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日記比諾貝爾文學獎份量更重


方方日記比諾貝爾文學獎份量更重

文字應該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榮譽。人們其實對諾貝爾文學獎瞭解並不多,只知道它是世界文學的最高獎項,但它真的能代表世界文學的最高水準嗎?

曾幾何時,在我心目中,諾貝爾文學獎的確代表著文學的最高境界。我所接觸過的幾部獲諾貝爾獎的作品,帕斯特爾納克的《日瓦戈醫生》、肖霍洛夫《靜靜的頓河》、顯克微支的《人啊,你往哪裡去?》、艾略特的《荒原》、索爾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島》.....以對現實的刻畫,對人性的洞察,對生命意義的探尋,深深震撼了我的靈魂。

然而,近些年來,連續讀了幾個諾貝爾獎新秀的作品,不由得感到失望和遺憾。這些作品過於沉浸於個人情緒化的表達,滿足於對荒渺怪異思想的捕捉,或者是背叛普世價值的標新立異,或者是對地域文化的扭曲描繪........既失去了腳下堅實的大地,也無視頭頂遼遠的天空。

就連獲得2019年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彼得.漢德克也認為,諾貝爾文學獎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他多次批評諾貝爾文學獎的評委是一群根本不讀書的人。

中國評論家朱大可表示,最近二十年來,鑑於新媒介和新娛樂方式的發達,文學發生了世界性衰退,這迫使諾貝爾文學獎下調了自己的評選標準,以適應這個新的變局。

朱大可說得有一定道理,但我認為諾貝爾文學獎評選標準的墮落,主要和評委的狹隘冷漠有關,這樣的狹隘冷漠讓他們遠離現實苦難,看不到那些真正優秀的東西,又引導許多把該獎當偶像的作家去迎合他們的標準。

方方的創作顯然沒有迎合諾貝爾文學獎的標準和時尚。我很贊成她對文學的看法---文學與落伍者、寂寞者和邊緣者為伍,它關心和鼓舞那些為前進的社會所冷落的人。文學從本質上來說,是和弱者息息相通的,它在某種程度上是照顧人心的。

方方日記中的每一行字,都是這種文學觀點的實踐。日記中的每一行字,都彷彿熊熊燃燒的劈柴,給孤獨受傷的人帶來安慰和暖意。

讀方方日記,我常常想起凡高說過的一段話:在我們的靈魂裡,有著溫暖的火焰,可惜少有人來取暖,大多數路過的人,也只是看了一眼從煙囪裡飄出來的煙,便繼續趕路。我們是不是該做什麼,來改變這一切呢?我們該做的就是繼續照料這團火,加點鹽巴進去,繼續等候有人走過來,坐下,在這裡待上一會兒。

對於這次疫情中的很多人來說,方方的日記不就像凡高筆下的火爐嗎?在一個個深夜裡,她就像凡高所說的守在火爐旁的人一樣,默默地向火爐裡添著乾柴和鹽巴,為了讓從這裡路過的人,能夠得到更多的溫暖和鼓勵。

拿破崙說不想當元帥的士兵算不上好士兵,而一個只想得諾貝爾獎的作家算不上一個好作家。方方沒有拿到諾貝爾獎,或許以後也不會拿到,對她來說其實並不重要。我相信她眼睛所關注的是生活於中國的最普通的百姓,而不是瑞典文學院的那幾個孤高自傲的評委。

詩人王家新說,一場把整個國家、整個世界和我們每一個人都捲入其中的重大災難,不僅暴露了我們社會和文化的深層問題,不僅顯現出各種各樣的人心,也把文學的千古不滅的尺度再一次提到我們面前。

對於文學來說,什麼是千古不滅的尺度?那就是人之所以為人所特有的良知。世事縱然風雲變幻,但總有來自至高之處的價值觀念永恆不變,這就是植根於人類心靈深處的良知。

文學如果失去了良心,只為討好權貴和自己的情慾,和一堆矯揉造作的文字垃圾有什麼區別?

王家新說,在這場災難中,方方不僅達到了她的堅定和無畏,也從我們的漢語發出了不可冒犯的聲音。或者說,她不僅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也為我們的文學挽回了幾分高貴和尊嚴。

方方日記比諾貝爾文學獎份量更重

拿著福音書的托爾斯泰 列賓

不可否認,諾貝爾文學獎的確推出了不少優秀的作家,但也一定遺漏了許多更優秀的作家,其中就包括托爾斯泰,這個以自己的良心寫作影響了整個世界的作家。

1901年,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頒發給法國詩人普魯東。45名瑞典作家和藝術家聯合寫信,向遠在俄羅斯的托爾斯泰表示歉意和同情。

甚至有人把托爾斯泰不能獲獎的原因上升到俄羅斯同瑞典的民族矛盾。當記者向托爾斯泰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這個甘願放棄貴族榮譽和財富的老人淡淡地說:“隨他去吧!”然後就拎著鐮刀到地裡去幹農活了。

如今,整個世界都記著托爾斯泰,還有幾個人知道普魯東?

地上的獎賞總是不完美的,也不會是永久的,然而在天上有一個會存到永遠的更高的獎賞。

就像一首歌中所唱的那樣,天地之間有桿秤。一個作家良知的分量要比文學獎的獎金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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