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宵禁。穿霄的人间烟火,撑起汴京的“自由与光”

引言:

推陈出新,打破过去的桎梏,是人文丰富的根源。唐代有着雄厚的经济实力,发达的商品贸易,如长安、洛阳等主要开放城市,但奈何唐代对“全天候市场”有着严格的管控,在基于坊市的基础上,对城市进行宵禁,扼杀了“夜市经济”的崛起,令白天的繁茂和夜晚的寂静形成强烈的动静对比。虽说晚唐这个模式被打破,但仍旧是牵强的形态。直到宋代,坊市被代替,鉴于人民社会的发展,宋代统治者没有遗漏“夜经济”,让汴京城,不间断地热闹着,而这幅“民间画像”中,汴京街头的人流和商贩的烟火,构成了古代第一次,深刻彻底的“自由解放”。

汴河水晚,繁灯开,人潮来(一)

在北宋建国早期,因为中原大地局势的不稳,也还曾存在过一段特殊时间的“宵禁”。但在澶渊之盟后,北宋统治者彻底摆脱对都城有威胁的困扰,于是汴京夜市开始合理化,成为一道城市风光。汴京的夜市,既是首都商品贸易的一种补充,但久而久之,也形成了一种别有韵味的“黑夜文化”。

汴京城的夜市主要集中在“阙城”与“新城”,这两处又被称为内城和外城,是汴京的商业、住宅的城市主体。从《清明上河图》中可以看到,汴河,是城市人口最密集的地方,贸易不分阶级,十分热闹。而汴京夜市,最热闹也是“州桥一带”,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中,就举出“朱雀门外巷”、“朱雀门连着龙津桥”这两处夜市最繁华的地方。“朱雀门外巷”主要集中的是文人客店,不喧哗,大为儒雅,如“东去大街,麦秸巷,状元楼,余皆妓馆”,除了这些景象之外,也还有“教坊”和“茶坊”,大为文人浪子所在之地。而第二处

,“朱雀门到龙津桥”,从临街的小贩,到特色不一的餐饮店、或是小规模的“脚楼”,这些“餐饮类”商业十分之多,分区功能是“饮食”,如“至朱雀门、旋煎羊、......白肠、鲊脯、冻鱼头、姜豉子、抹臓、红丝、批切羊头、.......煎夹子、......猪脏之类,直至龙津桥须脑子肉止、谓之杂嚼”,这里以南北所集中的美食为主,“南软北硬”、“南鱼北畜”,食品种类及其繁多,数不胜数,让人尝不过来。而各种颜色的灯笼构成人间霓虹,街头人来人往,“街心市景,至夜尤甚”,入了夜,这里就有别番风味,和白天的生活经济又大有不同。夜晚,可以说是中等阶级的汴京人,开始活跃的时刻,因此,汴京的夜市不仅是经济的补充,更是时差文化的创新。

除了已经高雅或昂贵的“文人圈子”,走到“新城”(外城),也可以享受别般的饮食文化。汴京有诸多小食,商贩,因为档次不足以在中心区占据位置,所以大部分都集中在外城。外城的摊位偏流动性,但是却有着很多民间的风味“小吃”在其中,如孟元老所记载的“旋炒栗子”,这个就是如今“糖炒栗子”的原型,最早也是出现在开封城的小贩群体里。小贩商业既是“中心商业”的弱化版,但却是普遍汴京人的主要获得享受的对象,不得不说,朴实才出盛景,他们更撑起了汴京的繁盛和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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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夜市所代表的几种意义

封建的桎梏在于对人自由的困锁,但东京迫于手工经济,人口集中的趋势,不得不形成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夜市文化。这是一种发展战胜束缚的表现,是人文升级的表现,是各种阶级不再惧怕黑夜,接受夜文化狂欢的表现。

①、多元化经济打破固执思想

“小农经济”是我国古代最为明显的经济特色,但随着生产力,商品功能多样性,多元化经济出现,并快速发展。因为汴京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地势平坦,河道宽敞,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汇聚了极多的人来到汴京。因此造成繁华的人潮景致,也集中了全国最先进的商业模式,这样的条件下,正式打破“小农经济”所带来的“刻板”思想,汴京人开始善于解放自己,放出心灵中那一个不一样的自己,从“妓院”到“茶坊”,从“酒楼”到“饭馆”,自身的“硬性需求”,“升华需求”都可以得到得到满足,而这,又是“自由社会”的基础。

②、叠加经济积累,“时差”收益被发掘

古代的夜晚往往都是寂静的,因为生产力的不足,到了夜晚仍旧工作的情况少之又少。而汴京城的夜市经济,实则就是“全天候”经济的重要展现。汴京因为诸多因素的汇聚,所以在制造和需求的关系上,有着源源不断的新意,这也让本来空置的夜晚,发挥出了极大的创收作用,由此一来,北宋不论是民间,还是政府,积累财富的速度加快,商品经济发展的速度更是加快,直接形成一条合理的产业链,从原料到生产,从资本到整理,改变了一部分阶级的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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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反哺商业,形成良性的循环

澶渊之盟后的百年,因为政府的支持,市民们的自觉,到了徽宗宣和年间,汴京的经济无不让人羡慕之。据《东京梦华录》的记载,孟元老时期单单所看到的脚店,就达到了上万家之多,这相比较神宗、哲宗年代,又是有着极大进步的。因此,汴京的人流趋势也同样是越来越多,直到汴京的地贵,高楼不断加筑,形成“垂直”的消费空间,缓解人潮矛盾,这不论是对于“建筑学”还是经济而言,都是有着极大的好处。

汴京市民:走,今晚下馆子(二)

