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時代道德篇番外（九）：立業建功，事事要從實地著腳，若少慕聲聞，便成偽果。
在北洋史上，魚龍混雜的大小軍閥，真才實學的角兒其實不多，畢竟混沌亂世更講究一個時勢造梟雄。所以，很多割據一方的大軍閥，不過是不學無術的草莽之輩，因為機緣巧合以及匪氣圓滑，得以逆襲崛起成為傳奇。像“狗肉將軍”張宗昌，一度可以和東北王張張作霖分庭抗禮，就連“東陵大盜”孫殿英這樣的欺世盜名之徒，也曾率領麾下人馬染指西北，與“西北四馬”一較高下。
即便登臺入室的名角兒，如新直係軍閥掌門人“保定王”曹錕，本是一個走街串巷的賣布小販；和張作霖齊名，有“南鹿北獐”之說的“南天王”陸榮廷，和張大帥之所以志趣相投，其實兩人都是綠林出身。所以，一個馬伕可以授銜北洋上將，也就不必大驚小怪，畢竟不是所有的馬伕，都可以在餵馬的工作中，任勞任怨地坐上7年冷板凳。
這個傳奇馬伕，就是張懷芝。張家在山東農村，張懷芝起初只是山東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河工，一家人依靠其挑河泥賺錢餬口。光緒七年，19歲的張懷芝放手一搏，隨族親張在信去天津謀生，選擇在當地從軍，為軍隊飼養馬匹7年，後來得以入北洋武備學堂學習，從而鯉躍龍門。光緒三十一年，張懷芝已躋身北洋六鎮中第二鎮統制，與馮國璋、段祺瑞等人平級。清廷遜位前夕，已是一省之提督。
袁、黎兩人任上，張懷芝任職山東督軍，相較於袁的一等男爵，黎元洪拉攏起來更是捨得，直接是官拜北洋陸軍上將，冊封為濟武將軍，算是真正的衣錦還鄉。這樣一位不學無術的大軍閥，當上山東督軍後，張懷芝的決心卻很大，他很想改變山東的面貌。因此，第一步就是對各級職員從嚴要求。不久，山東督軍府的職員們便有些躁動不安了。許多人私下裡商量，到張懷芝那裡討說法，說現在工作壓力太大了，根本沒法幹下去了，實在不行就集體辭職。
張懷芝不以為意，當天便宣佈：“想辭職的，立即到秘書處辦理辭職，想繼續當差的，抓緊時間回到崗位上。”這些胥吏們鬧歸鬧，但當他們知道張懷芝的底牌後，又乖乖回到了辦公室。畢竟，這樣有地位，有好處的工作，辭職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張懷芝剛上任，為啥故鄉的胥吏們就集體給他一個下馬威呢？其實，是張懷芝給了這些懶政的胥吏們一個下馬威。
因為他上任後不久，就發現胥吏們懶政、散政的現象太明顯，很多人拿著薪餉不上班，或者上班也不幹事，於是，張懷芝在一次集會上說：“我張懷芝窮苦出身，沒啥文化，但我知道層級管理。從今天開始，我抓部門主要負責人，還有各主要口的人員。為了鍛鍊你們全面的能力，我把你們的名字都寫在籤條上，遇到急事，我從中抽取一人，抽中誰就由誰去辦，如果敢怠慢或是不辦，對不起，軍法處置！”
這個辦法施行後，可苦了一些人，他們平時上班總是遲到，或者有點小事就不來，以前沒人管，可現在再沒人敢遲到了，因為他們都怕自己被抽上，抽上後如果找不到人，那可就完了。當時有個負責內務的科長叫姚鵬，陪走了好幾位山東督軍，算是老資格也是老油條，但就有一次來晚了，被張懷芝抽中了，結果捱了兩百軍棍，一個月都沒起來炕。這不啻為殺雞儆猴，一招就讓懶散慣了的胥吏們，端正了工作態度。
同時，張懷芝也盯上了這些胥吏的薪水，他開始抓典型，就是那些整天混日子的人員，張懷芝把他們叫到一起，先考核，可這些人業務普遍不行，按規定都要被辭退。這時，張懷芝派人放出話，說網開一面，如果他們願意留職，薪水減半，否則走人。這些人怕丟了工作，當然同意了。
對於表現好的胥吏，張懷芝則是通過帶頭減薪的手段，這些個宦海人精自然也都立即響應，積極表態，堅決支持張督軍的減薪行動。這樣一來，那些不願減薪的也無法再堅持了，人家表現好的都帶頭減了，還有何話可說。所以說，科班瞧不上不學無術，但是也別拿豆包不當乾糧。
- 參考資料：《北洋軍閥統治時期史話》、《北洋派起源及其崩潰》、《民國人物小傳》、《菜根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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