃了一惊:莫非明军已经攻城了?

  “驾”、“驾”,蒙古战士快马加鞭,全速前进。

  四里、三里、二里……距离越来越近,战鼓声越来越响亮!

  曹良臣,大明山西行省平章政事,命人将二十八面大号战鼓摆上城头,每面战鼓配备两名鼓手,当负责监听瓮听的战士向他报告元军即将抵达时,曹良臣喝令:五十六名鼓手击鼓!

  “轰”、“轰轰”、“轰轰轰”……

  每二十八响稍稍停顿,一十六名长号喇叭随之吹响御制军号!

  接着就是三千刀牌手以手中刀背敲击盾牌,以双脚战靴踩踏大地,高呼呐喊之声……

  而后,又是二十八面战鼓齐鸣!长号喇叭吹奏,战士呐喊——

  如此往复循环!

  这气势,真是惊天动地,声震川岳!如同风云汇聚于苍穹、激光穿越夜空,然后叱咤雷霆,鞭击大地!

  指教敌军心胆俱裂、双股颤栗!

  好一个大明军威!

我大蒙古国士卒死于沙场者,不可胜数!可是,断头将军却没几个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韩札儿心惊,李景昌胆颤,不由得勒住战马,逡巡犹豫,众蒙古战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战马嘶鸣而驻足,军兵回首而退缩!

  大明羽林卫指挥使叶升挺枪高呼:“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率先冲入敌阵,羽林卫战士无不奋勇争先,刀枪并举、剑拔弩张,以驱虎豹,以除邪恶!

  曹良臣红缨在手,指点麾下:“报国为民,就在今日!”他那虎贲战士风尘翕张,龙精虎猛,绊马索、囚龙绳,漫天席地,扑向韩、李兵团。

  蒙古兵团身后,陈德、张林、朱明紧紧追赶,不依不饶,天策卫居中,骁骑卫居左,豹韬卫居右,勇不可挡,势如破竹!

  蒙古兵团顿时土崩,瞬间瓦解!

  中箭堕马,着枪殒命,毙于沟壑,死于山梁、践踏为泥、血肉模糊、断首僵立、截肢呼号、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韩札儿迫不及待,李景昌手足无措,唯有一条道路可走——

  他俩拼死冲出重围,沿黄河堤岸向北逃逸,他们打算奔向传说中的黄河浮桥!

  当他们刚刚转入山梁,气喘吁吁,左右张望之际,一彪军马突然扑出,为首一员明军大将高呼:“鞑子休走!投降免死,抗拒杀无赦!”

  韩札儿吓了一跳!

  对面明将再说:“某,朱亮祖是也!鞑子快快下马投降,饶尔等不死!”

  哦!

  原来此人正是大明征南副将军、江浙行省参知政事朱亮祖!

  朱亮祖,日后之永嘉侯,原来却是元朝义军元帅,早在1356年就已经归顺了朱元璋,现在他是洪武皇帝最后点名支援大将军征西的六大将领之一(郭英、朱亮祖、曹良臣、唐胜宗、谢成、袁义)。

  说起朱亮祖,又要提及从前的岁月了!

  以下内容,乃直接引用拙作《大明北伐前传》之片段“取宁国”——

  宁国县,其实是个小城市,在应天以南三百里左右。里面驻有元政府军,除了当地的军队外,长枪元帅谢国玺统率的军队也在这里防卫。他曾经攻击过吴国公朱元璋的城池,失利而回。

  徐达常遇春奉命带兵直扑宁国。

  谢国玺出战,刚刚接触就撤军离开了宁国。

  宁国的本土守兵顽强抵御吴国公军队,虽然城池细小,但很坚固,一如常州那样,易守难攻。

  宁国之所以难攻,还因为这里有一员骁勇善战的将军——朱亮祖!

  朱亮祖,之前曾归附朱元璋,但得不到赏识和重用,于是又叛投了元政府,在宁国效力。

  徐达常遇春等人意想不到宁国军队除了坚守城池之外,还能够时不时冲出一军,在城外击杀一通,杀伤许多将士,并先后有六十多名将佐在阵前被生擒过去,军士损失竟然高达七千余人!

  急急查明原因,原来是一个叫朱亮祖的敌将做得好事!

  常遇春勃然大怒,飞身上马,挺枪出营,他要单挑朱亮祖!

  古人打仗,其实和现代差不多,双方的主将很少在战场上见面,更不要说PK了。不过,这次,常遇春真的要与朱亮祖单挑!

