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公二十三年》發生在公元前550年，周靈王二十二年期間。主要記述了八件事：一是晉悼公夫人的父親杞孝公去世，可是晉平公卻歡樂如常，有違禮儀。二是陳哀公去到楚國，講述慶氏叛亂，楚國派兵與陳哀公回國鎮壓叛亂。三是齊國借晉國出嫁女兒給吳國的藉口，私下讓欒盈加入陪嫁隊伍，把欒盈送進晉國境內，欒盈於是依靠魏獻子發動叛亂。範宣子軍隊奮力抵抗，擊退叛軍。四是齊莊公征伐衛國，然後又征伐晉國，魯國出兵救援晉國。五是魯國發生內亂，孟氏趕走臧氏，臧氏逃奔到齊國。六是晉國人攻克曲沃，殺死欒盈及其宗族及黨羽。七是齊莊公又去襲擊莒國，受到頑強抵抗，於是齊國與莒國講和。八是齊莊公回國後去杞粱家慰問，沒有封賞臧氏土地。
【經】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三月己巳，杞伯□卒。夏，邾畀我來奔。葬杞孝公。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陳侯之弟黃自楚歸於陳。晉欒盈復入於晉，入於曲沃。秋，齊侯伐衛，遂伐晉。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於雍榆。己卯，仲孫速卒。冬十月乙亥，臧孫紇出奔邾。晉人殺欒盈。齊侯襲莒。
【傳】二十三年春，杞孝公卒，晉悼夫人喪之。平公不徹樂，非禮也。禮，為鄰國闕。陳侯如楚。公子黃愬二慶於楚，楚人召之。使慶樂往，殺之。慶氏以陳叛。
夏，屈建從陳侯圍陳。陳人城，板隊而殺人。役人相命，各殺其長。遂殺慶虎、慶寅。楚人納公子黃。君子謂：「慶氏不義，不可肆也。故《書》曰：『惟命不於常。』」晉將嫁女於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欒盈夜見胥午而告之。對曰：「不可。天之所廢，誰能興之？子必不免。吾非愛死也，知不集也。」盈曰：「雖然，因子而死，吾無悔矣。我實不天，子無咎焉。」許諾。伏之，而觴曲沃人。樂作。午言曰：「今也得欒孺子，何如？」對曰：「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皆嘆，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貳之有？」盈出，遍拜之。四月，欒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以晝入絳。初，欒盈佐魏莊子於下軍，獻子私焉，故因之。趙氏以原、屏之難怨欒氏，韓、趙方睦。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欒氏，而固與範氏和親。知悼子少，而聽於中行氏。程鄭嬖於公。唯魏氏及七輿大夫與之。樂王鮒待坐於範宣子。或告曰：「欒氏至矣！」宣子懼。桓子曰：「奉君以走固宮，必無害也。且欒氏多怨，子為政，欒氏自外，子在位，其利多矣。既有利權，又執民柄，將何懼焉？欒氏所得，其唯魏氏乎！而可強取也。夫克亂在權，子無懈矣。」公有姻喪，王鮒使宣子墨縗冒絰，二婦人輦以如公，奉公以如固宮。範鞅逆魏舒，則成列既乘，將逆欒氏矣。趨進，曰：「欒氏帥賊以入，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請驂乘。」持帶，遂超乘，右撫劍，左援帶，命驅之出。僕請，鞅曰：「之公。」宣子逆諸階，執其手，賂之以曲沃。初，斐豹隸也，著于丹書。欒氏之力臣曰督戎，國人懼之。斐豹謂宣子曰：「苟焚丹書，我殺督戎。」宣子喜，曰：「而殺之，所不請於君焚丹書者，有如日！」乃出豹而閉之，督戎從之。逾隱而待之，督戎逾入，豹自後擊而殺之。範氏之徒在臺後，欒氏乘公門。宣子謂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劍以帥卒，欒氏退。攝車從之，遇欒氏，曰：「樂免之，死將訟女於天。」樂射之，不中；又注，則乘槐本而覆。或以戟鉤之，斷肘而死。欒魴傷。欒盈奔曲沃，晉人圍之。
