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傳染病改變的醫學與社會



被傳染病改變的醫學與社會

(1918年大流感期間,患者佔滿了美國堪薩斯州賴利堡附近的緊急醫院。)

被傳染病改變的醫學與社會


疫情在全球範圍蔓延,輪番侵入不同的城市。這並非只是當下新冠肺炎疫情的景象,整整一百年前就曾出現過與此雷同的情形。

1918年9月,美國賓夕法尼亞州費城出現了新一輪流感,軍營和社區開始淪陷。費城衛生部門負責人不以為意,沒有采取任何措施。此外,一場募集戰爭債券的集會活動如期舉行,十多萬人聚集在街上,愛國熱情與死亡的陰影纏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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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暴發的這場流行病讓費城的公共衛生系統很快崩潰,而本就過度擁擠的城市狀況和短缺的醫療體系助長了疫情的蔓延。當時,發源於殖民時代的費城,工廠數量迅猛增長,外來人口大量湧入,大多數居民還是幾十戶共用一個廁所,工人們擠在狹小的公寓裡,常常像換班一樣輪流睡覺。

大流感也侵入到了英國。那裡是工業文明的前哨,也是現代公共衛生的肇始之地。19世紀宛如昨日,大量的農業人口進入倫敦等大城市,捲進工業的時代秩序中,霍亂和肺結核流行,城市改造和醫院改革成為必要,家庭與個體被納入到國家和社會的體系裡。但與此同時,傳染病也在進化,增加了新的不確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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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流感同樣蔓延到了中國的大部分地區。武漢三鎮作為內陸的通商口岸,也暴露在傳染病的全球鏈條中。但與此同時,這裡還面臨著更加古老的傳染病的威脅,比如鼠疫。公共衛生的概念尚未確立,政府和個體之間存在著大量的空白地帶。民眾習慣於求問中醫,而大夫們則試圖用傳統的術語去解釋那些症狀。

“值得注意的是,大流感發生的時候,人們並沒有迅速認識到這場災難的教訓,也缺少國家之間的合作。直到1933年,我們才確認了導致大流感的病毒。”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急救護理研究辦公室負責人傑瑞米·布朗對《中國新聞週刊》說。

布朗原來是一名急診科醫生,親身經歷過2009年那場衝擊美國的禽流感疫情。2018年,大流感過去了整整一個世紀,布朗出版了專著《致命流感》。今年3月,該書中文版在國內面世。此時,新型冠狀病毒疫情已波及全球。

長久以來,人類試圖克服傳染病造成的傷害,尋找疫苗和藥物。醫生們在手術檯上與病菌短兵相接,研究者則在顯微鏡下尋找病因。但實際上,真正的答案往往存在於醫院和實驗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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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還要從19世紀說起。那是一個屬於霍亂的年代,這種烈性傳染病原本只是起源於孟加拉的一種地方病,影響範圍有限,卻爬上了新興的輪船和火車,抵達歐洲,頻繁地在倫敦等地暴發,成為很多英國人的噩夢。

面對突如其來的霍亂,很多歐洲醫生將其歸因於所謂的“瘴氣”,這源自長久以來的經驗,腐爛物和汙水散發出的氣味很容易和疾病聯繫在一起。雖然真正的病因還未露出面目,但這並沒有阻礙城市改革的步伐。

1832年的霍亂推動了地方衛生委員會的成立,但效果不大,1848年的再次流行則促成了國家衛生委員會的建立。

1854年,倫敦再次暴發了霍亂疫情。內科醫生約翰·斯諾試圖尋找傳染病的源頭,在經過詳細的走訪和勘察之後,他在倫敦地圖中標註了每一個患者死亡的地點,他們往往分佈在水泵和水井的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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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死亡地圖”證實了霍亂的主要傳播途徑是水源,被患者糞便汙染過的水成為疾病的溫床。更重要的是這種方法,將數值系統與傳染病研究相結合,這是醫學實踐從經驗主義走向理性的關鍵。

1859年,倫敦的下水道改造工程開始。將汙水排放到距離城市生活儘可能遠的地方,這是改革者們的初衷,但改造過程並不容易,部分居民認為這個大規模的設施重造侵犯了他們的權益。實際上,政府與個體之間的張力一直伴隨著傳染病的防治。疫情與恐慌固然擾亂了原有的社會秩序,卻也成為重塑兩者關係的契機。

在更早之前,也就是鼠疫和麻風病橫行的年代,為了阻斷接觸傳染,強制的封閉隔離將病人從社會關係中剝離出來,以犧牲少數人自由的代價,換取了多數人的健康。而現代公共衛生的行政手段規範著民眾的行為與生活方式。

抗拒封閉式的集體隔離已經成為大不列顛的一種傳統。到了19世紀末,英國逐步形成了一套防控傳染病的替代措施,包括疾病登記、隔離醫院、居家隔離和消毒殺菌,這被稱作‘英國體系’。”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助理教授格雷厄姆·莫尼對《中國新聞週刊》說,他長期研究英國公共衛生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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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應對類似的疫情,社會關係的阻隔變得必要,但這會帶來巨大的壓力,尤其是對於窮困和老弱群體,社會系統的支持應該在場。”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助理教授格雷厄姆·莫尼對《中國新聞週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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