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大明王朝那些首封親王—仁宗系襄憲王篇

朱瞻墡,仁宗昭皇帝朱高熾第五子。生於永樂四年(公元1406年)三月十六日,生母誠孝昭皇后張氏,實為宣宗朱瞻基親弟弟。作為仁宗皇帝的嫡子,朱瞻墡在明朝兩次皇位交替的關鍵時刻—“土木堡之變”和“奪門之變”中都曾經無限接近皇位。這樣一位在朝野之中都享有巨大聲望的親王,最後不但得以善終,還能和大侄子皇帝英宗朱祁鎮搞好關係,這其中的學問值得我們好好琢磨。

正說大明王朝那些首封親王—仁宗系襄憲王篇

仁宗昭皇帝&誠孝昭皇后

人生第一階段:明宣宗朱瞻基宣德朝

仁宗繼位之後,於永樂二十二年十月冊封時年19歲的朱瞻墡為襄王。對於這位襄王,《明史》給出的評價是“莊警有令譽”。由於仁宗在位不足一年就不幸駕崩,長兄朱瞻基繼位後,襄王這位親弟弟也成了皇帝的得力助手。

洪熙元年(公元1425年)九月,仁宗昭皇帝梓宮發引,襄王朱瞻墡奉命護喪行禮。

丁酉朔,仁宗昭皇帝梓宮發引,上恭率親王陳啟奠祭,告其祖奠至安厝,一遵奉葬太宗皇帝禮儀。命襄王瞻墡護喪行禮。(《明宣宗實錄卷九》)

宣德元年(公元1426年)八月,“二叔”漢王朱高煦謀反,宣宗率大軍御駕親征。大軍在外,京城的防務尤為重要。宣宗派姑父廣平侯袁容率領武安侯鄭亨,都督張升、山雲,尚書黃淮、黃福、李友直等留守北京,而襄王朱瞻墡則和庶兄鄭王朱瞻埈則奉命居守,總督諸官。八月二十三日,漢王之亂平定,兄弟二人奉命祭告天地、宗廟、社稷。這一幕像極了建文三年正月,皇帝朱允炆收到朝廷大軍在東昌擊潰宣宗祖父朱棣的捷報之後,欣喜若狂祭告太廟的舉動。可謂是天道輪迴,報應不爽。九月十七日,太宗皇帝禫祭(指除喪服之祭),襄王朱聸墡奉命謁祭長陵。

正說大明王朝那些首封親王—仁宗系襄憲王篇

漢王朱高煦

宣德二年(公元1427年)十月六日,宣宗派太師、英國公張輔為正使,行在禮部尚書胡濙為副使,持節冊東城兵馬指揮靖安之女為襄王妃。看得出來宣宗對於這位親弟弟的婚事還是非常重視的,兩位正副使一個是第一公爵,另一個則是三朝元老。

宣德四年五月,宣宗下令工部和湖廣三司(都司、布政司、按察司)於長沙修治谷庶人舊居宮室以俟襄王之國。八月,襄王朱瞻墡正式之國長沙。說實話,至少在明初長沙並不是一個吉利的封國。最早分封於此的是太祖朱元璋第八子潭王朱梓,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四月,朱梓在長沙宮殿內自焚而死。隨後在洪武三十五年(公元1402年)十月,朱元璋第十九子谷王朱穗改封長沙。但在永樂十五年(公元1417年)二月,朱穗以謀反被廢為庶人。

至於朱瞻墡封號為襄王,封國卻是長沙,本人在介紹他親哥哥越王朱瞻墉的時候曾做過推測,本文不再贅述。另外從一個小細節也可以看出長沙的襄王府,建造得非常草率。

(宣德七年二月)癸卯,襄府長史司奏:“本府未建社稷山川壇場,請於潭府舊壇行事。”上曰:“壇場雖舊,苟致其潔清而將之以誠,神必享之。”命禮部如其請。(《明宣宗實錄卷八十七》)

