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女人让人念念不忘


什么女人让人念念不忘


十多年前,我还在编辑《新故事》的时候,在自然来稿中发现了一个小说写得很棒的女孩。就像商人欣赏会做生意的人一样,作为文人,我欣赏会写文章的人,就时常和她聊QQ,切磋文章之道,QQ里说不清楚,我还给她打电话。一来二去熟了以后,她不再叫我“老师”,改叫我“大哥”。


有一天,她吞吞吐吐地说,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说行,能帮我尽量帮。


她说她爸的手受伤了,她想借五千块钱寄回老家,给爸去医院看一看。


我只怕她说的是我帮不上的忙,五千块钱的忙我还能帮得上,就舒了一口气,赶紧去银行给她打了五千块钱。


她说她可以用稿费还,以后,她发表作品,稿费我可以直接扣下来抵债。


我知道,写作的人,尤其是她这种初出道的打工作者,很享受收到稿费单时的愉悦,我当然不能剥夺她的这一份愉悦,就没有扣她的稿费。


不久,她家又陆续出事,旧账未了,她又向我借了七八千块钱。


她最后一次向我借钱创业的时候,我在住院,因为做了一个小手术,我得卧床休息,就没有去银行给她转钱。


从那以后,她就消失了。QQ留言不回,电话打不通,也不再给我寄稿子。


后来,我的QQ中了一次病毒,所有好友全都消失,经过几番折腾,大部分好友我又加回来了,但她没通过我的加好友请求,从此在我的视野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一度以为,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就委婉地在QQ上问她妹妹。她妹是通过姐姐才成为我的QQ好友的,我没向她说起她姐向我借钱的事儿,她叭啦叭啦说了很多,说她姐现在广州挺好的,说完了,她就向我借钱。我吃了一惊,姐姐向我借钱,是因为我们还算有交情,妹妹这样随随便便向一个陌生人开口借钱,是什么意思呢?我越想越觉得很奇怪,就赶紧闪人了。


一直关注《新故事》的朋友问我,谁谁谁怎么好久没在《新故事》发稿了,我随口敷衍过去。我只向几个关系特别好的老友说过这个女孩这个故事,同时我总结说,她一定不是骗我,一定碰到什么难言之隐了,她的每一篇文章都充满正能量啊。老友无限怜悯地看着我,说,罗尔你被骗傻了。


前几天,因为操作失误,我删除了微信聊天记录,结果我发现,没有聊天记录,有些朋友我已经想不起他是谁了。有一个住在新西兰基督城的朋友,是我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每次文章出来,他几乎都会点赞、打赏、留言点评,在去年那个最寒冷的冬天,他给过我最温暖的安慰。我和他在微信中聊过一次,对他的人生态度和一些观点,甚为赞赏,他若在深圳,我一定会常常约他喝几杯。前天,他又赞赏了我的一篇文章,我正好心情不错,就想和他聊聊,从微信朋友圈找到他,却突然想不起他的名字了。上次聊天时,我特意问过他的名字,但现在聊天记录没有了,我想了又想,只想起他姓张。


我不好意思让他知道我忘记了他的名字,就只是在公众号里含糊留言:“感谢兄弟。”


今天,我又一次想起那个欠我钱消失的女孩,同时想起了基督城我依然没能想起名字的张兄弟,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古训云:“施惠勿念,受恩莫忘。”一个欠我钱的人我念念不忘,却因为聊天记录的消失,忘记了恩人的名字,罗尔我的确是被人骗傻了。


什么女人让人念念不忘


很久以前写过一篇关于借钱的文章,《都是没有意思的人》,一并发上来吧


在我们向小康生活奋斗的过程中,向人借钱或者被人错钱,大约都是难免的。当年我来深圳打天下的时候,就向朋友刘若源借了两百块钱做路费。


许多年了,我一直记着刘若源的好处,想着,要是当初他不借给钱,我会怎么样怎么样。所以,当后来有人向我借钱的时候,只要手头不太紧,我基本上不会太犹豫。何况,来借钱的基本上都是亲戚朋友,看着我长大的或者与我一起长大的,还都是买房、崽女上大学、关键生意之类不得不借钱的事,我怎么好意思犹豫呢?尽管,我越来越明白,借出去的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我还是不能犹豫。


