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告訴你:要想下屬幹得好,必須“霸道”“王道”共治

《資治通鑑·漢紀十九》記錄的是公元前58年至49年,漢宣帝統治時期的歷史。這一時期,漢宣帝清除霍氏一族政治影響後,勵精圖治,選賢任能、中興漢朝。因此,賢臣循吏輩出。司馬光也非常有心地在這一卷中,為我們展示了一個

“文星”“能吏”璀璨、 “霸道”“王道”共治的中興時局

《資治通鑑》告訴你:要想下屬幹得好,必須“霸道”“王道”共治

該捲開篇就是:

春,二月,以鳳皇、甘露降集京師,赦天下。

一副祥瑞之氣躍然紙上。

緊接著就是被譽為“自漢興,言治民吏,以霸為首”的黃霸。

潁川太守黃霸在郡前後八年,政事愈治;是時鳳皇、神爵數集郡國,潁川尤多。……後數月,徵霸為太子太傅。

對此,另一位潁川旁邊的河南太守嚴延年相當不服氣。

這個嚴延年是個有名的酷吏。他“為治陰鷙酷烈,眾人所謂當死者一朝出之,所謂當生者詭殺之,吏民莫能測其意深淺,戰慄不敢犯禁”(眾人認為應處死罪的,被他突然釋放;眾人認為無死罪的,卻被他無端處死。屬吏、百姓誰都無法探知其心意如何,所以大家都戰戰兢兢,不敢違犯其禁令)。

每到冬季,嚴延年將所屬各縣的囚犯傳到郡衙集中,進行審判,血流數里,所以河南郡百姓都稱其為“

屠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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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河南郡鬧蝗災,一位名叫義的府丞出外巡視蝗災後彙報有關情況,嚴延年諷刺道:“這些蝗蟲不正好給(隔壁潁川的)鳳凰吃嗎?”可能是出於對嚴延年長期的恐懼,也可能是有些老糊塗,這位府丞受到斥責後居然到長安去獄狀,控告嚴延年十大罪狀。而且為了表明自己沒有欺騙朝廷,居然在天子腳下喝毒藥自殺了。

這引起了漢宣帝的高度重視,命令御史丞調查核實,居然還真查出了嚴延年有在言談話語中對朝廷心懷怨望,誹謗朝政等幾樁罪名。當年十一月,嚴延年以“大逆不道”的罪名被斬首示眾。

第二年,《資治通鑑》記載:

冬,十有二月,乙酉朔,日有食之。

此時,又一名士大夫君子的傑出代表人物——韓延壽出場。

韓延壽崇尚禮義,愛好古人古事,推行教化,每到一地當官,必定聘請當地賢士,以禮相待,廣泛地聽取建議。他做潁川太守時,一舉扭轉“打小報告成風,人人自危”的風氣;調任東郡太守三年,有令必行,有禁必止,刑獄大為減少,是當時各州治理最好的。

為此,朝廷專門提拔韓延壽任左馮翊太守,相當於半個首都長官,正是冉冉上升的政治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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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延壽代蕭望之為左馮翊。望之聞延壽在東郡時放散官錢千餘萬,使御史案之。延壽聞知,即部吏案校望之在馮翊時廩犧官錢放散百餘萬。望之自奏:“職在總領天下,聞事不敢不問,而為延壽所拘持。”上由是不直延壽,各令窮竟所考。望之卒無事實。而望之遣御史案東郡者,得其試騎士日奢僭逾制;又取官銅物,候月食鑄刀劍,效尚方事;及取官錢私假徭使吏;及治飾車甲三百萬以上。延壽竟坐狡猾不道,棄市。

當時,韓延壽接替蕭望之擔任左馮翊。蕭望之聽說韓延壽在東郡太守任上,曾發放官府之錢一千餘萬,便派御史前去調查,韓延壽聽到消息,也派人調查蕭望之在左馮翊任內發放屬於廩犧令掌管的一百多萬錢之事。蕭望之上奏說:“我的職責是總領天下監察事務,聽到有人檢舉,就不敢不聞不問,卻受到韓延壽的要挾。”漢宣帝因此認為韓延壽不對,命分別調查到底。

結果蕭望之的事是假的,而韓延壽的事則是真的。更讓漢宣帝生氣的是,韓延壽還挪用公款徵召甲士騎士,廣置馬匹,大肆添置車馬上的飾物;仿照尚方鑄造御用刀劍之法,等到月食時鑄造刀劍;還動用官錢,私自僱用管理徭役的官吏;並加裝自己車輛的防箭設施,花費在三百萬錢以上。

雖然漢朝制度規定郡太守親自掌兵,但是麾下的軍隊數量是一定的。動用公款私自添加軍士,這是想造反啊;花錢裝飾軍隊,鑄造御用刀劍,這是僭越。平心而論,韓延壽應該沒有造反的膽子和能力,他的這些行為更有可能是滿足其內心的虛榮心。

不論是僭越還是謀反,都是死罪。

但真正讓漢宣帝殺韓延壽的原因,應該是韓延壽攻訐蕭望之的行為,居然想以此要挾中央官員(漢宣帝此前已經殺了一名同樣要挾上官的能吏趙廣漢)。所以漢宣帝以“狡猾不道”的罪名,將韓延壽斬首棄市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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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韓延壽確實為一位“好官”。他行刑的時候,

吏民數千人送至渭城,老小扶持車轂,爭奏酒炙。延壽不忍距逆,人人為飲,計飲酒石餘。使掾、史分謝送者:“遠苦吏民,延壽死無所恨!”百姓莫不流涕。

第三年,上文中的蕭望之再次登場。

丞相丙吉年老,上重之。蕭望之意常輕吉,上由是不悅。丞相司直奏望之遇丞相禮節倨慢,又使吏買賣,私所附益凡十萬三千,請逮捕系治。秋,八月,壬午,詔左遷望之為太子太傅;以太子太傅黃霸為御史大夫。

