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功夫，那个曾经乖巧可爱、萌萌哒的小宝宝，仿佛地下窜出地面来的竹子，可劲儿疯长，身形已经接近大人了。
158cm的身高，搭配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孩子自己，还有我，都不适应。
经常跟她开玩笑说：一个大人的身子里，住着个孩子！
她倒是不以为然，故意夸张地说：“人家还是个宝宝啊！”
前天下午，孩子跟我说：“妈妈，我们去一趟超市吧！”
这是疫情防控以来，孩子第一次要求去超市。
二月初，小区开始封闭，每户人家发了一张“出门证”，上面有专门一条：“未成年人不得外出。”那以后，孩子每天上网课、写作业、跳绳锻炼，都在家进行。除了隔三差五被我差遣，去小区门口取快递，一个多月，孩子很少下楼，一次也没出过小区 。
近日形势好转，当地十几天没再出现新增确诊感染病例，防控级别早已从公共卫生一级响应降为三级。孩子好像忘记了出小区这件事了，直到今天要求去超市。
问去超市做什么，孩子说，“去了就知道了！”
神神叨叨，搞什么飞机！
路上，孩子到底憋不住，主动跟我叨叨：“明天三八妇女节，我要给你们准备一份惊喜！”
——我们？想必是我跟孩子奶奶！
奶奶一直住在镇上老家，一年到头也不肯来我们这。奶奶眼睛有严重的黄斑病变，医院看不好，看东西不清楚，尤其阴天和晚上。她总说你们太忙，来了怕给你们帮倒忙，添麻烦。
每逢周末，我们都要带孩子回老家，让孩子陪陪奶奶，顺便帮她添置些需要的物品。哪怕周末再怎么忙，也得回去一趟。有时周末作业太多，孩子不想去。那不行，带了作业，哪怕去半天也得去。
大年三十，我们一早回奶奶那，一起团年。年初二，想着我们都放假在家，就带奶奶上来住几天。奶奶倒是答应了，说好正月初八，她儿子上班前就送她回去。
过了年，疫情一天比一天严峻，各处封闭，出小区也要出门证。按规定，老人、孩子都不能出小区。再说，这种特殊形势下，又怎么放心得下让一个眼睛不好的老人，独自住在乡下家里呢？这一住，就是快两个月。
这几天外面已经解除路禁，可以通行了，孩子却不让奶奶走！
“妈妈，你喜欢什么礼物呢？我帮你买，我有钱！”孩子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红票子，神气活现！
到了超市，孩子可忙坏了！
——吃的？不好。妈妈要减肥，不稀罕吃的。
——多肉？不行。妈妈更喜欢她自己种的吊兰，蟹爪兰！
——衣服？太贵！买一件得花很多钱，带的钱还不知道够不够！
……
听着孩子一路碎碎念，盘算着买什么，我终于慈悲心大发，说你就帮我买一块巧克力吧！
孩子得了令，直接冲到巧克力摆放区，挑了一块大大的无糖黑巧克力。
以为可以耳根清净了，碎碎念却继续开始播报。
——糖果？奶奶牙不好。
——水果？家里存货多。
——摆件？奶奶肯定说，浪费钱。
……
在超市花了两个小时，也没相中哪件可以给奶奶做礼物。眼看还有半小时就该上《阅读写作》网课了，让随便选一个礼物，孩子又不愿意。耽搁到最后一刻，到底还是没买到称心的礼物。
孩子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超市赶回家，上了一个半小时网课。
吃晚饭的时候，孩子眉毛还皱得像僵蚕，一心一意想着该给奶奶准备什么礼物。
奶奶跟她说，“我年纪大了，不需要啥礼物！”
孩子叫起真来，还真没法治！吃完晚饭，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鼓捣些啥。
十点，隔着门喊睡觉，说再等会。
十一点，灯还亮着。
十一点半，我去催了，才关灯睡了。
早上七点，我被一通闹钟从梦中惊醒。昨夜写文章到凌晨一点，记得早上还要给学生上网课，特意上了闹钟！
孩子早已经在客厅等着，听到我屋子的闹钟声，马上推门进来了。
“妈妈节日快乐！”两只背在身后的手，突然伸到我面前。敢情昨晚忙了大半夜，亲手制作了一束花啊！
三朵手工彩花，颜色造型各异，虽然不算精致，但够用心。同时送来的，还有昨天超市买的黑巧克力。
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问她奶奶的礼物准备了没有。孩子笑笑不说话。
“要么把花拿去给奶奶，妈妈有巧克力就可以了。”
孩子说：“不用，我给奶奶准备了礼物，都已经送她了！”
早饭桌上，奶奶笑眯眯地说：“宝宝懂事了，知道奶奶眼睛不好。昨晚上忙了半夜，给奶奶做了根啥么子发光的手机链。”
发光手机链？难道孩子会变戏法了？
孩子一听奶奶当着妈妈夸自己，小尾巴一下子翘起来老高。不等我问咋回事，饭也顾不上吃，冲到奶奶房间拿手机了。
手机上，多出根一颗颗小星星串起来的手机链，晃晃荡荡，还真蛮好看。
青白如玉的星星碎片，虽然白天不发光，却也挺别致。
孩子得意地说：“还记得上次你给我买的发光小星星吗？以后晚上再黑，只要看见发光的手机链，奶奶就能找到她的手机了！”
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经常把我折腾的火冒三丈、怨气攻心的孩子，忽然间有种奇妙的感觉：孩子成长，常常发生在瞬间。
女儿长大了，就在昨晚，在眼前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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