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衡》第二十四卷│譏日篇第七十(5)


《論衡》第二十四卷│譏日篇第七十(5)

【原文之五】

裁衣有書,書有吉凶,凶日製衣則有禍,吉日則有福。夫衣與食俱輔人體,食輔其內,衣衛其外。飲食不擇日,製衣避忌日,豈以衣為於其身重哉?人道所重,莫如食急,故八政一曰食,二曰貨。衣服,貨也。如以加之於形為尊重,在身之物莫大於冠,造冠無禁,裁衣有忌,是於尊者略,卑者詳也。且夫沐去頭垢,冠為首飾;浴除身垢,衣衛體寒。沐有忌,冠無諱;浴無吉凶,衣有利害。俱為一體,共為一身,或善或惡,所諱不均,俗人淺知,不能實也。且衣服不如車馬。九錫之禮,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作車不求良辰,裁衣獨求吉日,俗人所重,失輕重之實也。

《論衡》第二十四卷│譏日篇第七十(5)


《論衡》第二十四卷│譏日篇第七十(5)

【字詞】

1、八政:古代國家施政的八個方面,具體內容不一,後世多指《書•洪範》中的八政,即“一曰食,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賓,八曰師”。

2、九錫之禮:九錫(cì,通"賜")是中國古代皇帝賜給諸侯、大臣的特賜用物,表示最高的禮遇。九賜用物分別是車馬、衣服、樂縣(亦作“東懸”)、朱戶、納陛、虎賁、斧鉞、弓矢、秬鬯(jù chàng祭禮用的香酒)。

【拙解】

裁製衣服也有擇日之書,書中規定了吉凶之日,凶日製衣則會有禍,吉日製衣將會得福。衣服與飲食都是用以輔助人的身體的,飲食輔人體內,衣服護衛體外。飲食不需擇日,製衣卻要避忌日,難道是因為衣服對於的身體更重要嗎?人的生存最重要的,莫過於飲食,故而八政中第一為飲食,第二為財貨。衣服,屬於財貨。如果認為穿在身上便是尊貴重要,那麼身上之物莫大於帽子,製作帽子沒有禁忌,裁製衣服有禁忌,這是輕視了尊貴,重視了卑賤。洗頭是洗去頭上的汙垢,帽子是頭上的裝飾;洗澡是洗除身上的汙垢,衣服是用來護體禦寒。洗頭有禁忌,戴帽無忌諱;洗澡並無吉凶之說,製衣卻有日期利害之別。同為一個人的身體,作用於同一個人的身上,有的好有的壞,所忌諱不相等,這是俗人知識淺薄,不能以其為實。而且衣服尚不如車馬重要。九錫之禮,第一為車馬,第二為衣服。造車不需擇良辰,裁衣卻需擇吉日,可見俗人所看重的東西,實為輕重倒置。

【小議】

量體裁衣,製得合體服飾;衣著得體,示人尊重禮儀。“裁衣有書,書有吉凶”,有關裁衣的“吉凶”說辭又是從何而來?自然是出自某些“玄學大師”。說吉言兇,全憑人的玄思奇想,落筆成書,相傳並演繹,竟然迷惑世人數千載。及至現代,亦有人對其篤信有加,趨之若鶩。對於此類吉凶說法,有人信之無疑,實則是有心魔;有人言之鑿鑿,心中卻是另有其意,不過是為了從中取財謀利。世上有俗語,“民以食為天”。由此可見,飲食對於人而言,是何等的重要。人們每日都離不開飲食,言吉凶者便無法在飲食方面妄設吉凶之日。佔測卜筮,在古時也是某些人的謀生手段,這種人往往是很聰明的,擅長觀察外部事物,同時也非常善於利用世人對自然知識的匱乏,將自己的虛妄之言牽強附會於真正的智者觀察並總結出來的天象地貎學說,使世人對他們的說辭從將信將疑變成了篤信不疑,儘管其中有太多的玄之又玄、奇之又奇。身處東漢時期的王充,略舉幾個實例,便徹底揭穿了那些在世人看來頗為神奇的“禁忌”說辭的虛而不實。其實,與其說世上有些人相信某些“禁忌”,倒不如說是心中有虛。坦蕩為人,本就是虛妄的“禁忌”又有何慮?


王充(公元27年-97年),字仲任,東漢時期思想家,唯物主義者。

《論衡》共三十卷,八十五篇,其中《招致》篇僅存篇目,實存八十四篇,是東漢思想家王充重要的唯物主義著作,展示了一定的唯物主義思想,但也包含了一些重“命”思想。《論衡》的出現,在中華歷史文化發展進程中的地位是不可忽視的。由於作者身處的時代使其世界觀存在一定的侷限性,但並不影響其著作的歷史重要性。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是研究和對待歷史經典和思想文化的科學態度。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諸子百家各有千秋。品讀國學經典,從中汲取有益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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