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逗了,明朝中后期根本没有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

有观点认为,明朝后期中国南方已经诞生了资本主义萌芽,如果不是满清入关打断了这个进程,那么中国很快也会进入资本主义时代。

事情果真是这样吗?

本文就来分析一下,所谓明朝中后期的“资本主义萌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中后期的手工工场规模如何?

明代中后期的手工工场,由于各种因素的制约,其规模得不到扩大,自始至终没有摆脱小家庭生产的规模。

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时任应天巡抚的曹时聘在考察苏州后给朝廷的奏疏中说:“郡城之东,皆习机业”,这个机业,就是丝织手工业。“家杼轴而户纂组”。 这是说城东大部分家庭都从事丝织手工业生产,一家一户为一个生产单位。

曹时聘在奏疏中接着说:吴中“浮食奇民,朝不谋夕,得业则生,失业则死。臣所睹记,染坊罢而染工散者数千人,机房罢而织工散者又数千人,此皆自食其力之良民也。”

这些人虽然无产,但是他们依然自食其力,为人做工,是良民,而不是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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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疏反应出了另一个问题:当时“城中机户数千”,而“机房罢”则织工失业者也是“数千人”,机户与织工的人数相当,从这里可见,每家机户这个生产单位,除了自己家人以为,每户雇佣的人数,平均也就在1~2人左右,这种生产规模非常小。

而比这早100年的英国,就有在当时来讲规模巨大的集中手工工场。16 世纪初伦敦西部纽伯利的商人约翰·温奇库姆,有首民谣这样唱颂他 : “一屋宽且长,织机二百张。织工二百人,排列成长行……旁有一巨室,女工共百人……附近 又一室,少女二百人……” (周一良、吴于廑主编:《世界通史参考资料》中古部分)

与曹时聘报告大约同时,17世纪初英国格洛斯特有207个呢绒商,他们向8.6倍于己的织呢工、2.1倍于己的漂呢工、染呢工、剪呢工及其他各类纺织工提供工作。(里普利:《村庄和城镇:1660-1700 年格洛斯特腹地的职业和财富》 )

小结一下,明朝后期的手工工场,规模极小,以小家庭生产为主,只是封建家庭生产的补充,根本不是什么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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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中后期商人赚钱目的是扩大再生产吗?

马克思在对西欧手工工场进行考察后,得出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家对商品与资本的处理方式:资本——商品——资本。资本家对于赚来的钱,都是继续投入扩大再生产,以制造更多的商品,赚取更多的利润,其最终目的是追求更多的剩余价值。这才是资本主义。

而明朝的商人呢,他们赚钱后是投入扩大再生产,还是拿钱干别的?

许涤新、吴承明主编《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第一卷《中国资本主义的萌芽》中提到,商人资本对土地市场的介入日益积极,庶民地主大大增加。

大商人置地,更多的是出于“以末求富,以本守之”的目的,而并非盈利。如红楼梦中秦可卿对王熙凤所说的那段话:

“目今祖茔虽四时祭祀,只是无一定的钱粮;第二,家塾虽立,无一定的供给。依我想来,如今盛时固不缺祭祀供给,但将来败落之时,此二项有何出处?莫若依我定见,赶今日富贵,将祖茔附近多置田庄、房舍、地亩,以备祭祀、供给之费皆出自此处;将家塾亦设于此。合同族中长幼,大家定了则例,日后按房管这一年的地亩钱粮、祭祀供给之事。如此周流,又无争竞,也没有典卖诸弊。便是有罪,己物可以入官,这祭祀产业,连官也不入的。便败落下来,子孙回家读书务农,也有个退步,祭祀又可永继。若目今以为荣华不绝,不思后日,终非长策。”(《红楼梦》,第十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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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买地之外,商人花钱另一个地方是进入仕途。