秋，齊侯伐衛。先驅，谷榮御王孫揮，召揚為右。申驅，成秩御莒恆，申鮮虞之傅摯為右。曹開御戎，晏父戎為右。貳廣，上之登御邢公，盧蒲癸為右。啟，牢成御襄罷師，狼蘧疏為右。胠，商子車御侯朝，桓跳為右。大殿，商子游御夏之禦寇，崔如為右，燭庸之越駟乘。自衛將遂伐晉。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德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諫曰：「不可。臣聞之，小國間大國之敗而毀焉，必受其咎。君其圖之！」弗聽。陳文子見崔武子，曰：「將如君何？」武子曰：「吾言於君，君弗聽也。以為盟主，而利其難。群臣若急，君於何有？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將死乎！謂君甚，而又過之，不得其死。過君以義，猶自抑也，況以惡乎？」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大行，張武軍於熒庭，戍郫邵，封少水，以報平陰之役，乃還。趙勝帥東陽之師以追之，獲晏□。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於雍榆，禮也。季武子無適子，公彌長，而愛悼子，欲立之。訪於申豐，曰：「彌與紇，吾皆愛之，欲擇才焉而立之。」申豐趨退，歸，盡室將行。他日，又訪焉，對曰：「其然，將具敝車而行。」乃止。訪於臧紇，臧紇曰：「飲我酒，吾為子立之。」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既獻，臧孫命北面重席，新尊絜之。召悼之，降，逆之。大夫皆起。及旅，而召公鉏，使與之齒，季孫失色。季氏以公鉏為馬正，慍而不出。閔子馬見之，曰：「子無然！禍福無門，唯人所召。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無所。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奸回不軌，禍倍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孫喜，使飲己酒，而以具往，盡舍旃。故公鉏氏富，又出為公左宰。孟孫惡臧孫，季孫愛之。孟氏之御騶豐點好羯也，曰：「從餘言，必為孟孫。」再三雲，羯從之。孟莊子疾，豐點謂公鉏：「苟立羯，請仇臧氏。」公鉏謂季孫曰：「孺子秩，固其所也。若羯立，則季氏信有力於臧氏矣。」弗應。己卯，孟孫卒，公鉏奉羯立於戶側。季孫至，入，哭，而出，曰：「秩焉在？」公鉏曰：「羯在此矣！」季孫曰：「孺子長。」公鉏曰：「何長之有？唯其才也。且夫子之命也。」遂立羯。秩奔邾。臧孫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疢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孟氏閉門，告於季秋曰：「臧氏將為亂，不使我葬。」季孫不信。臧孫聞之，戒。
冬十月，孟氏將闢，藉除於臧氏。臧孫使正夫助之，除於東門，甲從己而視之。孟氏又告季孫。季孫怒，命攻臧氏。乙亥，臧紇斬鹿門之關以出，奔邾。初，臧宣叔娶於鑄，生賈及為而死。繼室以其侄，穆姜之姨子也。生紇，長於公宮。姜氏愛之，故立之。臧賈、臧為出在鑄。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賈，且致大蔡焉，曰：「紇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弔。紇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納請，其可。」賈曰：「是家之禍也，非子之過也。