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中國是一個詩的國度,大唐,更是中國歷史上詩歌最燦爛的時代。名篇迭出,高才湧現,譜寫出一篇篇不朽的華章。中唐時期,誕生了一位詩人,他風流多情,官至宰相,但無論是政治或是情感,都備受爭議,他就是元稹。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元稹是鮮卑族人,祖上曾是北魏皇室,但到了元稹時,已經沒落成一個小地主之家。元稹聰明過人,少有才名。貞元十五年,20歲元稹明經及第,到蒲州(今山西永濟市)任小吏,在這裡,元稹結識了人生中第一位紅顏知己,名為崔雙文。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當時蒲州駐軍發生了騷亂,元稹借友人之力,保護了一位遠親,也因此與其女兒崔雙文相識。據說兩人偶遇在一座寺廟裡,初次相見,元稹驚為天人,恨不得馬上得其芳心,但奈何,崔雙文顯得頗為高冷,對元稹不假以辭色。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輾轉反側。”此時的元稹,相比對這句詩深有體會。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雖然開局遇冷,元稹卻不放棄,為了心愛的女人,男人們都是靈光頻現,妙招不斷。元稹了,選擇曲線救國,通過崔小姐身邊的丫鬟傳遞情思,並瞭解崔小姐的喜好,得知崔小姐喜歡詩書,可謂大喜,揮筆寫就詩作兩首,請丫鬟代為傳遞。其詩云:

古豔詩二首

唐代:元稹

春來頻到宋家東,垂袖開懷待好風。

鶯藏柳暗無人語,惟有牆花滿樹紅。


深院無人草樹光,嬌鶯不語趁陰藏。

等閒弄水浮花片,流出門前賺阮郎。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自此,文藝多情的崔小姐,遇到了帥氣多才又會撩的元稹,不可避免的淪陷,從此兩人詩詞唱和,出雙入對,不可自拔。奈何,好景不長,雖然崔家家資豪富,但畢竟無甚權勢,於元稹仕途而言,沒有助益。於是,在幾個月後,元稹毅然決然的離開了,踏上了長安應試的路,徒留下崔小姐黯然獨悲,可謂是典型的撩了就跑。後來,元稹把這段經歷寫成了《鶯鶯傳》,也就是《西廂記》的前身。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元稹到了長安參加應試,不料卻落榜了,元稹一時間也是官場失意。人生無常,有時候生活總給人意外的驚喜,這時候,元稹的第二位紅顏知己,也是元稹的原配妻子出現了。貞元十八年,太子少保韋夏卿欣賞元稹的才華,認為其有遠大前程,將年方二十的小女兒韋叢嫁給他為妻,元稹也因此獲得了往上走的機會。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對於元稹而言,韋叢能“下嫁”給他,可真是天女下凡了,而韋叢賢惠端莊、通曉詩文,雖然出身富貴,卻不慕虛榮,兩人極其恩愛。這時候的元稹,僅僅是個校書郎的小官,日子極其清貧,就連住的地方,也是岳父給的一個小宅子。

“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這是元稹《遣悲懷三首》中第一首的詩句,缺衣少穿,買釵沽酒,摘野菜做粥,撿枯枝為柴。韋叢卻無怨無悔,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關心和體貼丈夫,對於生活的貧瘠淡然處之。併為元稹誕下五位子女。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唐憲宗元和四年,已是監察御史的元稹,總算苦盡甘來,期望著和妻子過上美好的生活。可命運卻和他開了個玩笑,與他同甘共苦的妻子韋叢,卻突然因病去世,享年僅27歲。身在外地的元稹無比悲痛,在愛妻下葬當日,寫下了《三遣悲懷》,即《遣悲懷三首》:

其一:

謝公最小偏憐女,自嫁黔婁百事乖。

顧我無衣搜藎篋,泥他沽酒拔金釵。

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錢過十萬,與君營奠復營齋。


其二:

昔日戲言身後意,今朝都到眼前來。

衣裳已施行看盡,針線猶存未忍開。

尚想舊情憐婢僕,也曾因夢送錢財。

誠知此恨人人有,貧賤夫妻百事哀。


其三:

閒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幾多時。

鄧攸無子尋知命,潘岳悼亡猶費詞。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

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並在多年後,再次想起亡妻時,寫下了《離思五首》,其中第四篇“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被稱為古今悼亡詩第一,很多人知道元稹,也多是通過這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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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四年三月,也就是韋叢去世大約兩個月後,元稹以監察御史的身份,奉命出使地方。到了蜀地之後,見到了時年四十一歲的著名女詩人薛濤,薛濤被三十一歲的元稹俊朗的外貌和出色的才情所吸引,兩人談詩論政,情誼漸深。“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更憶將雛日,同心蓮葉間。”這是薛濤筆下兩人共遊時的場景之一,可謂是才子佳人,令人羨慕。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在此期間,元稹大膽劾奏不法官吏,平反冤案,因而得罪權貴,幾個月後被調回洛陽御史臺閒置。兩人也因此不得不分離,一段剛開場的感情,遭遇了極大的打擊。雖然元稹也說安頓好了會接薛濤過去,分別後兩人也常以詩詞互寄思念,但薛濤終究沒有等來元稹。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

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攬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

