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全部婦女把她當作仇敵”——才女林徽因

“幾乎全部婦女把她當作仇敵”——才女林徽因

1933年11月初,一個星期六的下午,年輕的蕭乾經沈從文的引薦,去拜會一位有名的太太。

前不久,沈從文在《大公報·文藝》上剛剛刊登了他的短篇處女作小說《蠶》,來信說有位“絕頂聰明”的小姐很喜歡這篇小說,邀請去她家吃茶。

蕭乾仔細地穿上了平時最珍惜的衣服,一件新洗的藍布大褂,一雙舊皮鞋擦了又擦。

吃過午飯,他先騎自行車來到沈家。緊接著,他便“羞怯怯地”跟著沈從文,一起跨進了北總布衚衕林徽因那有名的“太太的客廳”。

蕭乾早先聽說林徽因得了很嚴重的肺病,還經常得臥床休息。然而見到林徽因的時候,只見她穿了一身騎馬裝,神采奕奕,絲毫看不出病人的模樣。“

你是用感情寫作的,這很難得。”林徽因見面的第一句話,給了蕭乾很大的鼓舞。

那天聚會現場,還有梁思成和金嶽霖。他倆只是坐在沙發上吧嗒著抽菸,很少說話—林徽因說起話來,別人幾乎是插不上嘴的,只有點頭稱讚的份兒。

林徽因健談,從不拐彎抹角,模稜兩可,卻又不是一般婦人的閒言碎語,而常是有學識、有見地、犀利敏捷的批評。

蕭乾被林徽因過人的藝術悟性深深折服,後來常想:倘若這位述而不作的小姐能像18世紀英國的約翰遜博士(Dr. Johnson)那樣,身邊也有一位詹姆斯·鮑斯威爾(James Boswell),把她那些充滿機智、饒有風趣的話一一記載下來,那該是多麼精彩的一部書啊!

“幾乎全部婦女把她當作仇敵”——才女林徽因

01.太太的客廳

自從梁思成和林徽因搬進北總布衚衕的四合院後,由於夫婦二人所具有的人格和學識魅力,很快圍聚了一批當時中國知識界的文化精英,如徐志摩、金嶽霖、張奚若、陳岱孫、胡適、朱光潛等。

常常是在星期六的下午,這些學者與文化精英陸續來到梁家,品茗坐論天下事。

林徽因“喜歡熱鬧,喜歡被人稱羨”。

據說每逢相聚,風華絕倫、才情橫溢的林徽因思維敏捷,擅長提出和捕捉話題,具有超人的親和力和調動客人情緒的本領。使眾學者談論的話題既有思想深度,又有社會廣度;既有學術理論高度,又有強烈的現實針對性,可謂談論古今,皆成學問。

隨著時間的推移,梁家的交往圈子越來越大,逐漸成了20世紀30年代北平最有名的文化沙龍。

這個備受世人矚目的地方,曾引起過許多知識分子特別是文學青年的心馳神往,像蕭乾這樣的年輕小夥子,一旦承蒙召見便受寵若驚了。

與林徽因過從甚密的作家李健吾曾對林徽因的為人做過這樣的描述:“絕頂聰明,又是一副赤熱的心腸,口快,性子直,好強,幾乎婦女全把她當作仇敵。”

“幾乎全部婦女把她當作仇敵”——才女林徽因

冰心曾寫過一篇名為《我們太太的客廳》的小說,字裡行間直指林徽因的會客廳,其用“溫婉伴著調侃的”筆調,刻畫了一種“虛偽、虛榮與虛幻的”鮮明色彩。

此文寫畢於1933年10月17日夜,從10月27日起在天津《大公報》文藝副刊開始連載。

此時,林徽因與梁思成、劉敦楨、莫宗江等人赴山西大同調查研究古建築及雲岡石窟結束,剛剛回到北平。林徽因恰好從山西帶回來一罈“又陳又香的”山西醋,立即叫人送給冰心吃用。

02.用一生去回答

林徽因之父林長民是段祺瑞內閣中的司法總長,而梁啟超做過熊希齡內閣的司法總長、段祺瑞內閣的財政總長。林徽因和梁思成的結合在當時可以說是新舊相兼,郎才女貌,門第相當。