賈聞命矣。」再拜受龜。使為以納請，遂自為也。臧孫如防，使來告曰：「紇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請！苟守先祀，無廢二勳，敢不闢邑。」乃立臧為。臧紇致防而奔齊。其人曰：「其盟我乎？」臧孫曰：「無辭。」將盟臧氏，季孫召外史掌惡臣，而問盟首焉，對曰：「盟東門氏也，曰：『毋或如東門遂，不聽公命，殺適立庶。』盟叔孫氏也，曰：『毋或如叔孫僑如，欲廢國常，蕩覆公室。』」季孫曰：「臧孫之罪，皆不及此。」孟椒曰：「盍以其犯門斬關？」季孫用之。乃盟臧氏曰：「無或如臧孫紇，幹國之紀，犯門斬關。」臧孫聞之，曰：「國有人焉！誰居？其孟椒乎！」晉人克欒盈於曲沃，盡殺欒氏之族黨。欒魴出奔宋。書曰：「晉人殺欒盈。」不言大夫，言自外也。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於且於，傷股而退。明日，將復戰，期於壽舒。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於之隧，宿於莒郊。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莒子重賂之，使無死，曰：「請有盟。」華周對曰：「貪貨棄命，亦君所惡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棄之，何以事君？」莒子親鼓之，從而伐之，獲杞梁。莒人行成。齊侯歸，遇杞梁之妻於郊，使吊之。辭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於罪，猶有先人之敝廬在，下妾不得與郊吊。」齊侯吊諸其室。齊侯將為臧紇田。臧孫聞之，見齊侯，與之言伐晉，對曰：「多則多矣！抑君似鼠。夫鼠晝伏夜動，不穴於寢廟，畏人故也。今君聞晉之亂而後作焉。寧將事之，非鼠如何？」乃弗與田。仲尼曰：「知之難也。有臧武仲之知，而不容於魯國，抑有由也。作不順而施不恕也。《夏書》曰：『念茲在茲。』順事、恕施也。」
譯文
二十三年春，杞孝公去世，晉悼公夫人為之服喪。晉平公不撤除音樂，這不符合禮儀。禮儀，為鄰國的喪事要去除。陳哀公去到楚國。公子黃向楚國傾訴慶虎、慶寅，楚國人召見二慶，二慶派慶樂前往，被殺。慶氏帶領陳國叛亂。
夏，屈建跟從陳哀公包圍陳國。陳國人築城，夾板墜下而打死人。工役互相傳命，各自殺死工長，於是乘機殺死慶虎、慶寅。楚國人接納公子黃。君子認為：“慶氏不選擇最佳行為方式，不可以放縱，所以《夏書》上說：‘唯有命運不恆常。’”晉國將要把女兒嫁給吳國，齊莊公讓析歸父去陪送出嫁，以藩車裝載欒盈及其衛士，安置在曲沃。欒盈夜裡去見胥午把情況告訴他，胥午回答說：“不可以，天所廢棄的，誰能將他興起？先生必然不能免禍，我不是愛惜死亡，是知曉不能成功。”欒盈說：“雖然如此，依靠先生而死，我不後悔，我實在不容於天，先生沒有過錯。”胥午答應，把欒盈藏起來，而請曲沃人飲酒。音樂開始演奏，胥午發話說：“如今要找到欒小子，應該怎麼辦？”人們回答說：“找到主人為他而死，雖死猶生。”人們嘆息，有的哭泣。舉杯，又說。都說：“找到主人，還有什麼二心？”欒盈走出來，對大家一一拜謝。四月，欒盈率領曲沃的甲士，依靠魏獻子，在白天進入絳城。當初，欒盈在下軍輔佐魏莊子，與魏獻子私交很好，所以依靠他。趙氏由於原、屏的禍難而怨恨欒氏，韓氏、趙氏剛剛和睦。中行氏因為征伐秦國的戰役而怨恨欒氏，而堅持與範氏和親。智悼子年幼，而聽從中行氏。程鄭受晉平公寵信。唯有魏氏和七輿大夫親附欒氏。樂王鮒陪侍在範宣子身邊，有人報告說：“欒氏來了。”範宣子畏懼。桓子說：“侍奉君主逃到固宮，必然沒有危害，而且欒氏怨敵很多，先生執政，欒氏從外來，先生在位，有利的條件很多。既有利又有權，還掌握民眾生死，為何畏懼呢？欒氏所得到的，僅有魏氏而已。而魏氏可以強取。平定叛亂在於權力，先生不要怠懈。”晉平公有姻親喪事，樂王鮒讓範宣子穿黑色的喪服、腰帶，與兩婦人坐車去晉平公那裡，侍奉晉平公去到固宮。