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妙论红尘醉

西游万里成功路,红楼春梦南柯场!

本故事纯属娱乐,喜者闻之,非喜者勿骂焉。

话说吴承恩一觉醒来,顿然神清气爽。窗外阳光灿烂,微风习习,院中的垂柳婆娑,轻柔地扭动着身姿,这岂非是游玩的绝佳时机?

穿戴整齐,叫上小斯,踏着八字步,哼着小春曲,手中拿着刚刚镌刻出版的《禹鼎志》,悠悠然跨上羊肠小道,冀望着一览众山小。小斯提着茶点盒,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嘟嚷着什么稀奇的异观……

突然山峦抖动,天地色变,习索索乱石飞展,星月斗转,天昏地暗,飞鸟走兽惊叫怒奔,小溪鱼珍倒流唐突。吴承恩猝不及防,脚下一虚,飘飘然坠入书中,被神怪纠缠不休,冠帽左突右歪,衣衫上连缀着时隐若现的各路魔怪,熙攘攘要留下万世名讳。

吴承恩屡次开眼细观,反闻其声而未见其人,心生烦闷:哪来如此众多异类,无寸尺之功,亦无天仙之貌,枉为生平一世,每每还幻梦着名留千古,岂非痴人说梦乎?实在聒噪的难受,急呼小斯,数不知小斯未曾尾随,天非天地非地,混沌莫名,星星点点,时隐时现,时明时暗,正惊诧无措,敦如脚下虚空,无着力之处,真真地直往囫囵界逍遥境落去。

醒来时,微眸开处,光溜溜的人头攒动,这一吓更是惊魂不小,直听得众人直呼:醒来也,醒来也,这人如何这身打扮?奇也怪哉。

吴承恩以为又来到虚幻之境,众魔之地,陡然跳站起来,四周一打量,这街道似乎还有些熟悉,这不是京都之地么?当年中进士不愿折腰受辱,离开这京都顺天府二十余载,而如今怎么会又来到这伤心之地呢?更奇怪的是这么些人,咋全都扎着个长长的辫子,前额却弄得个溜溜儿的油光光,自怜自叹摇头摆脑自认为有失斯文,却也被那繁盛的街市所吸引。

既来之则安之,多年养成的淡然之气,于此逆境或不知是何境之际,吴承恩亦加入到浏览万千世态的行列之中。于一街角处见一斗大字的“书肆”,迎风招展,笔墨放浪,雄浑渊懿,狂放不羁。街面不大,书类繁多,整洁有序,但人流不多,书海之中不过三五人之众。吴承恩信步游览,排排书架上,多是勘舆命数之学,冠之以历代各大名家之名讳,或以古传,或以秘传,巧借各类名目,以达到勾引人铜臭之目的。哂笑之余,终于一角落之处,见识到了当代刊印的小书册,有一本浅装成册的《石头记》,未知其为何物,于是乎随手翻翻,顿感有缘——自己刚刚成书的《西游记》开篇中,借山崩地裂之势,天生一石猴,处于未开化之境,作乱于世,然也斩妖除魔,终成正果。而此《石头记》却已生出一女娲石之通灵宝玉,已然进化得玲珑通透,知晓人间各种事故,生于大家而灭于人祸,终也免不了成佛成道之途。

吴承恩甚奇,如此妙书,却无人识得其货,估得其价,似乎与诸位些奇装异束有着莫大的关联。于是借问书肆老板此书之详情,老板云:此书乃一山神庙中穷生自刊寄卖,聊以生计,然观购之人甚少矣。

打个揖手,道了感谢,按照书肆老板的大略指引,穿过多个小巷,方才来到荒芜效外。与零落而来的蓼蓼数人问询,几经周折,终于山洼处寻得山神庙之所在。

其庙不大,斑驳的墙壁透着点点辛苦。庙门敞着,或可说门已不知去向,但高高的门槛还健在,这似乎显示着庙门的威严。红黑或黑中透着微红的窗棂上贴着有墨迹的纸,让这庙也有了些许的清新或新颖气息,窗前的地上卧着或跪着一长衫袭地的长发人,背对着庙门,长衫旧旧但干净利落,轻步靠近,方知供奉神祗供桌成了其伏案的依托。对于生人的来访,似乎无太多的兴趣,一枝笔握在手中,全神贯注地在纸上游走,或许这庙里的来客较多,去客繁杂,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亦未可知。

“兄台请了,敢问尊驾何为《石头记》?”

那人停住笔,偏转半壁脸来,长发掩住了他的肌黄清瘦。

“一书名而已,哪有什么说道?就如兄台之名,又有何意义呢?方便识别而已。名不如其人,人不如其名,又何奈哉!”