汴京夜市可以说在黄昏之际便属于开始,小贩支起篷车,点燃灯笼,门店商铺换班,点燃烛火,挂上色彩各异的灯华,而最早的一批,必然是属于吃的。因为汴京人在熟悉了夜市之后,往往不再自己煮食,而是选择“一条龙”服务,晚餐,直接在饭馆或小吃贩解决。

在徽宗宣和年间,正店之甲“矾楼”,是“酒店文化”的主要表现。每到入夜,汴京的市民都纷纷出来“觅食”,如《齐东野语》对矾楼的描述

:“饮徒常千余人”,管中窥豹,这就可以看出热闹的“晚市”规模之巨,汴京上百万的消费者,都热衷于“下馆子”解决晚饭。《清波别志》有言:“京师人家日常供膳,未识下筋,食味非取于市不属餍”,可见,当时下馆子已然形成一种常态化,且市民及其追捧的一种现象。除了男性之外,汴京城的“家庭妇女”们也同样有了新的解放,因为家里人都习惯到外面去吃,她们的担子更小,可以抽出空闲的时间到东京街头玩耍,《东京梦华录》有言:“入市店饮宴,惯习成风,不相笑讶”。饭馆有酒有肉,而且档次不一,从最高档次的正店,到此一级的脚店,再到数不胜数的大排档,这些不同的消费档次,都可以满足汴京不同层次市民们的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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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食成风的几个因素

在小农经济面前,“外食”,是一种极为叛逆的现象。因为“自给自足”的根本特征被击败,而汴京市民们的“外食”成风,就说明了大部分市民已经脱离了“小农经济”的模式,更多的是加入了汴京“商业产业链”的工作环节之中。有可能是几个店小伙下工后聚集在一起吃饭,也可能是某个店东家带着员工出来“团建”,更可能是一家人出来吃个新鲜。

①、南北人,南北风味的融合

在宋代早期,汴京的南方人并不多,以宋代中央官员为例,早期的宋代,汴京南方官员不足两成,而到了徽宗时期,却高达六成之多,这就意味着,科举的力量,将南方人都送往汴京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南方人的“口味”,南方商贩。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因为南方的特色菜进入汴京,而南方人又可以吃到汴京的北方菜,于是两种不同的特色交织,令“外食”显得极为丰富,这已不能用阶级来衡量,而是基于人的好奇,也基于一种流行的风气。

②、与“夜市文化”相连接

“外食”更有一种便捷性在其中。汴京商业发达,所以,从商者,从政者是消费主体,其中商业又带动相应的“工人”阶层,他们因为工作环境的转变,或是圈子的转变,开始热爱上夜晚的生活。而到外面下馆子吃晚饭,其实就是夜生活的开端,这同样是“夜市文化”的重要一环。从吃完晚饭,聚三两好友到“妓馆”听曲,或是到“茶坊”闲谈天下,更可以是结伴,走到“州桥商业区”,看河灯,赏夜晚缓缓流动的船舶,体会汴京的文化氛围。

③、本质是劳动的释放

汴京人煮一次晚饭并不简单,烧柴火,处理食材,这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而酒店行业的大肆兴起,则是用专业的人,大规模地解决专业的事情,让汴京人的劳动被释放出来,这对于最早接触“商品经济”的汴京人来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因为经历过繁琐且枯燥的生活模式,新生活的到来,让他们出现一种热烈追捧的现象,于是这类现象才“成风”,本质其实就是新商业对原有模式的冲击,对市民思维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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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瓦子到妓馆,三更再回家(三)

深入夜里,吃完饭后的汴京市民除却观赏,就轮到了文化层面的游玩。汴京城有著名的“瓦肆勾栏”,其相当于如今的中型戏院,观赏者极多,而随着南北文化的交融,瓦肆所呈现的作品也越来越多元化。汴京著名的“瓦子”有

“州西瓦子”、“保康门瓦子”、“新门瓦子”、“桑家瓦子”等等,而瓦子大部分都聚集在汴京城的东边,这又符合了功能分区的特征。据《东京梦华录》记载,汴京的瓦子的文艺形式多样,从各类的“唱戏”,到影戏,又或是有人说书、讲故事,从戏曲到民间文化,历史到杂谈,“其余不可胜数”,想来若是卖力了去讲,又或是卖力去听,听到天亮,都未必能全部说完。

瓦子是相对而言,更类似于“市民广场”之类的场所,但汴京城,又怎能缺少高端级别的“艺妓文化”呢。“妓馆”作为演绎对象较少的一种去文化载体,针对性更强,宋代消费者也可以更专注享受服务。汴京城的妓馆也不少,如在朱雀门区一带,大相国寺,马行街,牛行街,这四处地方,包含的妓馆数不胜数,档次也不一样。《东京梦华录》有言:“花阵酒池,香山药海,别有幽坊小巷,燕馆歌楼,举之万数,不欲繁碎”。而妓馆,的的确确是市民休闲之余的一个好去处,有可能待到天亮,也有可能三更后各自离家,十分洒脱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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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从吃到精神层面的满足,汴京市民是古代市民的美好典范。比起近现代中都还曾存在的“七八点”入睡的枯燥生活,早在千年前,因为社会和经济的推动,汴京市民大胆地走出了这一步,实在不得不让人惊叹。而北宋的夜市,穿霄的灯火,既是末世的最后一场狂欢,可不得不说的是,沉迷红尘的天堂,任谁都无法轻易自拔,庆幸汴京曾留下,汴河之畔,摇动的浮舟,具备价码的繁华!


参考史料:《东京梦华录》《梦梁录》《宋会要》《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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