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
那人亂髮蓬鬆在臉上拍打蒼蠅，那人
經常露出了下身僵硬的恥部
那人每天端一個破碗，到
機關食堂的桌子上，捲走
殘湯剩飯，那人每天提一個開水壺
到辦公室討要開水
甚至討要報紙
那人把身影晾在主幹道
那人把皺紋扇在一堆礦石上
那人紅過，上過大學，有過良好的教育
有過別人羨慕的崗位
那人曾經用一把太師椅
在單身樓宿舍
借他光鮮的分頭和筆挺的西裝
把一身泥水從選礦車間下來的我鎮住
那人精緻的指甲在1994年
曾尖銳地劃破窗外一個女工的口哨聲
那人青春勃發
但精力稍稍有些過剩
那人對一個女人陷得太深
或者說他對礦長的女兒陷得太深
或者說他對生活陷得太深
那人在一個春天
終於從衣服裡撕紙條似地走了出來
那人開始每天搖晃破破爛爛的身子骨
一念及桃花
便開始寫詩，直到語無淪次
進入另一個境界，無人能及
那人是我們生活中不常見的那種
遇事偏執，破事一樣的偏執
“呸”那人把一大堆不屑的目光席捲了過去
那人曾是我的同事，現在已久不上班
但還是我的鄰居
汪峰：六〇後，贛人居涼山，詩、散文、評論、攝影四棲，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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