1924年9月,兩人一起進入賓夕法尼亞大學美術學院學習,均從三年級課程讀起。

梁思成在美術學院建築系,因建築系不收女生,林徽因即註冊在美術系,林徽因註冊的英文名字是Lin Phyllis Whei-Yin。她選修了建築系的主要課程,實現了自己的志願。

1928年3月21日,林徽因與梁思成在渥太華梁思成姐夫任總領事的中國總領事館舉行婚禮。

婚前,梁思成問林徽因:“有一句話,我只問這一次,以後都不會再問,為什麼是我?”林徽因回答:

“答案很長,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準備好聽我了嗎?”

“幾乎全部婦女把她當作仇敵”——才女林徽因

03.中國一代才女

沈從文眼裡的林徽因是“絕頂聰明的小姐”,晚一代的蕭離則稱林徽因是“聰慧絕倫的藝術家”。費慰梅認為,林徽因“能夠以其精緻的洞察力為任何一門藝術留下自己的印痕”。

林徽因在詩歌、小說、散文、戲劇、繪畫、翻譯等方面成就斐然,被胡適譽為“中國一代才女”。她幾乎標誌了一個時代的顏色,出眾的才,傾城的貌,情感生活也像一個春天的童話,幸福而浪漫。

1931年4月,林徽因的第一首詩《誰愛這不息的變幻》,以“徽音”為筆名,發表於《詩刊》第二期。

以後幾年,她先後發表了幾十篇作品,多數是以個人情緒的起伏和波瀾為主題,探索生活和愛的哲理。詩句委婉柔麗,韻律自然,受到文學界和廣大讀者的讚賞,奠定了她作為詩人的地位。

1934年4月5日,林徽因在《學文》一卷一期發表了著名的詩作《你是人間的四月天》,“我說你是人間的四月天,笑響點亮了四面風,輕靈在春的光豔中交舞著變”,明豔了很多人的心靈。

04.愛的並不是真正的我

1921年,16歲的林徽因遊歷歐洲,在英倫期間,結識了當時正在英國留學的徐志摩。當時徐志摩已是一個兩歲孩子的父親。

林徽因被徐志摩淵博的知識、風雅的談吐、英俊的外貌所吸引,後來才發現,自己對徐志摩只是崇拜,並無愛情。而徐志摩也被林徽因出眾的才華與美麗所吸引,對她評價甚高。之後,他們一起組織新月社活動,一起演戲,並常有書信來往。

林徽因曾登臺演出印度詩人泰戈爾的詩劇《齊德拉》,飾演主角齊德拉公主,臺詞全用英語。她流利的英語和俊秀的扮相,在文藝界留下深刻印象。

1924年泰戈爾訪華期間,徐志摩和林徽因共同擔任翻譯,之後徐志摩陪同泰戈爾去了日本,林徽因和梁思成到了賓夕法尼亞大學。當徐志摩與林徽因再次見面的時候,已是4年之後,這期間,林徽因已嫁給梁思成。

“幾乎全部婦女把她當作仇敵”——才女林徽因

林徽因與徐志摩陪同泰戈爾訪華

1931年11月19日,準備參加林徽因演講會的徐志摩遭遇墜機事故遇難。他對林徽因的影響很大,是她文學道路上的引路人。

多年以後,林徽因曾對自己的兒女說:“徐志摩當初愛的並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詩人的浪漫情緒想象出來的林徽因,而事實上我並不是那樣的人。”


05.我同時愛上了兩個人

另外一位跟林徽因交往密切的,便是著名哲學家、邏輯學家金嶽霖了。

在所有關於他的逸聞趣事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終生未娶,而所有人的理解都比較一致,那就是他一直戀著林徽因。