作為當朝皇帝親弟弟的親王府,居然沒有社稷山川壇場?按理這是王國之中最重要的場所,只能認為襄王本來就沒有打算在長沙長待。十二月,朱瞻墡奏請來朝。宣宗對此回覆道:“得奏具見恭愛之意。兄欲見弟,亦同此心。但近者諸弟奏請來朝,已皆止之。若賢弟獨來,則諸弟之心謂何?可姑緩也。”別的已就藩的親王奏請來朝的話,史書上只記載一句“上覆書止之”就結束了。但對這位親弟弟,宣宗還是做了耐心的解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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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宣宗朱瞻基

人生第二階段:明英宗朱祁鎮正統朝

宣德十年正月初三,宣宗朱瞻基駕崩,皇太子朱祁鎮繼位。朱瞻墡當即以“長沙卑溼”的理由向大侄子請求遷國襄陽。對於這位親叔叔的要求,朱祁鎮爽快答應。下令有司於襄陽度地為建王府,並修社稷、山川、祠宇。正統元年七月,襄王正式移國襄陽。皇帝侄子又敕湖廣三司量遣人船護送,毋有稽緩。但要知道朱祁鎮對於另一位同樣請求遷國的叔叔荊王朱瞻堈,就沒那麼好說話了。皇帝以荊王封國乃昔皇祖仁宗皇帝所選為由,一口回絕。可見嫡親叔叔和非嫡親叔叔之間也還是有區別的。

雖然都說襄王是賢王,但其實早期襄王的問題也不少。早在宣德年間,襄王身邊左右之人就有不守禮法,干犯憲章的行為。雖然宣宗以“王實不知”為由予以迴護,但也警告王府長史下不為例!

(宣德七年四月)丁未,敕襄府長史、紀善曰:朕弟襄王,聰明賢達。比者左右小人不守禮法,干犯憲章,以玷王之令名,而王實不知。爾等職專輔導,皆當言之,庶幾盡爾之職,今姑略爾前過。自後但王左右敢有慢王,擅作非法,具實奏來。如隱不奏,事覺同罪。(《明宣宗實錄卷八十九》)

而在英宗繼位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小看了年幼的小皇帝,襄王在正統朝前期的表現頗和“賢王”的名號不太相符。正統三年襄府長史芮善以年老請求退休,襄王自作主張派船送其回鄉。但是按照慣例,官員退休要先到吏部報到。行在吏部以此請求將芮善和王府長史司官吏一同治罪。皇帝恐有傷親親之誼,特宥之。

上恐有傷親親之誼,特宥之,且以書報王曰:朕惟叔之聰明賢達,必不差失至此。慮為下人欺侮,故違祖宗法度。特令長史司官吏從實回奏,芮善令致仕不問。(《明英宗實錄卷四十》)

到了正統四年正月和閏二月,襄王府接連被盜。怒不可遏的朱瞻墡下令將王府侍衛拖出去打板子。心懷怨恨的儀衛正金聚等人,向湖廣三司告發襄有王十四件違法事情。其中有一條說襄王在皇帝生日那天呼道士蕭道真扶鸞,結果裡面有天數玄玄,妙不可言等語。這一條很兇險,因為直指襄王有做皇帝的野心。而襄陽衛指揮同知湯震又落井下石,聲稱襄王遣軍校執器械,夤夜於城內外擒捕行人搜檢,軍民警懼。這次朱祁鎮再次以“特念親親”的理由姑置不問。

事下行在都察院覆奏,上以聚等所告於法難容,特念親親,姑置不問。 其興、亮、道真事及震所奏未知虛實,命行在錦衣衛遣人執送法司鞫之。 擅出批文官吏及軍校,下巡按御史逮治。仍以書戒諭王。(《明英宗實錄卷五十二》)