範鞅去迎戰魏獻子，魏獻子的軍隊已排成行列，將要迎接欒氏了。範鞅走進，說：“欒氏率領賊寇進入國都，我範鞅的父親與其他先生都在君主之處，派我範鞅迎接先生，我範鞅請求上驂乘。”拿著帶子，跳上魏獻子的戰車，右手撫劍，左手拉著帶子，命令驅車離開。僕人請問，範鞅說：“到晉平公那裡去。”範宣子走下臺階迎接，拉著他的手，答應把曲沃作為禮物送給他。當初，斐豹是奴隸，用紅字記載於竹簡。欒氏的大力士叫督戎，國人都害怕他。斐豹對範宣子說：“如果焚燒我的記錄，我就去殺死督戎。”範宣子很高興，說：“你殺了他，如果不請求君主焚燒記錄，就像太陽一樣落下。”於是讓斐豹出宮而關閉宮門。督戎跟從斐豹，斐豹翻牆而等待，督戎也翻牆進來，斐豹從後面猛擊而打死督戎。範氏的徒眾在臺階後面，欒氏登上宮門。範宣子告訴範鞅說：“箭要是射到君主的房間，你就去死。”範鞅用劍率領兵卒迎戰，欒氏退後，範鞅跳上戰車跟從，遇到欒樂，範鞅說：“欒樂免戰，我死，會在上天控告你。”欒樂射箭，不中，又把箭搭上弓弦，車輪碰上槐樹根而翻車。有人用戟鉤他，把他手臂拉斷而死。欒魴受傷，欒盈逃奔到曲沃。晉國人包圍了曲沃。
秋，齊莊公征伐衛國。先鋒，是谷榮駕御王孫揮戰車，召揚為車右。延伸的前驅，是成秩駕御莒恆的戰車，申鮮虞之傅摯為車右，曹開駕御齊莊公的戰車，晏父戎為車右，從旁打開副車很多，上之登駕御邢公的戰車，盧薄癸為車右；打開陣勢，牢成駕御襄罷師的戰車，狼蘧疏為車右，從旁打開，商子戰駕御侯朝的戰車，桓跳為車右；殿後的軍隊，商子游駕御夏之禦寇的戰車，崔如為車右；燭庸之越乘坐四匹馬的車輛。從衛國出發打算征伐晉國。晏平仲說：“君主仗恃勇力以征伐盟主，如果不能成就，是國家的福氣。沒有規律而有功勳，憂患必然殃及君主。”崔杼勸諫說：“不可。臣聽說，‘小國鑽了大國毀壞的間隙，必然會遭受過錯。’君主圖謀一下吧。”齊莊公不聽。陳文子見到崔杼，說：“打算把君主怎麼辦？”崔杼說：“我對君主說了，君主不聽，把晉國奉為盟主，而利用其危難。群臣如果著急，哪裡還能顧及君主？先生姑且止於此吧。”文子退出，告訴手下人說：“崔先生將要死了，指責君主過分而又超過君主，不得善終。超過君主以最佳行為方式，還能自己抑制，何況是以邪惡呢？”齊莊公於是征伐晉國，奪取朝歌。兵分兩路，進入孟門，登上太行山。張武軍隊到達熒庭，衛戍郫邵，封閉少水，以報復平陰戰役，這才收兵回去。趙勝率領東陽的軍隊追擊，俘獲了晏氂。八月，叔孫豹率領軍隊救援晉國，駐紮在雍榆，符合禮儀。季武子沒有嫡子，公彌年長，而寵愛悼子，打算立他。訪問申豐，說：“彌與紇，我都喜愛，想選擇才能而立為後嗣。”申豐退出，回家，打算全家出走。過了幾天，季武子又來訪，申豐回答說：“如果這樣，我將套車走了。”季武子這才停止。於是訪問臧紇，臧紇說：“招待我喝酒，我為先生立後嗣。”季武子招待大夫飲酒，臧紇為陪客。獻酒後，臧紇命令在北面重新安排宴席，換上新酒杯。召來悼子，下臺階，迎接。大夫們都起身。等到陳述時，才召來公鉏，讓他與別人按年齡序齒排列，季武子臉上變色。季武子讓公鉏擔任馬正，公鉏慍怒而不出來任職。閔子馬見到這個情況，說：“先生不必這樣，禍福無門，唯人自召。作為人家的兒子，擔憂的是不孝，不擔憂沒有地位。恭敬對待父親命令，事情怎麼會常有呢？如果能夠孝敬，富貴可加倍超過季氏。奸邪不合於法度，災禍比下民還要加倍。”公鉏釋然。早晚恭敬父親，恪盡職守。季武子很高興，讓他請自己飲酒，而準備了酒具前往，而後把酒具全部留下，所以公鉏開始富裕，又出任魯襄公左宰。孟孫厭惡臧孫，季武子卻喜愛他。孟氏的車馬官豐點喜歡羯，說：“聽從我的話，必然成為孟孫的接班人。”再三說，羯於是聽從。孟莊子患病，豐點對公鉏說：“如果立羯，就請仇視臧氏。”公鉏告訴季武子說：“孺子秩，本來是孟氏的繼承人，如果立羯，那麼季氏相信比臧氏更有力量了。”季武子沒有答應。己卯日，孟孫去世，公鉏侍奉羯站立在門邊接受賓客弔唁。季武子來到，進門，哭泣，出門，說：“秩在哪裡？”公鉏說：“羯在這裡。”季武子說：“孺子年長。”公鉏說：“有什麼年長不年長？唯獨他有才能，而且是夫子的命令。”於是立羯為繼承人。秩逃奔到邾國。臧孫進來，哭泣很是悲哀，淚如泉湧。出去，他的車伕說：“孟孫是厭惡先生的，而你卻這樣悲哀。季孫如果死去，又該怎麼辦？”臧孫說：“季武子之愛我，就像擔憂災患，孟孫之厭惡我，就像是良藥針灸。美好的災患不如令人厭惡的石針。那石針可以讓我生存，災患的美麗，其中毒害更多。孟孫死了，我滅亡也就沒有幾天了。”孟氏關上大門，告訴季武子說：“臧氏將要叛亂，不讓我家安葬。”季武子不相信。臧孫聽說後，提高戒備。