金嶽霖從青年時代起就飽受歐風美雨的沐浴,生活相當西化,身高一米八幾,極富紳士氣度。

金嶽霖在晚年回憶說,他還是通過徐志摩認識林徽因的。後來,金嶽霖乾脆捲起床上那張“狗皮褥子”,提了鍋碗瓢盆,搬到東城北總布衚衕三號“擇林而居”了。

據說金嶽霖的生活很講究,他家的廚師做麵包做得好,每天早上就給林徽因家送過去,沒事了就到梁家一起喝茶聊天。這樣交往久了,兩個人就互相有了愛慕之心。

大概是1932年夏天,梁思成從河北寶坻考察古建築回來,林徽因很沮喪地告訴他:“我苦惱極了,因為我同時愛上了兩個人,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梁思成痛苦地思考了一晚上,第二天告訴林徽因,“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選擇了老金,我祝願你們永遠幸福。”

林徽因後來又將這些話轉述給了金嶽霖,金嶽霖回答:“看來思成是真正愛你的,我不能傷害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我應該退出。”

從此,三人終身為友,乃至後來梁思成、林徽因吵架,也是找理性冷靜的金嶽霖仲裁。金嶽霖曾給費慰梅寫信說,“我離開了梁家就跟丟了魂一樣”,但他自始至終都以最高的理智駕馭自己的感情,愛了林徽因一生。

“幾乎全部婦女把她當作仇敵”——才女林徽因

06.人間四月天

1953年5月,梁思成為了保護北京的牌樓,與時任北京市市長的彭真發生了激烈衝突。其後不久,在文化部社會文化事業管理局局長鄭振鐸邀請文物界知名人士參加的歐美同學會聚餐會上,林徽因與負責拆遷工作的北京市副市長吳晗也發生了一次面對面的衝突。

同濟大學教授陳從週迴憶道:“她(指林徽因)指著吳晗的鼻子,大聲譴責。雖然那時她肺病已重,喉音失嗓,然而在她的神情與氣氛中,真是句句是深情。”

隨後,林徽因的病情急劇惡化,最後拒絕吃藥救治。

她曾絕望地問道:“為什麼經歷了幾百年的戰亂和滄桑,在新中國成立前夕還能從炮口下搶救出來的古城,反而在新中國的和平建設中要被譭棄呢?為什麼我們在博物館的玻璃櫥裡精心保存幾塊殘磚碎瓦,同時卻把保存完好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古建築拆得片瓦不留呢?”

1955年4月1日6時20分,北京明媚的四月天,林徽因病逝於同仁醫院,享年51歲。

追悼會上,金嶽霖和鄧以蟄聯手寫了一副輓聯:“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在金嶽霖心裡,林徽因永遠像人間四月天,燦爛而美好。

她的遺體安葬在八寶山革命公墓,墓碑下方有一塊刻著秀麗花圈的漢白玉。這原來是為天安門前人民英雄紀念碑碑座雕飾試刻的一個樣品,如今作為一篇獨特的無字墓誌銘,陪伴著它的創作者林徽因。

“幾乎全部婦女把她當作仇敵”——才女林徽因

【關於本書】

與歷史上任何一個時代相比,當下無疑是一個信息爆炸、物質過剩的時代。在這樣的氛圍中,許多人的內心充滿了迷茫。

我們總說,中國是一個歷史悠久、文化深厚的古國,但傳統文化在歷經千百年的風雨之後,到了當代,似乎同人們的內心一樣有些搖搖欲墜。

在這個躁鬱時代裡,我們急於拋棄自己的根基,卻忽略了描摹世情。

從中國傳統文化的母體出發,我們有自己的"大師",他們不光成就了世功偉業,作為個體亦能真切,能動情,能與生命相激盪,與現實相對應。

《大師巨匠》以精簡清朗的小傳,用風氣之先、家國情懷、人間性靈、科學高峰等十個關鍵詞,寫就百年來近百位大師們的學養與風骨,刻畫了大師們各自獨特的人格魅力和文化品格。本書可助當代青年以史為鏡、躬身自照,持獨立思考之精神,砥礪前行。

當我們靜下心來,逆著中國百年凝目回望,歷史煙塵處,依稀有一群孑然挺立的身影,閃爍光芒。他們走過的道路,為百年後的我們,提供了一種生命的思量與前行的座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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