春愁正斷絕,春鳥復哀吟。

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

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

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

玉箸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這是薛濤的《春望詞》,其中蘊含的相思於惆悵,還有那眺望春景,卻又心生掩飾不住的淒涼,無不說明了薛濤此時的心情是複雜的。或許她心裡清楚,元稹是不會來了,畢竟元稹志在官場,而她出身樂伎,就註定了這段感情不會長久。最終,薛濤很坦然的面對一切,脫下紅裝,換上道衣,從熾烈走向了淡然。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元和五年,元稹彈劾河南尹房式不法,被召回罰俸。途經華州敷水驛便宿於驛館上廳,正好碰上宦官仇士良、劉士元等,雙方爭住上廳,元稹據理力爭,卻被謾罵並用鞭子抽打,以至於鮮血直流。最終因得罪宦官,被貶江陵。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而此時三十三歲的元稹,人生進入了另一個低谷,同時疾病纏身,要應付公務,照顧幼女,處境可謂十分窘迫。在好朋友的張羅下,元稹納了當地的女子安仙嬪為妾,二人彼此照應,互相安慰,生活才有所起色。三年後,元稹赴浙江見友,當時安仙嬪正在病中,有約在先,元稹又以為只是小病,就匆忙前往。誰知一去此生再無相見之日,待元稹歸來時,安仙嬪已然去世。再次喪偶的元稹,哭的稀里嘩啦。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元和十年正月,元稹一度被召回,準備起用,但三月時就再次貶到“哭鳥晝飛人少見,悵魂夜嘯虎行多”的通州,此時的元稹,患上瘧疾,幾乎死去。無論是身體,還是經濟,都大不如前,可謂禍不單行,雪上加霜。在這裡,由上司的撮合,元稹娶了第二任妻子,名為裴淑。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也許是元稹前生修來的福分,或者上輩子拯救了世界。裴淑也是一位賢良淑慧的好妻子,盡心盡力的照顧著元稹以及韋叢和安仙嬪的兒子。並且,裴淑也是“河東才女”,閒暇之餘,也能和元稹詩詞唱和,在精神上,也能給元稹鼓勵。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元稹的後半生,一貶再貶,可謂落魄,裴淑一直不離不棄,生活與精神世界的照顧安慰,讓元稹感到溫暖和欣慰。大和四年,元稹被貶武昌,裴淑同往。飄蕩了這麼多年,途中裴淑思鄉心切,整個人鬱鬱寡歡。元稹寫下《贈柔之》,以示安慰:

窮冬到鄉國,正歲別京華。

自恨風塵眼,常看遠地花。

碧幢還照曜,紅粉莫諮嗟。

嫁得浮雲婿,相隨即是家。

這句話最後一句“嫁得浮雲婿,相隨即是家。”看的裴淑很是感動,寫下了一生唯一流傳下來的一首詩《答微之》:

侯門初擁節,御苑柳絲新。

不是悲殊命,唯愁別近親。

黃鶯遷古木,朱履從清塵。

想到千山外,滄江正暮春。

字裡行間,透著深情款款,雖然還是捨不得親人,仍然跟著元稹顛沛流離。誰要能娶到這樣的好媳婦,真是睡著都能笑醒,此生何求啊。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元和十四年冬(819年),唐憲宗召元稹回京,元和十六年,唐穆宗即位,對元稹特別器重,一度拜相。這時的大唐,中央與地方軍閥之間鬥爭不斷,元稹準備用反間計平息騷亂,卻被人設計誣告,被貶同州刺史。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長慶三年(823年),元稹調任河東,在此期間,元稹興修水利,發展農業,六年間,深受百姓愛戴。

同時遇到了唐朝另一位女詩人劉採春。劉採春和丈夫都是戲曲演員,其歌聲響徹凌雲,又擅長參軍戲,尤其是在江南一帶,只要劉採春的《曲》響起,"閨婦、行人莫不漣泣。"堪稱是古代的鄧麗

元稹看了劉採春的演出後,很是讚賞,寫下《贈劉採春》一詩:

新妝巧樣畫雙蛾,謾裹常州透額羅。

正面偷勻光滑笏,緩行輕踏破紋波。

言辭雅措風流足,舉止低迴秀娟多。

更有惱人腸斷處,選詩能唱望夫歌。

佳人愛才子,或者是元稹太有魅力,雖然劉採春已經有丈夫了,對已經年過四十的元稹,依然沒啥抵抗力,最終,拋棄了丈夫,住進了元府。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劉採春跟了元稹有六年的時間,一直沒名沒份,直到元稹回長安之時,扔下劉採春不聞不管。心灰意冷的劉採春,無處可去,又無顏面對以前的丈夫,最終跳水自殺(不完全確定,關於劉採春的資料較少,多顯示兩人有一段感情,結局未知)。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唐文宗大和三年(829年)九月,元稹入朝為尚書左丞。再次得到重用的元稹,意氣風發,決定整頓吏治,受到排擠。大和四年(830年)正月,被貶武昌。大和五年(831年)七月,嶽州爆發山洪,百姓流離失所,元稹緊急上奏朝廷開倉放糧。七月二十二日元稹暴病,一日後便在鎮署去世。時年53歲,追贈尚書右僕射,白居易為其撰寫了墓誌銘

元稹,一位無論情感還是政治上,都備受爭議的詩人

元稹的一生,無論是情感還是政治,都備受爭議。有人說他多情,有人說他薄倖,有人說他諛附宦官,有人說他為民請命。斯人已去,誰是誰非,難以分明,很難說清

元稹在《和樂天贈樊著作》一詩中,有這麼一段:如何至近古,史氏為閒官。 但令識字者,竊弄刀筆權。由心書曲直,不使當世觀。 貽之千萬代,疑言相併傳。人人異所見,各各私所遍。 以是曰褒貶,不如都無焉。或許於當事人而言,很多事,都已經看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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