我大蒙古国士卒死于沙场者,不可胜数!可是,断头将军却没几个

朱亮祖


  广州人对朱亮祖比较熟悉,很简单,越秀山上的镇海楼(又叫五层楼)就是朱亮祖主持兴建的。而且,晚年的朱亮祖就是广州地区的军区首长。当然,他也是在这里获罪收场的——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常遇春与朱亮祖单挑,十分激烈,场面精彩度爆表!为了描述这场PK战,有《古风》一首为证:

  战鼓齐鸣连号角,

  遇春单挑朱亮祖。

  梅花银枪惊鬼神,

  飘忽左右走龙蛇。

  疾如闪电似流星,

  千钧追魂号阎罗。

  岂惧沙场性命抛,

  百胜将军斗凶狠。

  来来回回三百合,

  浑身解数遇敌手。

  辰时午时犹未决,

  胜败仍然无法分!

  直教观者悬心胆,

  须臾屏息眼睁睁。

  常遇春久战朱亮祖,无法取胜,正打算用计谋取胜,忽见朱亮祖回马而去!

  遇春大喜,以为他气力不济,于是放马追赶。

  谁料,刚走了十几步,朱亮祖猛然回首,一箭射来!

  常遇春急忙闪避!

  谁料朱亮祖之箭太快了,遇春竟然来不及躲避!

  只见他大叫一声,回马就走!

  原来,这支箭正好射中常遇春的左臂!遇春只好回马而走,朱亮祖挥军掩杀,吴国公部队大败而回!

  朱元璋听闻常遇春受伤,宁国无法攻下,他发火了:小小宁国,竟然如此难下?我来!

  于是,朱元璋亲征宁国!

  他亲临战场后,徐达第一时间把军情汇报清楚,吴国公朱元璋微微一笑,说:“要擒亮祖,易如反掌。”

  众人不解。

  元璋说,岂不闻,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乎?诸君待我明日擒亮祖!

  次日,元璋下达命令,共有十员战将分三批行动。

我大蒙古国士卒死于沙场者,不可胜数!可是,断头将军却没几个

常遇春


  恰好,宁国开城,朱亮祖又来耀武扬威冲击朱元璋中军营垒。朱元璋马上指令众将出战。

  第一批,郭英、花云龙、费聚——倶为二十四将成员——领士卒与朱亮祖部队冷兵器砍杀。郭英等四将团团围着亮祖,刀枪并举,呐喊不已。亮祖毫无惧色,越战越勇。

  宁国守将连忙派兵增援亮祖。朱元璋第二批战将吴祯、吴良、周德兴、唐胜宗(亦为二十四将成员)又冲上前,截住援兵厮杀。不久,他们换下郭英等人,围着朱亮祖狠斗狠杀!

  朱亮祖虽然勇不可挡,但是时间一久,渐渐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他的坐骑也开始累了。

  第三批,陆仲亨和赵德胜一拥而上,换下吴祯等人。赵德胜,就是生擒张士德那员猛将。本身已经万夫莫当,如今加上陆仲亨——此亦为二十四将成员,劳累不堪的朱亮祖如何抵挡得了?只好且战且退,打算退回宁国城。

  可是,赵、陆二人怎肯放过?赵德胜枪枪捅来,迎面门,当胸口,招招夺命;陆仲亨则处处砍马蹄,劈马腿!朱亮祖保护了自己,却防不了马匹。几个照面后,手忙脚乱了,终于被砍中了战马的左前腿!

  他的马顿时跪在地上,把朱亮祖整个儿抛了下来!

  朱亮祖连忙站起身,正想继续搏斗。

  说时迟,那时快,陆仲亨竟然来了个蒙古人的绝活——套马索!

  从天而降的油麻绳索一下子套着朱亮祖的脖子!陆仲亨用力一扯,双腿紧夹马肚子,他的坐骑飞快向前冲!

  套马索紧紧勒住朱亮祖的颈项,喉咙似乎就要断气!朱亮祖急忙扔掉武器,双手死死扯住套索麻绳,用力向外扯,想把绳子拉断!

  可是,一来,陆仲亨马匹够力,奔跑神速。二来,朱亮祖战斗了大半日,又渴又累又热又饿,如何抵挡得住四条腿的马力?

  终于,他倒在尘土之中!

  朱亮祖只是死死顶着将要勒死他的套马索,以求一息呼吸!

  尘埃、石块、草丛、树干、土坡、斜坳、水洼……一一拖过!

  朱亮祖,战甲胃衣全部毁坏,遍体鳞伤,血肉模糊,气息奄奄!

  最后,陆仲亨把朱亮祖拖进了臭水坑,才收住马缰。朱亮祖已经处于垂死状态之中!

