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任平生,加入省作协,算40年的文学梦开花结果了么?

而立之年还在鄂南西湖畔打鱼摸虾、耕田耙地,但我硬是凭籍一个个的文字标点,把自己的名字署在了《中国作家》《长江文艺》《散文》《人民日报》《经济日报》《工人日报》《文艺报》等300多家报刊的页码上面,先后出版散文集、诗集各两本,其中散文集《流年留言》获得了湖北省咸宁市第二届“香城泉都文艺奖”(文学类)金奖,并在2016年加入了湖北省作家协会。

十年辛苦不寻常

1979年7月,时年17岁的我高考落榜回到家中。一天,到县城里的三叔家串门,三叔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你也读了十年书,怎么就不可以拿起笔来写点东西呢?”三叔的一席话,就像星星之火一样,陡地点燃了我心中的“写作梦”。

回到家中,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了数日,在小学生作文本上写作了一篇“小说”。寄到《长江文艺》编辑部,没几天就被退了回来。当时的我就像一个疯狂逐爱的恋者,万丈的雄心和水浇不灭的热情,让我在懵懵之中生出了最初的顽强与执著——就像一个被命运之手着力拍打的篮球,我不仅没有因为退稿而怯步,反而更加疯狂地“缠”上了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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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距县城有60公里之遥,出南村口不到200米,就是有着“湖北省第五大湖泊”之誉的西凉湖。地理位置的偏僻与乡村文化的缺乏,使得我在执笔写作的那一天起,就染上了许多悲剧的色彩。本份而实在的父亲,每每看着骨瘦如柴的儿子成天手上捧着一本书,心里总是直犯嘀咕,时不时地为我“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拿刀”的情形而叹息不已。

当时体重只有40多公斤的我,一次次透过父亲那长短有声的揪心叹息,人就暗暗发誓要干一件与自己雄性身份相匹配的“男人事情”。于是我从老家跑到30公里外的一家铁匠铺,跟一位陈姓师傅学起了打铁的手艺。两年的铁锤叮当,不仅让我的体格日渐变得强壮起来,也让我的写作之梦有了可以依靠的经济基础——用打铁挣来的钱买书买纸,我试着写过小说,诗歌,散文,剧本……

一次又一次,把那些浸透血泪悲欢的文稿投寄到全国各地的报刊编辑部,却连退稿条也没收到几张。我因此看了别人许多的冷眼,受了许多的讥讽,甚至有些“好心”的编辑还谆谆劝我不要为“文学”继续玩命了。我没有认输,也没有放弃——我知道自己的功底太薄,在活着十分苟且的日子里,先后参加了鲁迅文学院和《文苑》杂志社的函授学习,参加了中文自学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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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结婚成家,有幸娶到了一个全心全意支持自己涂鸦写作的贤惠之妻——是她省出买油盐的钱替我买稿纸,是她走10里乡路为我去邮局发稿件,但爱妻在1990年作别人世时,却没有看到我发表的一个铅字。在经历了10多年的漫长守望和生命炼狱之后,1991年春天,我在四川的《凉山文学》上终于发表了一首写给亡妻的小诗。

从提笔涂鸦,到在公开出版的文学刊物上发表诗歌作品,我整整用了十二年。十二年的寒来暑往,十二年的春夏秋冬,那是怎样的一种孜孜以求和痴心妄想啊!那一天,我捧着编辑部寄来的样刊,跑到亡妻的坟头上雷电交加地大哭了一场。

岩棉厂里铸辉煌

1992年6月的一天,汉川县一位村办小学的青年女教师在湖北人民广播电台的“农村乐园”节目里,偶然听到了我的散文《青青瘦竹》。几番鸿雁传书之后,她不顾路途的迢遥和舟车的劳顿,百里千里地跑到了我的家中“看望我”。在我的家中,她用知识女性的理性与从容,一边用美丽的双眼打量我四壁生风的破壁和绳床瓦灶的邋遢生活,一边从内心深处发出了一声声由衷的哀叹……然后,她真诚而友善地劝导我一定要努力走出去,否则,一生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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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青年女教师的悲悯之语,如石入水一般激起了我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人生勇气。在她离去不久,我恰如吃了豹子胆一般,报名参加了镇上文化站举办的文艺晚会,在晚会上朗诵了自己创作的诗歌作品。多年以后,曾经派厂办秘书请我去镇办企业上班的老厂长告诉我:当时之所以请你到蒲圻市岩棉厂里来(赤壁市原名蒲圻市),就是在那个晚会上看了你的诗朗诵,觉得你很不错。