那一年,我准备买房了,还差个十多万。要是七七八八借出去的钱,都能乖乖地收回来,差不多了。可是,我怎么好意思开口收呢?只好借。借钱永远比收钱有意思得多。同时,我想,我欠下一身债,总没人好意思向我借钱了吧?可是,我错了。就在我借钱借得鸡飞狗跳之际,老家来电话说,老狼正在到处打听你,要向你借钱,你千万借不得啦!你把手机关了吧。老狼是我邻居,与老婆离了婚,带着别人的老婆走南闯北,欠下了一屁股债,崽女都不认他了。我真的很怕老狼真的找我借钱,但我怎么好意思关机呢?老狼比我大十多岁,我在老家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太多交情,可毕竟是多年的邻居啊,而且,我当年在家里苦读、一心要当作家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我爸我妈,都认定我读不出什么名堂,只有老狼说:“只要你坚持读到底,说不定会读出点名堂来的。”为了鼓励我,他还送给我一本旧书,《福尔摩斯探案集》第一册,那句话那本书,对当时的我来说,真的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啊。


第二天,老狼真的给我来电话了,真的要借钱。我还是没好意思犹豫,说,你来吧,我想想办法吧。老狼就来了,10年不见,老了,潦倒得很不像样子了。他的老婆孩子亲兄弟,谁也不理他了,我要是不理他,他只怕要一直潦倒下去了。我不能不对他客气,就请他吃请他喝,与他同榻而眠,说东说西。最后,我从三姐手里借来2000块钱,转借给了他。老狼走时,感激得简直要掉下眼泪来,叫着我难听的小名,说,我都50多岁的人了,身体还不好,这钱很可能还不了了,就当是你前生欠我的吧。把我心酸得也差点掉下泪来。难得有人如老狼一般实在啊,这话虽然不怎么动听,但比起那些信誓旦旦保证什么时候一定归还、其实根本就没想还钱的人,还是有意思得多。


过了10来天,老狼又来了。又来借钱了。我依然高高兴兴,好酒好菜让他吃着喝着。但提到借钱,我没像上次那样痛痛快快二话没说,能借钱的朋友,我都借得差不多了,我支吾一阵,一脸惭愧,只给了他500块钱。


我搬进新房后,老狼还来了一次,还是唉声叹气,要借钱。这时,我负债累累,装修包工头还一再地追在身后,要添点工钱。我身上只有50块钱,我高兴不起来了,只能请他在家中吃粗茶淡饭了,只能分给他40块钱了。看着老狼失望而去,我心里略略地有点不安,我要是再向人开口,可能还是能借到一点钱的。


后来,过年前,老狼从缅甸给我打电话来了。说他不好意思开口,但实在不能不开,他病了,正住在缅甸的医院里,正等着我救命呢。我搪塞了一阵,其时,我正在筹措儿子下学期的学费、眼前急需的电脑和春节期间必须的花销呐。老狼急了,说,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人,你放心,欠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的,等我发了财,你欠的那十来万,算什么呢?见我还是不松口,老狼几乎要哭起来,说,我绝对是最后一次向你借钱了,你就当是送我一个花圈吧,三百五百随你给吧。我再不答应,就太不好意思了,就说,好吧,你把账号报给我吧。可老狼的账号太罗嗦,又是开户行又是密码的,说着说着,他的手机突然断了。没电了。等他再打过来,说着说着,又断了,我的手机没电了。他再打,我的手机只响一下就断了。老狼就不再打了,大约是以为,我是有意掐断电话的吧,伤了心。老狼无数次被人半路撂了电话,无数次伤了心的。


我算是把老狼得罪了。其实,我并不想得罪他的。后来,我照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拨打过两回,不通。


我得罪的人好像不仅仅是老狼。许多借我钱的亲戚朋友似乎都被我得罪了。从前,我无钱可借的时候,大家常在一块聚聚,打打麻将打打牌,小赌怡情。现在,欠我钱的人再也不找我玩了,在深圳的人不找我;不在深圳的人也不找我,偶尔来深圳,也是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我很不明白,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们呢?我从来没有向他们逼过债啊,所有的问题我全都自己一肩扛了啊。我为什么竟得罪了他们呢,过年了,也不打个电话来恭喜发财?


有一天,我偶然在街上碰到一个欠我钱的朋友,因为从前还是很随便的,便又随便问了一句:“怎么不来给我拜年啊?”他呵呵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呵。”


你看看,就这样,因为我的不好意思,大家全成了不好意思的人。


许多年后,老狼兴高采烈给我打电话,说他发了财,要来深圳还我钱,但他并没有来;又过了许多年,我听说老狼出事了,被判了十多年。等老狼刑满出狱,应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如果他再来深圳,要向我借点钱吃饭,你说我怎么好意思不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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