“趣谈趣谈,高论高论。”吴承恩收回揖手,微微一笑“在下执着了,让兄台见笑。余写成一书,名《西游记》,刚刚完成手稿,今神游至此,于书肆中见兄台《石头记》,好奇而访,切勿怪罪。”

那人停笔起身,打个揖手,神情怔忡,眼里闪过无数的疑惑:“兄台莫要取笑,那《西游记》之先贤,于今已有几百年了,况且此书已流传经年,怎会于兄台处刚刚完成手稿而已?难道是小弟白日梦回?”

“在下也不知所以,一时也道不清楚。只是在下好奇,吾刚写完一石猴,汝却写一转世石人,通灵相较,却似比余先明的多……”。

见那人迷茫无所适从,乃继续道:“今晨游于山间,正印山崩地裂,不知何故游荡于此,先生不必疑怀,权作南柯一梦罢了,个中原由,实无可道之理。余观先生经纶满腹之辈,为何流落于此荒庙之中?”

那人长叹一声:“兄台见笑,莫怪在下失态之仪。小弟曹雪芹,祖上因袭世爵,无奈家道中落,以致写文弄墨卖之而过活。可叹天下识吾者太少,本欲还家以耕过活,奈何旅途遭遇贼匪,急需银钱解饥,故此将前二十章回抄录于书肆中售卖,不想引得先生错爱。”

“原来是曹兄,久违了。阁下写得如此妙文,可于京城达贵之中觅得一人,刊印成山而售,岂不更为方便?”

“兄台有所不知,吾辈家道不殷,声名不举,贫落困顿之身,亦无进身之资,谁会为吾辈而甘冒风险出版成册?”

吴承恩叹曰:“朝朝代代,趋利避祸,大势所往亦。粗鄙之语,艳丽之词,上大夫之所求也,贩夫走卒,倒也有争雅之意,却又为文人墨客所不耻,奇哉怪也乎?”

曹雪芹道:“先贤所语透也。余不能同流,自无举足立身之地也。”

吴承恩笑说:“吾辈又坠入世俗之中了,见笑见笑。在下有些好奇,余写一石猴战天斗地诓妖魔,阁下也不至于写一通灵宝玉之石人游戏世间妙女,莫非阁下视天下才貌奇女为妖精乎?”

曹雪芹尬然道:“先贤如此戏言,莫非责怪在下有模仿抄袭先生之嫌?此番文章,无非为在下生平所熟悉之遭遇,寄托于非人之物而表,与先贤意趣相通否?”

“哈哈,如此说来,倒是在下小气些了。天下石头如此之多,千奇百怪,名有异数,岂能因叫了石头一名而不许他人用之的道理?再者此一石而非彼一石,吾的石头仅初化人形,阁下之石头已完全进化为人,七情六欲样样精通,生儿育女亦不在话下,何来模仿抄袭之说?阁下如此精明人间事故,有如此之作,乃为后人之福也。”

“先贤如此说道,在下愧领。在下欲将其名重新取之,以免误了先贤之名,让人曲了在下之意。在下仅仅受了先贤的启发而已,万无盗取之义。”

“无妨,无妨。以先生当下之境,如无意外之奇迹发生,意欲在当下之环境,让此书发扬光大,还需要下一番功夫才行。余之本意,是劝慰先生将此书名改为时兴之所,以迎合时人之消费。《石头记》太过普通,初会令人误会为石匠之工艺书,如此通俗之名撩不起人之兴趣;如此沉重之名达不到万众注目之效果,万无要求先生受开篇之责。石猴天性不化,自有出格之举,翻江倒海,崩山逆天,心性使然。先生笔下,灵动之物,受教于天地,规化于人伦,识寰宇之规制,自然要中矩中规,万不能逾了限界,误了人性,丢了根本。”

“先贤诲导得是。在下后章所写,满园春色之中,亦有几枝枯叶,此乃人生之中,必会遭遇之坎坷。人生久长亦不过六十余载,奢华繁盛,亦在股掌之间,积善之家,必庆有余,弄恶之名,必败旦夕。吾家前身,富于乡党而耻乡邻,《大观园》章吾将现之,再者骄奢淫糜之举亦会着笔重彩,先贤以为如何?”

“先生劝世人勿痴,此时倒先痴上了……文由心生,情为境趋,有思有省,肺腑发之,万勿教而说之,适得其反也,哈哈哈!”

陡然间天旋地转,迷迷糊一个筋斗云飘来,待到云开雾散时,小斯正傻傻地呆若木鸡……茶已凉矣。

真可谓“张飞战岳飞,斗了个满天飞,承恩笑雪芹,讨了个无轮回。千妖变妙女,西游累了红楼醉,红楼梦醒归尘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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