整个明朝都提供捐纳入仕的途径。花钱可以买到散官、文官等,成为生员吏员之后,可以享受身份带来的特殊利益。

富商一般多捐纳冠带、散官。冠带即有官之资格,并无官之实任,即所谓“冠带听选”或“冠带未仕”是也。义官及冠带、散官虽是身份和社会名誉地位的象征,但对富民或商人来说,捐纳可以进入仕途、获得显赫的社会地位。如官宦子弟纳粟授散官.嘉靖太康县志》记载,成化二年,通判张纪之子张播、骚压刘荣之孙刘纪、知县万贝族侄万渔等纳粟授七品冠带、散阶承事郎。弘治《句容县志》载“张铭福,巨富,江彦玺,家富饶,勤于农商王道通,勤商俭以致富卢占廷,以商致饶。凌宗崇,家富”等,这些富商通过纳粟获得冠带。这些均纳粟为冠带义官等。此外,社会地位及荣誉的吸引,也使得富人竞相捐纳。天启三年(1623年)五月,户部刊发书册,内开通行省直义助东征银两,“生监儒吏军民人等助银五百两以上、粟一千石以上者,许领救书一道,抚按衙门转行,有司备羊酒导送,族表其门,仍许建坊,入志以传永久”。

至此小结一下,商人赚来钱后,一是购田置地,二是进入仕途。这不是资本主义,资本主义为了追求利润,赚来钱之后会继续扩大再生产。

明朝中后期的商人们,其做法与传统地主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不想利用已经取得的利润去升值,而是想着如何把它藏起来,避险、保值。

如果不是用已获得的资本去赚取更大的资本,这与封建主义的生产方式相何区别?如果认为把钱投入土地、官位也看作是资本主义的话,那中国早在战国时期就已经是资本主义社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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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中后期的手工工场形成新的生产关系了吗?

嘉靖时,在苏州的纺织业中,出现了许多资金量大、雇佣工人较多的机户。苏州府长洲人陆粲的《庚巳编》中记载其里人郑灏“家有织帛工及换丝佣各数十人”。浙江人沈德符《万历野获编》记载苏州富民潘璧成时说“潘氏以机房织手发家,始大富至百万。”

他们能算是中国最早的“资本家”了吧。以当时眼光看,其规模不算小了,雇佣的手工工人数量也不少,资本也算雄厚。

但是,依靠手工工场致富的富商潘璧成,命运多舛,最后被弄成牢狱之灾。

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当时的政治对所谓新兴的依靠手工工场发家的富商,是起约束性作用的,而不是鼓励。

另外,今天所谓的明朝中后期“资本主义萌芽”,实际上是后代学者以西方观点套用回去的。

从嘉靖开始,经历隆庆开关,到万历时代,直到明末甚至近代,中国的所谓“资本主义萌芽”一直没有多大发展,甚至反而时有萎缩。

当时手工工场对社会经济的影响,不但一般人没有感觉,连最敏锐的思想家和政治家也没有特意提出。

比如王守仁、李贽、徐光启、宋应星、张居正、黄宗羲、王夫之等人,他们在著作中都没有提到由此(即资本主义萌芽)而引起的社会变动。相反,在他们的著作中对经济论述较多的仍是重本抑末、减赋节役、富国富民等其它方面。

这些都说明了当时的手工工场并没有给社会带来变化和影响,它只是封建经济的一种补充形式,或者说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并非是一种新的生产关系。

别逗了,明朝中后期根本没有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

结束语

黄仁宇曾说:“世界上竟有何种名花异卉,会萌芽达三四百年,还不曾开花结果?”这就是黄仁宇对所谓中国资本主义萌芽的疑问。

实际上,明朝中后期的手工工场,不是自由市场经济下资本主义性质的手工工场,而仍然中国古代社会的家庭作坊,只是扩大了规模。扩大规模之后,家庭作坊根据需要而雇佣工人。这种经济现象在性质上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中国古代经济的补充,而不是一种独立的经济形态。

因此,所谓的明朝中后期中国已经有了资本主义萌芽的说法并不成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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