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真實的方孝孺:一位忠誠的儒生,被誅十族可能是子虛烏有

經過三年艱苦卓絕的戰鬥,朱棣取得了靖難之役的勝利,攻下了南京。一場大火中,建文帝朱允炆不見蹤影,生死不知,但他的支持者們,卻遭受了滅頂之災。方孝孺是建文帝心腹,但姚廣孝曾專門囑咐朱棣不要殺方孝孺,朱棣聽從了他的建議,並讓方孝孺起草即位詔書。可是在大殿上,方孝孺拒絕朱棣的所有要求,並痛斥朱棣謀權篡位,朱棣惱怒,將方孝孺凌遲處死,並誅他十族。

中國古代為氣節慷慨赴死的人有很多,方孝孺之所以特別出名,原因就在於他為了氣節,導致十族牽連致死。所以,關於方孝孺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和他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成了爭論不休的話題。


歷史上真實的方孝孺:一位忠誠的儒生,被誅十族可能是子虛烏有

史學家蔡東藩就曾關於後者有過一段評價:“方孝孺一迂儒耳,觀其為建文立謀,無一可用,亦無一成功。至拒絕草詔,猶不失為忠臣,然一死已足謝故主,何必激動燕王之怒,以致夷及十族,試問此十族之中,有何仇怨,而必令其同歸於盡乎?”(《中國曆朝通俗演義》)

不過,後一個問題成立的前提,也就是方孝孺被誅了十族,其實本身就是有爭議的。方孝孺被誅十族的說法,來源於祝枝山的《野記》,他在裡面寫道:“語益厲,曰:不過夷我九族耳!上怒雲:吾夷汝十族。左右問何一族?上曰:朋友亦族也。”

除此以外,崇禎帝時的《熹宗實錄》、《寧海縣誌·方孝孺傳》、《明史紀事本末》和黃宗羲的《方正學孝孺》、等文獻都記載了方孝孺被滅了十族。


歷史上真實的方孝孺:一位忠誠的儒生,被誅十族可能是子虛烏有

然而,這些記載了方孝孺被誅十族的文獻要不然是野史,要不然距離永樂朝已經十分久遠了,其可靠性是難以保證的。

在正史當中,其實只記載了方孝孺父系這族被誅,《明史·方孝孺列傳》記載:“丁丑,殺齊泰、黃子澄、方孝孺,並夷其族。”

《立齋閒錄》裡將被誅殺的八百多人的名字全部列了出來,但他們都出自於方孝孺的父系,這和《明史》中“並夷其族”的記載相印證。

而且,方孝孺被誅殺後,他確實有不少的門生和朋友都還活著,所以誅十族本身是缺乏根據的。之所以出現“誅十族”的說法,與明朝中後期對方孝孺的標榜和清朝的渲染有很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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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方孝孺被誅十族,大概率只是一種後人為了追求戲劇效果,故意誇大得出的說法。只是渲染這個說法的人大概不會想到,當傳統正統思想逐漸被人們摒棄,對人生命權愈發重視的時代來臨後,被誅十族不再是方孝孺的偉大之處,而成了他最大的汙點。

當然,假如拋開掉被誅十族這件事,方孝孺是一位怎樣的人?如果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大概是“一位忠誠的腐儒”。忠誠是對方孝孺的肯定,腐儒則是對他的批評。

很多人說方孝孺是愚忠,但這種說法站不住腳,因為倘若這樣,所有忠貞不渝、重視氣節大於生命的人,都可以說是愚忠。

方孝孺對於建文帝的忠誠應當是值得肯定的。有人說方孝孺沽名釣譽,但老實講,用生命去沽名釣譽,也挺令人佩服的。更何況,方孝孺如果投靠朱棣,他的名,他的利,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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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對於方孝孺來說,他非死不可,因為他是一位大儒。方孝孺出身名門世家,其祖上三代從儒,父親是有名的儒者方克勤。方孝孺師從宋濂,這是一位真正的大儒,朱元璋曾稱讚他是“文臣之首”。

成長在這樣的環境下,方孝孺自然飽受儒學薰陶,並深刻的認同正統思想。而且,方孝孺本人也很勤奮好學,他天資卓越,深受宋濂的喜愛,成名後被視作“讀書種子”。朱棣前往南京時,姚廣孝專門囑咐朱棣說“殺孝孺,天下讀書種子絕矣”,讓他切記善待方孝孺。能夠得到這麼多人的認同,方孝孺憑的是儒學上的真本事。

這是方孝孺的光環,也是方孝孺的束縛,他是世人心中儒者的代表,所以他一定不能做違背氣節的事情。所以,方孝孺是不可能投靠朱棣的,哪怕是死,因為他一旦投靠,他就不再是那個儒者方孝孺了。這份氣節,這份忠誠,這份慷慨赴死的勇氣,哪怕方孝孺就是沽名釣譽,也是值得世人欽佩的。


歷史上真實的方孝孺:一位忠誠的儒生,被誅十族可能是子虛烏有

如果方孝孺生於太平盛世,他將是下一個宋濂,只可惜,他生在了亂世中,而亂世下,純粹的儒者是贏不了的。

在學術造詣上,方孝孺是當之無愧的宗師,可是在政治能力上,尤其是針對藩王的政策,方孝孺表現的很不成熟,甚至是有些愚蠢。可以說,正是在方孝孺等人的輔佐下,建文帝才輸給了燕王朱棣。所以說,方孝孺是一個腐儒,一個墨守成規的腐儒。他只能紙上談兵,而不能像于謙一樣,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可是方孝孺的身上有了太多的光環了。後世的儒者將他標榜成道德聖人,清朝將他大肆渲染,以體現明朝君主的殘暴,他們出於各自的目的,在已經死去的方孝孺身上貼上許多閃亮的標籤。可方孝孺又只是一個忠貞不渝的腐儒,所以人們才會生出“德不配位”的感覺。

只是,撕掉標籤,方孝孺其實沒那麼複雜。歷史上真實的方孝孺就是一個理想主義者,他忠於建文帝,忠於自己的信仰。當南京城即將陷落時,他以“當死社稷”,把建文帝留了下來。朱棣讓他寫詔書時,他沒有說什麼“誅我十族又如何”,他只是一直痛哭,“悲慟聲徹殿陛”。其實,他只是一個可憐人,一個以生命踐行信仰道路的理想主義者。

《明史》

《中國曆朝通俗演義》

《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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