丙吉是漢宣帝時候德高望重的老臣,對漢宣帝有救命之恩,為人忠厚,為政寬大,德高望重,朝廷上下無不敬仰。

但是時任御史大夫的蕭望之在贏得了對韓延壽的戰鬥之後,認為有了皇帝恩寵,為人有些輕飄飄了,居然對丙吉也有輕視、怠慢之舉,這讓漢宣帝很不高興。

漢宣帝決定敲打下蕭望之,授意丞相司直上奏彈劾蕭望之,說他對丞相時傲慢無禮,又曾派屬下官吏給自己家買賣東西,被派者私下貼錢共十萬三千,請求將蕭望之逮捕治罪。

治罪當然是不會的,只不過讓蕭望之去當下太子太傅,黃霸則升任御史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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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年,《資治通鑑》記載:

春,正月癸卯,博陽定侯丙吉薨。二月壬辰,黃霸為丞相。

黃霸在躺贏了御史大夫之後,竟然又躺贏了丞相之位(蕭望之估計悔死了,本來應該是輪到他當丞相的)。

雖然黃霸治理郡縣的能力不錯,但是一年之內跳兩級,位居副國級幹部的老大,這引起了其他京官的嫉妒,對他的工作支持力度及其有限。造成結果就是:

霸材長於治民,及為丞相,功名損於治郡。

此外,時任京兆尹的張敞還帶頭攻擊:當時張敞家中的鶡雀飛到丞相府,黃霸還以為是神雀,想上報為祥瑞。張敞聽說後,趕緊來阻止,說這是從自己家飛來的,不是什麼神雀;還勸諫黃霸,說您手下明明多有知道情況的人,卻不告訴您,和您為政有些好虛名,也不無關係,望您今後凡事務以法令為式

天子嘉納敞言,召上計吏,使侍中臨飭,如敞指意。霸甚慚。

這本是一件“一對一進言的小事”,漢宣帝居然知道了,而且還召集各地來京報告工作的官員,派侍中前往發佈指示張敞的建議。顯然張敞的進言行動是向漢宣帝報備過的,甚至也可能是漢宣帝授意的。

黃霸知道後,甚為慚愧。這個“慚愧”可能更多源自漢宣帝的天意叵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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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年,輪到了漢宣帝的另一位能臣張敞

張敞在贏得漢宣帝的信任後,卻被因一場莫須有的文字獄受到牽連。有人舉報張敞不應再佔據官位。但是漢宣帝愛惜張敞的才幹,特將奏章壓下不發。

期間,張敞派下屬官員絮舜調查某事,絮舜私自回家,說道:“五日京兆耳,安能復案事!”張敞聽聞後將絮舜逮捕下獄,晝夜審訊,定成死罪。適逢立春,朝廷派出調查冤獄的使者,絮舜的家屬抬著絮舜的屍體,將張敞寫給絮舜的教聯在辯冤狀上,向使者控告張敞殘殺無辜。漢宣帝打算對張敞從輕發落,將其免官,貶為平民。

數月之後,冀州出現大盜,漢宣帝想起張敞治理郡縣的功效,派使臣前往張敞家徵召張敞。當時,張敞身遭嚴厲彈劾,當朝廷使臣到來,其妻子、家屬都嚇哭了,只有張敞笑著說:“吾身亡命為民,郡吏當就捕。今使者來,此天子欲用我也。”於是整治行裝,隨使臣前往公車府,上書漢宣帝說:“臣前幸得備位列卿,待罪京兆,坐殺掾絮舜。舜本臣敞素所厚吏,數蒙恩貸;以臣有章劾當免,受記考事,便歸臥家,謂臣五日京兆。背恩忘義,傷薄俗化。臣竊以舜無狀,枉法以誅之。臣敞賊殺不辜,鞠獄故不直,雖伏明法,死無所恨!

隨後,漢宣帝任命他為冀州刺史。張敞到任後,盜賊斂跡不敢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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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這些歷史典故,只是《資治通鑑》中摘取的部分,反映的是漢宣帝時期選賢任能、君臣和諧的政治格局。儘管下面的各個官吏皆有所長,但是你方唱罷,我便登場,時局的發展始終掌握在漢宣帝一人手中。而這一時期,政治清明、社會和諧、經濟繁榮、四夷賓服,綜合國力最為強盛,史稱“孝宣之治” “昭宣中興” 。

《資治通鑑》還記錄了漢宣帝對這一時期的工作心得:

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柰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

所謂“霸道”, 是指君主憑藉武力、刑法、權勢等進行統治;

所謂“王道”,是指君主根據社會人情、道德標準,在不違背當時的政治和法律制度的前提下進行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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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光專門評價:

王霸無異道。昔三代之隆,禮樂、征伐自在天子出,則謂之王。天子微弱不能治諸侯,諸侯有能率其與國同討不庭以尊王室者,則謂之霸。其所以行之也。皆本仁祖義,任賢使能,賞善罰惡,禁暴誅亂;顧名位有尊卑,德澤有深淺,功業有鉅細,政令有廣狹耳,非若白黑、甘苦之相反也。

翻譯成現代文來說:

1. “王道”與“霸道”的根本目的在於用好人、管好事,兩者並無實質的不同。

2. 無論行“王道”還是“霸道”,都必須以仁義為根據,所有行動的落腳點要符合社會公道、發展規律、人心向背。

3. “王道”與“霸道”並非涇渭分明,而是可以相互轉化,相互補充的。

4.好的統治者(管理者)必須兼用“王道”“霸道”,王道以德服人,霸道以力服人,王霸兼用,敬天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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