連遭警告之後,襄王老實了許多。正統七年十月十三日,襄王朱瞻墡生母張太皇太后病危,明朝歷史上第一次派出中官以敕符召親王進京探病。十二月十九日,襄王抵京,可惜彼時太皇太后已經駕崩。這也是襄王就藩以後第一次回到京城。雖然沒能見母親最後一面,但在北京的時候朱瞻墡還是一股腦把兒子們的封號問題都給解決了。此後一直到正統十四年土木堡之變前,襄王府和皇帝的關係都非常正常。

(正統八年正月)庚午,命恭順侯吳克忠,戶部右侍郎王質為正、副使,持節冊封襄王長子祁鏞為王世子,第二子祁鐄為寧鄉王,第三子祁鉦為棗陽王。(《明英宗實錄卷一百》)


正說大明王朝那些首封親王—仁宗系襄憲王篇

青年時代的明英宗朱祁鎮

人生第三階段:景皇帝朱祁鈺景泰朝

正統十四年八月,發生了對明朝歷史進程影響深遠的土木堡之變。而當時擺在太后和在京文武百官前面的最大問題是皇帝朱祁鎮被俘以後,誰來做皇帝?當時朱祁鎮有三個兒子,長子朱見深年僅兩歲,次子朱見潾一歲半還沒到,第三子朱見湜更是剛剛滿月。而他的弟弟郕王朱祁鈺當時年僅22歲,此前沒有任何政治經驗。因此在這危急存亡的關頭,孫太后想起來她的小叔子襄王朱瞻墡。

英宗北狩,諸王中,瞻墡最長且賢,眾望頗屬。太后命取襄國金符入宮,不果召。瞻墡上書,請立皇長子,令郕王監國,募勇智士迎車駕。(《明史卷一百十九·列傳第七》)


正說大明王朝那些首封親王—仁宗系襄憲王篇

皇太后孫氏

從孫太后的角度出發,讓襄王朱瞻墡監國是最合適的選擇。

首先從私人感情上說,孫太后極其討厭郕王的生母吳賢妃,順帶也不喜歡她的兒子朱祁鈺。如果讓朱祁鈺即位,吳賢妃勢必要升級為皇太后,和自己平起平坐,這無論如何不能忍。其次從公心來說,當時襄王朱瞻墡44歲,對於當時危難關頭國賴長君的大明朝來說,年齡正合適。而且當年漢王謀反,朱瞻墡在北京留守,有著處理政務的能力和經驗。最後來說襄王畢竟是仁宗朱高熾的嫡子,宣宗朱瞻基的親弟弟,在當時身份之尊貴,宗室中無出其右。

但是當時的文官集團搶先一步,在他們的逼迫下,孫太后被迫同意讓郕王朱祁鈺即位,因此前面襄王請立皇長子為帝並讓郕王監國的奏章剛到,“景帝立數日矣。”這就非常尷尬了,郕王一步到位直接成了皇帝,自己先前讓郕王監國的言論必然會讓新皇帝心中不快。而且自己還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更要想法子明哲保身。

於是此後襄王頻頻向朝廷請求賜給書籍和古琴以顯示自己的與世無爭,而朱祁鈺心照不宣,也順水推舟地誇獎襄王:“叔父崇尚高雅,雖古賢王不能過也。”

景泰四年,年近五旬的朱瞻墡又準備在封國內預先建造墳墓,向朝廷請求預栽松柏,令軍餘看守。對此朱祁鈺大筆一揮,立刻批准。景泰五年,朱瞻墡又再次向朝廷示弱,表示自己:“染患風疾,乞賜犀角、生玳瑁、膃肭臍等藥,以為治療之資。

但是示弱之餘,在朱祁鎮被瓦剌放回北京之後,朱瞻墡還是展現了自己作為宗室至親的堅硬一面。

英宗還京師,居南內,又上書景帝宜旦夕省膳問安,率群臣朔望見,無忘恭順。(《明史卷一百十九·列傳第七》)

如果沒有後來朱祁鎮的奪門之變,恐怕襄王和朱祁鈺之間的和諧關係也會繼續維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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郕王朱祁鈺