一直以为是哪位“贵人”救了自己,殊不知把自己推介到乡镇企业上班的人原来竟然是我自己。

在那个生产岩棉的乡镇建材企业里,领导的关爱与大度,为我提供了一个无比宽松的写作环境,也让我迎来了写作与发表作品的“井喷期”。仅在1993年,我就在《人民日报》和《当代作家》(长江文艺出版社编辑出版)等诸多报刊上发表散文、诗歌数十篇(首),并在1993年10月作为全国乡镇建材企业的惟一代表,赴北京参加了《中国建材报》“全国首届建材职工文学创作笔会”,张志明、陈建功、李小雨、孙武臣、王恩宇等诸多文学大家还为我亲笔签名题句。

在此期间,我还在《湖北日报》《中国乡镇企业报》《希望之路》等报刊上发表新闻作品100多篇,1996年被当时的咸宁地委宣传部授予“新闻宣传突出贡献奖”,在武汉为蒲圻市岩棉厂捧回了咸宁地区惟一的一块“全省建材企业新闻宣传先进单位”的奖牌,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并被中共蒲圻市委组织部选派到湖北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脱产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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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棉厂是我的浴火重生之地,我的名字也和岩棉厂紧紧地联在了一起。这样一种深入骨髓的再造之恩,让我在内心深处充满了对于岩棉厂的无限惦念与感谢。1997年2月调往镇政府工作时,我在《依依惜别》的散文中“日记”一样地写道:“把人生最辉煌的一段岁月,大写在岩棉厂蓬勃发展的进程中,冲天炉的熊熊火光,照亮了我黯澹的生活。

为岩棉厂纵情歌唱,对于乡镇企业的倾心热爱,真实了我对于文学的七彩梦想。在岩棉厂,我不仅活出了人生的价值,还鸟儿一般体会到了飞翔的快感。是岩棉厂激发了我生命的潜能,是岩棉厂给予了我男人的体面与尊严……这样一种对于过去岁月的感恩与铭记,让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来自何处?根在何方?”

路漫漫其修远兮

二十多年前,一位誉满京城的老作家在一次笔会上私下对我说:“写作没有什么秘诀,谁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我不仅把老作家的话听到了心坎里,并在写作这条路上一走就是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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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坚持”中巩固自己的理想信念,在“坚持”中张扬“努力”和“勤奋”的人文精神。一次与县(市)的“著名作家”们一起分享自己“散文写作与投稿”的经验,我扯着爹妈给我的硕大嗓门,高声地说道:“我是一个发表欲很强的人,稿件写成之后就要勇敢地往外投,市内不发就往市外投,市外不发就往省里投,省里不发就往北京投,只要是好作品,就一定会遇到好编辑!”

我把散文《赤壁鱼糕》投给省报无果之后,将其转投给《人民日报》“大地”文学副刊却发表了;我写作的《湖乡纪事》一组散文,在许多文学刊物间走了一圈,三年后却被《中国作家》全文照登。在用文字作证岁月的同时,我用自己的真实故事,让身边的许多文朋诗友获得了充分的“写作相信”。

从“临时工”到“自筹编制”人员,从镇政府到乡镇文化站,当许多人因为阅读报刊而慢慢熟悉和接受“徐泰屏”这个名字时,而我却在竭尽自己的洪荒之力,四日八餐地打点着“上有老,下有小”的庸常生活。但不管活得多么的挫折和失败,我都没有放下手中的铁笔,也没有停止对于人生社会的观察与思考。在撰写工作总结、情况汇报、领导讲话、调研文章的同时,时不时把一些“典型材料”,写到了《乡镇论坛》《政策》《领导工作研究》等社科类刊物上面。

一蓑烟雨任平生,加入省作协,算40年的文学梦开花结果了么?

活过三十,活过四十,活到了五十多岁。阅历的丰富,思想的老道,以及谋篇布局的更加娴熟,我现在的发稿率正在持续的巩固与提高之中。西凉湖是我的“文学家园”,也是我永不枯竭的写作源泉。平心而论,我写得比较满意的作品,大都涉及西凉湖的题材,发表在一些大报大刊上的诗歌、散文,多半都与西凉湖有关。严格来说,我现在还远不算是“坚持到最后的胜利者”,在一些正式、非正式的场合,我总是反复与人告诉:徐泰屏就一个地道的“湖野粗人”。这并不幽默的自我调侃,说是一种自嘲和揶揄,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冷静而警醒的自知之明。

在一本散文集的《后记》中,我信笔写下了如是的一段文字:如果我的这些篇什中,有一段文字可以被某位读者读出几许的共鸣,有一句话能够被人很容易地记住,那将是我最真的写作快乐和幸福!

这是我在涂鸦多年之后对于文字抱有的满心敬畏,这是一个草根作者常念常新的目标与追求。写着这些坦白而真诚的话语时,我仿佛在时空的隧道中,又一次听到了屈老夫子那句永远不死的经典名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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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徐泰屏,鄂南西凉湖人,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作家》《长江文艺》《星星》《散文百家》《人民日报》《文艺报》等300多家报刊,出版散文集、诗集各两本。散文集《流年留言》获湖北省咸宁市第二届“香城泉都文艺奖”(文学类)金奖。

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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