  众军士把朱亮祖五花大绑,扎成粽子一样,抬着向吴国公报捷去了。

  吴国公朱元璋叫人带上战俘朱亮祖来。朱亮祖已经缓过气来了,只见他战衣糜烂,血汗泥污满脸满身。

  元璋问,你之前归顺我,之后又叛逃而去,如今竟为我所擒。有何话可说?

  亮祖答,既为所擒,活我者则效力之,要死则死矣!

  元璋认为他是位壮士,就释放了他,叫他养好伤则随军作战。亮祖称谢而去。

  失去了朱亮祖,宁国城哪里还守得住?

  就在当日,朱元璋拿下了这座小城市。

  ——朱亮祖归顺朱元璋后,四出征战,不断建立军功,最后以征南副将军之军衔征服浙东的方国珍、福建陈友定、广东何真等军阀巨头,并且出兵解放广西,会战贵州诸地……总之,大明南征,朱亮祖立下赫赫战功,此乃另一部说的内容了,当然那书就叫《大明南征》,此处不表。

我大蒙古国士卒死于沙场者,不可胜数!可是,断头将军却没几个

明代单兵火器


  话说,朱亮祖领兵拦住元军去路,韩札儿人困马乏,不能再战,身边早有裨将也先不哥持刀杀来。朱亮祖举枪吆喝一声,左右数十支飞箭腾地发射,也先不哥顿成箭猪一头!

  “走吧!”

  韩、李二人回头就跑!

  朱亮祖策马紧追不舍,要不是时而几股元兵上前拦截,韩、李二人哪里逃得出朱亮祖的手掌心!

  沿黄河岸边向南奔跑了好一会儿,渐渐摆脱了追兵,二人正在庆幸得了性命,不料,韩札儿的坐骑一下子摔倒了!

  常言道:常在河边走,焉有不湿脚!

  韩札儿的宝马右前腿一脚踩在浮泥上,疲累不堪的战马当场就倒在地上,可怜的韩札儿毫不提防,也摔了下马!他大叫一声,哟!右臂骨折了!

  李景昌连忙掉下跳下马,把他搀扶起来。

  韩札儿痛苦难熬,牙齿把嘴唇都咬破了,他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忽然间,拔出军靴里别着的匕首,往自家咽喉就是一刀——

  李景昌手急眼快,一把抢了下来,叫道:“老韩!不要轻生!”

  韩札儿大哭:“啊!我哪里还有面目去见齐王殿下!万骑出来,只剩下你我二人回去!想我韩札儿从军二十年,何曾试过今日之败!唯有一死以谢殿下爷!”

  “不!老韩!你不仅是殿下爷的将军,还是圣上的仆从!长生天不需要你,大蒙古国需要你!你不能死!”

  李景昌也泪下如雨。

  韩札儿望了望对岸,指着说:“可是,我们哪里能过这条天上来的黄河!”

  “不怕。”李景昌从自己的马鞍上取下一件物品,递给韩札儿。

  “什么东西?”

  “羊革囊。”

  ——羊革囊,就是羊皮囊。这可是蒙古人的绝技!一只母羊,挖空了骨肉和内脏,只剩下一套空皮囊,再用针线密密缝好边缘,只留一孔(通常就是母羊的一只奶头)作为气孔。必要时,对着气孔吹气,羊皮囊渐渐鼓起来,继续吹气,最后,羊皮囊就成了一支鼓鼓涨涨的充气母羊!

  说到这里,不用再说了,它的用途谁都猜的出来——不就是渡江过河嘛!

  李景昌苦笑道:“不瞒老韩你说,这东西我藏了好久,今日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用尽气力,吹涨了羊革囊,就叫韩札儿背向他,随后用麻绳把羊革囊绑在韩札儿背部,还试了试,扯了扯麻绳,确定捆绑得严严实实了,就说:“老韩,你用这玩意渡河,万无一失!回营向齐王殿下报告,要他发兵来破敌吧!”

  “那你呢?”韩札儿刚刚向回头问清楚。

  李景昌大声说“国家沦亡,天崩地坼,我大蒙古国士卒死于沙场者,不可胜数!可是,断头将军却没几个!今日,我李景昌就做关中第一个断头将军!”说着,挥泪又说,“三年了,我李景昌从汴梁逃出来后,几乎每天都是逃跑,到今日已经整整三年了,我不想再做逃跑将军了!我要和贼人同归于尽!老韩!记得回报殿下!老韩,记得替我报仇!”

  说完,用力把韩札儿一推——

  韩札儿整个人摔进湍流奔腾的黄河之中!

  李景昌,擦拭干净泪水,提枪上马,喝一声:“来吧!我李景昌和你们拼了!”说着,向火光中冲去……


我大蒙古国士卒死于沙场者,不可胜数!可是,断头将军却没几个

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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