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看人,看見生命的希望與光亮

人物:大醫一院雷神山醫療隊隊員李銳

李銳

大連市醫學會急診專科分會副主任委員。在大連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急診科工作,主任醫師,醫學博士,碩士研究生導師。

從事急診ICU臨床、科研及教學工作多年,積累了豐富的臨床工作經驗。獲得省級科技成果獎三等獎1項,參編醫學著作7部。2015年獲得大連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名醫培養計劃”資助,多次獲得醫院優秀員工、青年崗位能手等稱號。兼任中華醫學會急診醫學分會第七屆委員會青年委員,中國中西醫結合學會第八屆急救醫學專業委員會委員,遼寧省醫學會急診分會青年委員等職務。本次馳援武漢獲得大連市“三八紅旗手”稱號。

格言:因為有夢,所以勇往直前

前幾天,一張“餘暉下的背影”的照片在朋友圈刷屏,老人手指夕陽,醫生駐足眺望,沐浴在餘暉下的身影,溫暖又堅定。這張照片讓我想起19世紀美國著名結核病醫生愛德華.特魯多的墓誌銘:“有時去治癒,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這也是我從醫近20年時刻牢記的箴言。

我從未想過會以一個馳援醫生的身份拜訪武漢這座城市,從接到命令到奮戰前線,從緊張焦慮到從容淡定,從警惕陌生到熟悉不捨,在雷神山醫院一個多月的日日夜夜,感慨良多。而對病者的同情絕不僅僅是眼淚,而是醫者的心血。在強大的疾病面前,醫生和患者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彼此的鼓勵與安慰,讓我們有勇氣相扶相攜,努力前行。

战地记之雷神山 | 看病,看人,看见生命的希望与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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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在的病區收治了50多名患者,病症有輕有重,因為無法探視,病床前只有醫生的巡診和護士的照料,我想,一個人住院的感覺應該很孤單吧,病毒的狡猾危險,讓恐懼成為每個患者很難跨越的心理障礙。

人在孤獨恐懼面前的表現不盡相同,有的患者拒絕吃藥,有的不想吃飯,有的喋喋不休,有的悲觀消極,對親人的思念也愈發加劇了患者的苦楚。

魯迅先生曾說:人間悲喜並不相通。可是此刻,我對患者身心的悲苦感同身受,作為醫生,我要做的並不僅僅是下醫囑,寫病歷,我想盡我最大的努力,像親人那樣去陪伴和安慰,給患者們這段孤獨的旅程帶來一些光亮。

病房內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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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有位患者大姐最近病癒出院了,想起她剛來到醫院時的樣子,淚眼婆娑,被病痛折磨得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雖然這位大姐的病況並不是很重,但她的情緒對康復十分不利,我想和她聊聊天。

剛開始,只是我說,她聽沒聽我也不知道,後來,大姐會回應我兩句,再後來,我們交流起來,談談孩子,談談家鄉,當然,也談談病情,談談害怕,無奈和堅持,最後,大姐反過來寬慰我,鼓勵我回家的日子就在前方。情緒好起來了,大姐配合治療也積極了許多,痊癒出院的那天,她興高采烈,拉著我們合影留念。

目送大姐走出醫院的背影,我想,面對重大疾病,醫生也有很多無能為力的時刻,所謂的治病也許就是幫助患者尋找與自己身心和諧相處的最好方式吧。

2

病區裡有位阿爾茨海默病的倔強爺爺,總是不肯吃藥,我想,倔強爺爺定是因為看不到熟悉的家人,心中才惶恐不安,那就乾脆像哄寶寶那樣逗他開心,喂他吃藥。也許爺爺康復後會把我們完全忘卻,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因為能夠挽救生命遠比被銘記更有成就感。

3

患者中年齡最大的是位93歲的老奶奶,我對她格外牽掛,不僅是因為她年紀大,也因為想起我自己的奶奶,不知道人老了是不是面目都會越來越相似, 我總想握握她的手,俯下身在她面前輕輕地講話,勸她多吃一點飯,這讓我有種莫名的踏實,真不知道是我安慰了老人,還是老人安慰了我。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也許這是我和奶奶穿越時空的一場對話,也許是我們換了一種方式又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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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生命真是神奇的東西,無論以何種面目存在,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時候與我們重逢。

我們運氣不錯,治療過程挺順利,患者們陸續開始痊癒出院了,空出的病床越來越多,親眼目睹著生命因信心、堅韌、勇敢而得以繼續,我想這就是生命的希望與光亮所在吧。 行醫多年,深知生死如晝夜,唯有向死而生的意志會使生命變得寬廣。尼采說:凡不能毀滅我的,必使我強大。這或許也可以用來形容這次的新冠疫情帶給我們的意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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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說醫生是天使,醫生是英雄,我想說,醫生其實是很真實的人,身處險境時我們會害怕,面對病患時我們會同情,離別親人時我們會不捨,等待黎明時我們會渴望,但既然選擇了從醫這條路,我們就要比普通人多一分勇氣,多一分擔當,多一分無畏,多一分仁心。醫海無涯,大醫精誠,此次馳援經歷在我的人生中註定是難忘的,我看到了諸多的病痛,看到了生命的脆弱、痛苦和無奈,但依舊相信並願意“肩住黑暗的閘門”,堅信生命的希望和光亮。

三月的武漢,已然春光明媚,每天上下班的路上都能感到春日的暖陽撲面而來,真想看看長江水邊黃鶴樓的淼淼茫茫,也想看看晚霞中鸚鵡洲頭的蘆花搖曳生姿。即使每天面對生死的考驗,我也想選擇這樣詩意的棲居。越來越多的患者康復回家,與親人們團聚了,這是我們最希望看到的場景,而我們的歸期還未可知,我和夥伴們還將繼續守護雷神山。今夜,武漢下起了雨,抱膝坐在燈前,只有影子與我相伴,這個時候,格外想念親人,腦海裡浮現出“想得家中夜深坐,還應說著遠行人”的場景,真心期盼疫情早些結束,我們都能早些踏上歸家的路。

稿件來源 | 大醫一院雷神山醫療隊隊員李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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