人生第四階段:明英宗朱祁鎮天順朝

景泰八年正月,趁著皇帝朱祁鈺病危,被囚禁在南內多年的朱祁鎮在石亨等人的協助下發動奪門之變,成功奪回皇位。朱祁鎮復辟以後,皇叔襄王的危機又來了。當時處死景泰朝重臣于謙、王文等人的藉口就是他們在朱祁鈺病重的時候企圖迎立外藩為帝,而這個外藩就是襄王,因此“帝頗疑瞻墡”。

景泰八年正月壬午,亨與吉祥、有貞等既迎上皇復位,宣諭朝臣畢,即執謙與大學士王文下獄。誣謙等與黃竑構邪議,更立東宮;又與太監王誠、舒良、張永、王勤等謀迎立襄王子。(《明史卷一百七十·于謙傳》)

好在後來朱祁鎮在宮中發現了此前襄王所上二書,也就是之前請立皇長子朱見深為皇太子,以及讓朱祁鈺善待自己的這兩封奏章,心中大為感動。而且又發現襄國金符一直都在太后宮中,根本沒有被使用過,也就不存在迎立外藩這件事情。

三月十三日,朱祁鎮賜書襄王。在信中稱讚“叔父之心,即周公之心,而此二章亦即金縢之書之比也。”

同時表示:“第念先帝同氣至親惟叔父,宗室至賢亦惟叔父。於情於誼,不可不重欲得一見”。四月二十一日,襄王朱瞻墡第二次進京。

朱瞻墡這次來京,為了向侄子表明心跡,做了件頗為後世所不齒之事。五月十一日,朱瞻墡謁祭祖父朱棣的長陵、父親朱高熾的獻陵以及長兄朱瞻基的景陵之後,上章朝廷,認為此前朱祁鈺為皇后杭氏所建的壽陵“明樓高聳,僣擬與長陵、獻陵相等。”同時認為郕王“乘危篡位,改易儲君,豈可存其所葬杭氏僣擬之跡而不廢?”在奏章最後,朱瞻墡發出最強一音:“伏望夷其墳垣,毀其樓寢。則禮法昭明,天下幸甚。”

這篇奏章一上,朱祁鎮龍顏大悅,立刻命令工部尚書趙榮率領5000官兵陵寢毀去。作為回報,朱祁鎮表示“襄王宗室至親,賢德可重。特與設護衛,以表朕褒進之意。”

(天順元年五月)壬午,設襄陽護衛指揮使司。改群牧所為中千戶所,摘襄陽衛左所、安陸衛右所,全伍隸焉。(《明英宗實錄卷二百七十八》)

此後這對叔侄一唱一和,彷佛二十年來突然發現了對方的好。天順元年十一月,朱祁鎮復辟之後的第一個生日,襄王派人送玲瓏碧玉帶作為禮物。天順二年朱祁鎮因偶爾感冒兼以足氣舉發染病在床,襄王派儀賓劉隆馳問。天順三年,朱祁鎮因襄王給自己的藥方頗有效果,還專門派人再求數方,並不忘誇讚叔父“仁術之妙”。當年襄王上書朝廷,請求明年進京朝覲。天順四年二月,朱祁鎮回覆叔父說:

舊歲承喻以明年例當朝覲欲一來京,足見謹禮之意。 朕念至親久別,亦欲一會。已嘗致書奉復,期在春暖之際,遣人詣府專報。 今遣太監王定,齎奉敕符金牌,敬往迎請。可從容就道,從行之人隨意帶來。 專書以達,惟叔父亮之。(《明英宗實錄卷三百十二》)

四月,襄王朱瞻墡第三次進京。這次見面,一共解決了三件朱瞻墡所憂心的問題。

他首先提出自己府中食鹽都是從商人手上所買,品質不佳,“味苦不堪”。希望皇帝能每年賜給淮鹽數引,自己可以派人前去領取,並表示“非敢多求營利,但充食用”

