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约翰克利斯朵夫》

一个人的一生该如何度过?这是人生的终极问题。我问过奥斯特洛夫斯基,他答:“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我问过雨果,他答:“活在世上不是为了保存生命,而是为了保存灵魂”。我问王安忆,她说:“人生就是用自己的力量,将生命的小船渡到彼岸”。我问周国平,他说:“人生是等与忍的交替,忍中有等,绝望中有期待”。……

我问罗曼·罗兰,他却不愿多说,只放下他的笔:“真正的人生有一个名字,他叫约翰·克里斯朵夫”。

我看到约翰,一个莫扎特般的天才音乐少年,本可在那个资本横流、纸醉金迷的繁华世界,交游王孙、跻身上流、名利双收,但命运早早地夺走了给予他生命的父亲和发掘培养他音乐天赋的祖父,独留下年少的他与母亲鲁依莎艰难度日。他本可依靠宫廷乐师和钢琴教师的工作养家糊口,麻木度日,但初恋的失意让他饱尝世态的炎凉,不甘于这屈辱的生活;安贫乐道、独醒于世的舅舅给他开了另一扇窗,让他看清这个虚伪的世界,走出情绪的低谷。“原来你是在一个自欺欺人的幕后面过生活,而那个幕是你的精神编织起来,遮掉可怕的现实的”。

于是他开始重新认识世界,“他看到人生是一场无休、无歇、无情的战斗,凡是要做个够得上称为人的人,都得时时刻刻向无形的敌人作战”。他选择了战斗,选择了批判,选择了反叛这个世界的虚伪和造作,他否定权威、批判世俗、欲以一己之力清肃音乐节的轻浮之风,结果必然是世所不容,四处碰壁,头破血流。巴黎、瑞士,都留下了他漂泊的足迹。他走过青年,走过中年,不断地爱、不断地恨,不断地拥有,不断地失去,他不断地打碎自己、又不断地重塑。最后,当爱人离去,当朋友永逝,当他最后的爱与梦——葛拉齐亚也已死去。约翰·克里斯朵夫,这个曾经要当大人物,曾经要与全世界为敌,曾经要征服生命的人,选择了与世界妥协、与命运和解、皈依信仰、皈依死亡。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回顾自己的一生“我曾经奋斗、曾经痛苦、曾经流浪、曾经创造。让我在你(天主)的怀抱中歇一歇吧。有一天,我将为新的战斗而重生!”

罗曼·罗兰以其深厚扎实的音乐知识为铺垫,以他颇为不易的人生经历为蓝本,以19世纪末20世纪初整个欧洲风云变幻的政治气象为背景,用他高超的叙事技巧和春秋笔法,伏案十载,推敲琢磨,探索人性的光辉,昭示生命的真谛,将自己的心血一字一句地注入到了这部的鸿篇巨作中,赋予了《约翰·克里斯朵夫》强大的生命力和创造力。100多年过去了,这部伟大的作品不朽了,它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文明的更迭而褪去光彩,反而在岁月覆地翻天、沧海桑田的无情磨砺中愈加闪亮,光耀千秋。

约翰的人生,是罗曼·罗兰的化身,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化身,细细思之,我们都能在约翰的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谁未曾立志要做英雄?谁未曾为着未来努力战斗?谁未曾年少轻狂书生意气?谁未曾追求自由逆天改命?谁又不是在拥有中失去?谁又不是在苦难中求索寻觅?谁又不是遍体鳞伤黯然垂泪?谁又不是最终与世界握手言和,接受命运!

一个人,从出生就攥着拳头,闭着眼睛嚎啕大哭,为了战斗、为了奋进、为了这世间所有的不平与苦难。“我不是万物,我是征服虚无的生命。我不是虚无,我是在黑夜中烧毁虚无的火。我不是黑夜,我是永久的战斗。我是永远在奋斗的自由意志。”

到头来,我们回首自己的人生,当初的英雄梦成真了么?什么是英雄?拯救世界?保卫人类?——“英雄,就是做他能做的事”——罗曼·罗兰告诉我们,就是这么简单。每一个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好的人,都是英雄!而做自己的英雄,就是真正的人生!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好,就是真正的人生!

我用了两个月去品读这部巨著,1270页,124万余字,记下了4000余字的摘录笔记。经常要停下来,去摘录下美妙绝伦的语句,去研磨消化书中蕴含的深刻哲理,去总结归纳主人公一个又一个人生阶段,去对比自己过去的经历与感悟。腊月二十九,我终于读完了最后一个字,约翰逝去了,我陪他走完了他的人生,也看到了自己的一生。读书的过程,就是重历自我的过程。掩上书卷,百种滋味,万千感慨,一齐涌上来。但又在霎时间,消失于无形,如崩塌的堤岸,水流四散去,吸没于泥土;如爆炸的礼花,光影一刹那,吞噬于黑夜。大道无形,大美无言,而约翰·克里斯朵夫那超脱了生与死的无比高尚的灵魂,永远不会消逝,永远住进了我的心里。

一百个人眼里有一百个哈姆雷特,罗曼·罗兰及《约翰·克里斯朵夫》,绝非这短短的两千字便能说的明白,也绝不是四千字的摘录能体现完整,需要朋友们自己去品读,去感受。可能你感受到的是灵魂的高尚,可能是“力”的力量,可能是创造的伟大,可能是爱情和友情的不朽,这些可能都会是书中所说的“灵魂中跳出的一点火星,在昏黑的灵魂中燃着了,把灵火带给那个期待着的灵魂”。

朋友,只要你读,我愿以生命担保,你绝不被辜负。

我在书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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