冬十月，孟氏打算開拓，藉此修整臧氏。臧孫讓正夫幫助自己，在東門修整，讓甲士隨從自己視察，孟氏又報告季武子，季武子很生氣，命令攻擊臧氏。乙亥日，臧紇砍斷鹿門的關卡出去，逃奔到邾國。當初，臧宣叔在鑄地娶妻，妻子生下臧賈及臧為後去世。其妻子侄女作為繼室，就是穆姜妹妹的女兒。生下臧紇，在魯襄公宮中長大。穆姜很喜愛他，所以立他為繼承人。臧賈、臧為出生在鑄地。臧武仲從邾國派人告訴臧賈，同時送去占卜用的大龜，說：“臧紇沒有才智，不能祭祀宗廟，敢於報告不善之事，臧紇的罪過不至於不祭祀，先生請求收納大龜，是可以的。”臧賈說：“這是家門的災禍，不是先生的罪過，臧賈聽聞命令了。”再次拜謝接受大龜。讓臧為代他進獻大龜並請求，臧為卻請求立自己為繼承人。臧孫去到防地，派人報告說：“臧紇不能傷害別人，是才智不夠。不敢私下請求，如果守住先人祭祀，不廢棄兩位先人功勳，豈敢不開拓封邑。”於是立臧為為繼承人。臧紇從防地逃奔到齊國。他的手下人說：“他們能與我們結盟嗎？”臧紇說：“沒有什麼可說的。”打算與臧氏結盟，季武子召見掌管逃亡的臣子的外史詢問盟約的寫法。外史回答說：“與東門氏結盟時，說：‘不要有人像東門遂那樣不聽從主公的命令，殺嫡子立庶子。’與叔孫氏結盟時，說：‘不要有人像叔孫僑如那樣廢棄國家常規，顛覆公室。’” 季武子說：“臧紇的罪過，都不及於此。”孟椒說：“何不寫入其衝門斬關？”季武子採用了。於是與臧氏結盟說：“不要像臧孫紇那樣干擾國家法紀，犯門斬關。”臧紇聽說後，說：“國家有人才了，誰居其位？難道是孟椒嗎？”晉國人在曲沃攻克欒盈，殺盡欒氏宗族及黨羽。欒魴逃奔到宋國。記載說：“晉人殺欒盈”，不說大夫，是說他從國外回來發動叛亂。齊莊公從晉國回來，不回國，而去襲擊莒國，攻打且於城門，腿股受傷而退。第二天，準備再戰，約定在壽舒會面。杞殖、華還用戰車載著甲士，夜晚進入且於行動，在莒國城郊住宿。第二天，先在蒲侯氏與莒子相遇，莒子用重禮賄賂，希望沒有死亡，說：“請求有盟約。”華週迴答說：“貪圖財貨拋棄命令，也是君子所厭惡的，昨晚接受命令，今天沒有到中午就拋棄命令，拿什麼侍奉君主？”莒子親自擊鼓，全體跟從攻擊，俘獲了杞粱。莒國人於是言說於平定。齊莊公回國，在城郊遇見杞粱的妻子，派人慰問她。她辭謝說：“杞粱有罪，豈敢有辱君命？如果能免除罪過，還有先人的敝廬在，下妾不能在城郊接受慰問。”齊莊公於是到家裡去慰問。齊莊公打算封給臧紇土地。臧孫聽說後，去見齊莊公，齊莊公與之言說征伐晉國之事。臧孫回答說：“功勞是很多，可是君主卻像老鼠。那老鼠，晝伏夜出，不在寢廟裡居住，是畏懼人的緣故。如今君主聽說晉國動亂而後出兵，事情平定後又將侍奉，這不是老鼠又是什麼？”齊莊公於是不封給土地了。孔子說：“智慧是很難的，有臧武仲的智慧，而不能為魯國所容納，這是有緣由的，作為於不順理之事而不施予寬恕。《夏書》上說：‘思念規律就請思念皋陶。’是說要順從事理，施予寬恕。”
註釋
16.縗：(cuī崔)古代喪服，用麻布製成，披在胸前。《管子·小問》：“夫淵然清靜者，縗絰之色也。”《墨子·節葬下》：“曰哭泣不秩聲翁，縗絰垂涕。”
21.胠：(qu曲)《莊子·胠篋》：“將為胠篋，探囊發匱之盜而為守備。”陸德明釋文引司馬彪曰：“從旁開為胠。”《集韻·魚韻》：“旁開為胠。”宋歐陽修《釋秘演詩集序》：“胠其囊，尚得三四百篇，皆可喜者。”這裡用為從旁打開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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