。對於這點小小的要求,朱祁鎮豪氣地下令戶部每年讓兩淮運司遣人用官舟載白鹽三百引,送襄府供給。不過皇帝還加了句“不為例”,意思是別的王府不要眼紅,也來跟自己要鹽。

第二件要解決的事情是世孫的問題。當時襄世子妃李氏多病,一直未能生育。而襄王長孫朱見淑年已十歲,名號問題刻不容緩。因此皇帝下旨冊封朱見淑為襄世孫,賜與郡王冠服。

(天順四年四月)庚午,致書襄王瞻墡曰:茲承跋涉遠遁入覲京師會晤,間屢聞嘉言,良有裨益。 及敘親情,乃知世子之妃李氏多病,未有所出。 而其庶長子見淑年已十歲,且知向學,朕甚喜之。 況叔父年高德邵,重闈之下,宜有令孫,以綿藩封之緒。 茲特立見淑為襄世孫,賜與郡王冠服。 以正名分,以遂叔父裕後之心。叔父其勿遜辭。(《明英宗實錄卷三百十四》)

第三件是皇帝特旨准許襄王每年可出城遊賞三、五次,而且世子、郡王也可出遊。這可真是莫大的恩典了,自從宣宗上臺以後各路宗室的日子是越發難過,出城遊玩這種事是想都不要想。

四月二十九日,朱瞻墡向皇帝告辭,而這次辭別也是上演了一出肝腸寸斷的離別苦情大戲。我們來看一下《明英宗實錄》和《明史》對此的記載。

(天順四年四月)乙亥,襄王瞻墡辭。上親送至午門外,握手泣別。 王拜,上亦拜王。起行數步,顧,且拜。上使中官扶掖之。 王起行,顧且拜者十數次。上目送出端門,乃還。百官送至端門外,行禮畢,王乃去。 是行也,其賜予尤極厚雲。(《明英宗實錄卷三百十四》)

及歸,帝親送至午門外,握手泣別。瞻墡逡巡再拜,帝曰:「叔父欲何言?」頓首曰:「萬方望治如飢渴,願省刑薄斂。」帝拱謝曰:「敬受教。」目送出端門乃還。(《明史卷一百十九·列傳第七》)

簡單解釋下,襄王回國,皇帝朱祁鎮不但親自送到午門外,還握住皇叔的手垂淚不捨。襄王向皇帝跪拜行君臣禮,皇帝也向皇叔行家人禮。襄王受皇帝如此大禮心中不安,一步一回頭,一路拜出端門。而皇帝一直到皇叔的身影在自己眼中完全消失才回宮。

沒想到的是叔侄關係如此之好,朝中居然還有不開眼的官員。在襄王回國途中,都督同知馬顯,都督僉事季鐸道逢襄王竟然不下騎,六科十三道奉旨劾其輕侮親王,失人臣禮。都察院論當贖徒,皇帝給出的判決是“固禁之”

天順五年,京師發生曹吉祥之亂,襄王聞訊上書問安。皇帝先稱讚一番叔父“親愛至情”,然後又忍不住吐苦經:“然吉祥此賊,朕初以其舊人而待之優厚,不知其包藏禍心如此。”曹吉祥之亂是朱祁鎮心中的痛,這個時候皇帝無人訴苦,也只有向叔父吐露一下心思了。

此後皇帝還曾將自己御製的詩集和袍帶送給叔父。天順七年,皇帝次子德王朱見潾出府,襄王作為叔祖父也送上一份厚禮,令朱祁鎮大為感動,專門回信表示:“已令德王佩服嘉訓,用圖成德。”

天順六年,朱祁鎮再次請叔父進京,但這次襄王“以老辭”。這份真摯的友誼一直到天順八年正月朱祁鎮駕崩,這才戛然而止。

(天順)六年又召,以老辭。歲時存問,禮遇之隆,諸籓所未有。(《明史卷一百十九·列傳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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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位後的明英宗朱祁鎮

