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阅读——漫游的心,明亮,辽阔,疼痛

李小雨

美丽的阅读——漫游的心,明亮,辽阔,疼痛

诗歌作为文学艺术的王冠,永远在至高处,遥不可及又与灵魂同在。一般说来诗歌分为史诗与抒情诗两种,在我看来抒情诗可能来自史诗中歌队的演唱部分。在中国,诗歌原是巫辞,又有史巫不分的传统。

诗歌无疑来自“神灵”,精神和灵魂是诗歌存在的前提,这也是诗人原来是祭司的一个说法。在文学的题材中,惟诗有神,诗神放射永恒的光辉。从没有听说过“小说散文神”之类的说法。可见小说、散文、戏剧可世俗肉欲化,惟诗歌不可。古希腊剧作家创造了再伟大的戏剧也要谦卑地向荷马叩拜,认为只是他的残汤剩宴。

在一个商业化的时代,诗歌成为惟一的最后精神圣土,隐藏着的“圣杯”,召唤着诗人去进行心灵的跋涉、穿越、飞行、寻找。就像足球的大力神杯一样,形成一个光芒四射的场,等待着竞技,群英角逐。《内心的灯盏》,就是这样一部不断地追寻内心的光芒、表现心灵轨迹的诗集。

美丽的阅读——漫游的心,明亮,辽阔,疼痛

这部诗集内容扎实、题材广泛,涉及到内心爱的涌动,对乡村土地、父老乡亲的依恋、对城市生活的哲思感怀,作者还写下了对红色革命的热爱和敬仰。徐小华的诗无论写什么题材,内容只作为载体,而让内容与心灵相融,则上升为一种来源于生活的心灵的飞腾。这些心灵的小小波浪,又如内心温暖的灯盏,照耀着物质化社会中人类的迷惘、困惑、痛苦,这些灯盏明亮、辽阔,抚摸着读者的心灵。

这部诗集保持了诗歌的纯粹的“尊严”,在这里,它不是词语的游戏而是精神的漫游;它不是琐碎的庸常而是内心的灯盏;不是污七八糟的乱语,它闪烁着言辞的清辉。

对语言的要求是诗歌最低的底线、起点、存在之家。作者说:“那些和我一样灿烂的语言,差点让我/在自己的身世里迷失。”(《我就是自己的春天》)。这两行可作一个预言。在神圣的诗歌面前,自己的身世必然微不足道,迷失、舍弃,将灵魂皈依在那灿烂之处,自己再次复活,加入那无比的光辉之中。

诗人继续写道:

“谁在意我腊月里守望的孤寂和忧伤/我在冰雪里行走,没有人看见我的脚步/我在荒原上哭泣,没人交给我聆听的耳朵/在山涧、在道旁,在农家的田园、小院/我把磷火挂在夜晚,与流浪的风/紧紧相拥。风的外面是是风/风的里面是温暖”

美丽的阅读——漫游的心,明亮,辽阔,疼痛

诗人将灵魂归还诗歌,不是迷失,是一次重新启动的春天,是诗行的大雁远行。就像风一样,你必须看到风内心的灯盏,不可灭绝。

“精神的泽国/从不需盛大的祭典/一盏如豆的灯火 就把/昏暗的心房点亮”(《村庄》)。

空白的稿纸就是荒原,在印有指纹的双手中诗歌还没写出来之前,一切都是黑暗的。火光就在字里行间击打穿凿出来。

诗歌有一种自在的神秘,“道可道,非常道”,这心灵里的光用萤火虫儿也无法比喻。作者说:“我无法向你描述内心的灯盏/它拒绝形式的火焰 像新婚的女子,拒绝嫁衣而将情人囚禁灵魂的殿堂”(《内心的灯盏》)。

“无法抵达的飞翔 内心的灯盏/始终照耀我/像风中恩人的手臂/托举起我受伤的翅膀/让欲滴的血液养活最初的梦想/像一柄犀利的刀刃/切除我思想躯体的赘肉和冻疮/让心灵深处的焰火将贫瘠的生活照亮”

