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那座城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座城。人一旦进了城之后,不是作了混在土中的沙,就是成了掺在沙中的土。无论仙佛神圣,无论知觉人我,都是想在一座座坛城前匍匐膜拜。

——笔者的自言自语

遇到那座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有了一个城的概念,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城,轮廓十分模糊,方的?圆的?多边的?定义也不甚了了,是供居住的,还是其他的什么用途,也从没有一个定数。总之,关于这个城,自己从没有细致地梳理过,也没有精准地规划过,仿佛就是一团光,悬在那里,罩在那里,飘飘忽忽,若有若无。

小时候,是从大人们的口里知道了有“城”这么一个存在,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三四十里以外有,百八十里外也有,似乎那是极美好的一个所在,那里有电灯电话,住的是楼上楼下,那里有一种被称作马路的路,是不准骡马行走只准车辆行驶的路。后来,从收音机的评书中和演义小说里,知道有一种叫做城寨的处所,那里发生着古往今来的攻守与争夺、生死与成败,那里有变换不定的旗子,记录着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历史流水账,自己也懂得了一些关于摧城拔寨、夺关斩将叫做威武的定义,还有一些关于困守孤城、城破人亡,被称为悲壮的形容。后来,明白了一个事实上的道理:城里住着的叫做城里人,其他的叫做乡下人。两种人之间存在的摸不到看得到的差别,纠正了自己原来的认识:城里人和乡下人也许仅仅是住的地方不同而已。

读了初中之后,对两类人之间存在的差别知道得更多了一些,于是,通过公路或者铁路才能抵达的城的概念,自那时候起似乎就出现在了自己头脑中,那一定是一个好所在,好去处,是一个自己可以想往的地方。

那时候的城,也许还仅仅是一条界限,不是划出来的,也不是凭借山川沟渠分出来的,但它实实在在地存在着,摆在少数羡慕的人眼里,隔在很多甘于玄黄的人宿命中。

随着初中、高中、大学学业上的变化,自己走出去的距离越来越远,离家的路越来越长,在外边的时间越来越久,家的概念似乎仅仅存在于“回家”和“想家”这个两个词汇中。于此相反,感觉自己离那城越来越近,甚至自认为自己已经是城的一部分了。毕业之后,自己有了一个叫做“城镇户口”的本子,有了一份叫做“上班”的工作,有了一份叫做“工资”的每月收入。

三十几年下来,这个自己生活工作的地方似乎就是那个叫做城的地方,但又不像,而且城的概念不是越来越清晰,反倒是越来越模糊。有时候,自己不禁会拷问自己,住进了一座城,在其中朝朝暮暮,生生息息,这就是城吗?在是与不是的游疑中,自己有时候会强迫自己做出肯定的确认,有时候又以嘲弄别人的心态嘲弄自己。其实,自己心知肚明,与很多人一样,在微妙的神思当中,还有着更多的一座座城,看不见,但它在,听得到,觉得到,触得到。

自己知道,在听赵雷的《成都》时,心里的感觉很复杂,那感觉是酸的,是涩的,有感慨,有同情,有自怜,有孤单,有无奈……很多的人,都是被一种叫做渴望的东西鼓动着,催促着,推拥着,向着那个叫做城的存在,一步步走近,一个个走进,不是作了混在土中的沙,就是成了掺在沙中的土。也看到有另一些人,从那城里一个个走出,一步步走远,不是淹没在人海,就是溶解在了时间当中。

无论仙佛神圣,无论知觉人我,为的都是要在一座座坛城前匍匐膜拜,一路走来的千山万水之间,只可惜了那一副副弃如敝履的竹杖麻鞋。

遇到那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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