人生第五階段:明憲宗朱見深成化朝

英宗駕崩之後,皇太子朱見深繼位。當年五月,襄王朱瞻墡以宗室元老的身份請皇帝早行婚禮。

(天順八年五月)甲戌,襄王瞻墡奏:大行皇帝遺詔內言嗣君以繼承為重,婚禮不宜過期百日外。 有司請行,毋得固違,誠先帝貽謀,為宗社萬萬年之計也。 臣思四月二十七日己及百日之期,有司雖請行大禮,猶恐皇上哀慕之中未忍舉行。 願以遵商遺命為孝,以奉宗廟為重,從權卜吉,早冊賢淑。協相聖躬,以順四海臣民之望。 臣忝宗室遺老,不容無言。並進玉斝,以備禮筵之用。(《明憲宗實錄卷五》)

朱見深還是很賣叔祖的面子,回覆說:“王為國家至親,勸朕早行婚禮,以遵遺命為孝。宜從所請,還寫書報王。”

正說大明王朝那些首封親王—仁宗系襄憲王篇

明憲宗朱見深

成化初年因荊襄流民作亂,襄王主動派人向當時提督荊襄軍務、工部尚書白圭傳報賊情。皇帝派撫寧伯朱永協助白圭相機滅賊。

(成化二年三月)甲辰,提督荊襄軍務、工部尚書白圭奏:“襄王遣人以書一緘傳報賊情,臣不敢啟緘,謹以上聞。 ”章下兵部,議令圭及總兵官、撫寧伯朱永等相機滅賊,從之。(《明憲宗實錄卷二十七》)

對於這位叔祖,朱見深還是延續了自己父皇對其的尊敬之情。成化十年五月,以湖廣襄陽縣閒田三十頃給襄府。成化十一年十一月,又賜襄王世子朱祁鏞南漳縣祭田。此前英宗特旨允許襄王、襄世子和其他郡王一年可以出遊三五次。但是成化七年寧鄉王朱祁鐄去世的時候,襄世子朱祁鏞、棗陽王朱祁鉦出城送葬,卻被巡撫都御史王恕彈劾。襄王為此在成化十二年上書朝廷請仍如舊敕。禮部會議認為襄王出城沒有問題,但世子和棗陽王須請旨才可出遊。朱見深特批世子和棗陽王春秋可各出遊一次,當日回府,不得在城外過夜。

(成化十二年正月)壬子,襄王瞻墡奏:“英廟時增蒙賜敕,許與世子、諸郡王秋冬出廓遊覽,歲或四、五度。 後世子、郡王偶以喪事出郭,遂為巡撫都御史王恕所奏。 復奉旨,令世子、郡王必奏而後行。但出遊事小,數奏非便,請仍如舊敕。” 事下禮部,議以王至親尊屬,則可。餘請從後旨。 詔世子、郡王歲以春秋出遊各一度,即日回府。(《明憲宗實錄卷一百四十九》)

成化十四年正月十六,襄王朱瞻墡去世,享年73歲。收到訃告後,朱見深為叔祖輟朝三日,賜諡曰憲。巧合的是此前英宗朱祁鎮是在天順八年正月十六病危,正月十七去世。兩人的忌日,只差了一天。對於襄王的蓋棺定論,《明憲宗實錄》是這樣寫的:

王於諸王中為最親,故朝廷所以眷愛之者為最優。王小心清慎,篤於孝敬,尤為誠孝昭皇后所鍾愛。然能守禮法,遠嫌疑。故雖有異議,不為上下所疑。卒能安榮壽考,以終其天年。(《明憲宗實錄卷一百七十四》)

成化十五年正月,襄世子朱祁鏞請朝廷財政撥款為父親修建王府廟社,以供奉襄憲王神主。工部以湖廣歲荒為由予以拒絕,皇帝朱見深特令所司以銀五百兩與之。另外襄王妃靖氏沒有殉葬,直到成化十九年正月二十四日才去世。

襄王多次接近皇位,卻始終小心謹慎,終於能夠頤養天年,安享富貴,為襄王府帶來了兩百年的繁榮昌盛。崇禎十四年,張獻忠攻陷襄陽,襄王朱翊銘遇害,襄國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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