这使人想起艾青当年的火把,也是同样的仪式:把沉腐的灵魂割弃在河畔。诗歌的脉络和道路,如风似日,让世代诗人追寻不息、探索不止。

美丽的阅读——漫游的心,明亮,辽阔,疼痛

每一个诗人都有杜鹃泣血的气质,这样口出的语言才是真正的诗歌口语。像那晶莹的《泪滴》挂在诗行的枝头:“一串裂开的葡萄 是不是已将我青涩的爱情包裹”。作者拥有它就像拥有通向诗歌宫殿之门:“泪滴 你这黑夜里品性不改的女子/拥有你 我就是今夜寂寞里登基的王”

“杜鹃还啼血在黑夜的荒径/翠竹还守望在风雨的山冈……天空压弯了山顶/也有雄鹰飞翔的翅膀”(《苦难》)。

火光和飞翔,成为徐晓华诗歌理想主义的“密码”。“小小的萤火照亮传说的道路/谁让幸福坐守怀念的庄园?喜鹊们/都去了南方的餐馆打工/我和牛郎,以及银河隔岸的织女/都在追问:今夕何年?”(《八月》)。

海子说八月里端坐着真正的诗人,福克纳则有“八月之光”。喜鹊都到南方的餐馆里去打工,这一行双关,充满着辛酸的智慧。对今夕何年的追问,一再表明诗人强烈的时间意识。不相信眼泪,是因为内心有澄明的河水,从未断流。这精神世界的春天,

“一声鸟鸣拍醒黎明的天空,一缕阳光照耀冰封的河流”。他的诗拒绝了外界的自我喧嚣,娱乐,荒凉,边缘,而追求形而上的精神的提升。他努力贴近崇高者的喜怒哀乐,他的诗歌是自己,又是他人。

这火光照亮的是道路,这飞行飞向的是内心,而不是表象的欲望之界。即使是在冬天,也必进入《冬的深处》:“谁还会从麦茬的根部/寻找残存的温暖……我在冬的深处 把自己/堆砌成雪人的模样。”

追随这光这火焰,飞向远天,像一行行雁,诗歌鸣叫不停。

美丽的阅读——漫游的心,明亮,辽阔,疼痛

“我被午后的阳光抬升/看见此时的雁阵/像五颗并拢的指头/刺向命运的胸口/大雁南飞 它们的翅膀/被谁撑开/它们的坚持被谁的手指拧紧”(《雁阵南飞》)。诗人反复追问:“大雁 大雁/你为什么要飞/你为什么要携手并肩/飞在这渐寒的风里/且不带一件出门的行李”(《一行大雁飞在风中》)。

这飞翔就是焚烧命运的火把,这飞行对麻木的尘世来说也许微不足道:“一只鸟的飞翔究竟能改变什么?”也许在空中就是一个黑点,一滴未曾落下的雨,但却有着自己的四季花开。

诗歌和爱情之花就像并蒂莲,遗世独立而绝尘。什么样的花才算是真正的花?

“这春天掌心上燃烧的火焰/这爱到深处爆裂的语言”。诗人要用一生的伤痛浇灌她:“让我在花的光环里委身黄土/滋养她的精血 并且/相伴她芳香的气息”(《一朵真正的花》)。

诗人开始了爱情的岁月,开始了周游列国的游历,东游西游之间,诗人必须穿过世界的外观与假象,直抵事物的核心与灵魂深处。他看到了大自然发生的迁徙、寻找和飞行。

谁能改变这些,千辛万苦而乐在其中,这就是命运的甘苦,诗神的永恒所在。漫游的心,明亮的是理想,辽阔的是境界,疼痛的是对世界和人生的悲悯。

美丽的阅读——漫游的心,明亮,辽阔,疼痛

徐小华的诗歌不乏明亮的色彩,但主色调就是诗歌的正色本命:光明度和疼痛感。既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又有对现实的抚慰。不能让诗人和作者“疼痛”的诗歌是麻木不仁的,等于白写。

“火焰倾泻的大地,色彩堆积”,“无法感知的疼/才是最深的痛”。

你必须像一只蚌一样疼痛,才能孕出珠来,而诗歌比珠不知要高贵多少倍,这就是徐小华的诗歌。

是为序。

(本文为徐小华诗集《内心的灯盏》的序)

美丽的阅读——漫游的心,明亮,辽阔,疼痛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