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東時間4月9日，美聯儲公佈了共計2.3萬億美元的資助計劃，為美國的企業、居民和地方政府提供定向信貸支持。
一、背景：美國失業人口急劇攀升
新冠疫情對美國勞動力市場的衝擊正加速顯現。美國勞工統計局公佈，3月29日-4月4日美國新增首次申領失業救濟人數為660.6萬，再度大幅超出市場預期（550萬）。自3月15日起，三週內美國的新增失業人口累計約1,678萬。簡單匡算,這將推高美國失業率10.3個百分點至14.7%。此數據尚未考慮到各州社保機構無法應對失業救濟申請的暴增而帶來的延遲。因此，美國居民和企業成為美聯儲此次資助計劃的重點, 特別是僱傭了一半美國勞動人口的小型企業。
圖1：過去三週美國累計失業超1,600萬人
資料來源：BLS、Macrobond、招商銀行研究院
圖2：新增失業以臨時性失業為主
資料來源：BLS、Macrobond、招商銀行研究院
二、內容：四大門類，六項工具
此次公佈的六項工具可以根據用途分為以下四類：
第一類是對小型企業和美國居民的支持。主要包括兩項工具。首先是薪酬保護項目流動性便利（Paycheck Protection Program Liquidity Funding Facility，PPPLF），為美國小型企業署聯合美國財政部推出的薪酬保護項目[注1]提供額外流動性和擔保。薪酬保護項目推動以來進展不甚理想，截至本週一僅累計受理了12萬份，共計360億美元的貸款申請。許多大型商業銀行仍未受理此項業務。美聯儲通過PPPLF以薪酬保護項目貸款全部餘額為抵押，向商業銀行提供現金，以降低對商業銀行流動性的佔用；同時放棄追索權，為風險兜底。此外，美聯儲的定期資產支持證券借貸便利（Term Asset-Backed Securities Loan Facility，TALF）也將商業抵押貸款支持證券的AAA層級等資產納入可接受抵押品範疇。
第二類是對中型企業為主的中小企業提供的“普惠貸款項目”（Main Street Lending Program）。該項目允許向規模不超過10,000人或25億美元年營收的企業發放規模不小於100萬美元的貸款。美聯儲對這類貸款提供的支持與PPPLF類似，可以置換貸款銀行95%的貸款餘額。申請該項目貸款的企業需滿足一系列要求，如限制高管薪酬，一定時間內不得回購股票和分紅等。
第三類是對擁有足夠規模可以在資本市場進行直接融資的企業的支持。美聯儲強化了3月23日推出的用於在一級和二級市場直接購買投資級企業債兩個貨幣政策工具：一級、二級市場企業信貸便利（Primary/Secondary Market Corporate Credit Facility，PMCCF/SMCCF）。一是規模變大：這兩項工具的規模從公佈初期的2,000億美元增加為7,500億美元；二是可購買資產範圍變大：增加由BBB投資級降為評級為BB的“墮落天使”（Fallen Angle）債券。這也意味著很多資管機構都不能持有的垃圾債破天荒的第一次被美聯儲間接持有。該計劃公佈後，美國“墮落天使”債的違約概率大幅下降，如福特的BB級企業債的違約概率從20%降為14%。
圖3：美企業債息差3月23日後開始收窄
資料來源：BoAML、Wind、招商銀行研究院
第四類是對美國地方政府機構的支持。通過設立總額度為5,000億美元的市政流動性便利（Municipal Liquidity Facility），向各州和符合條件的地方政府[注2]直接購買其發行的債券，將地方財政債務貨幣化。這對疫情衝擊下“增支減收”的美國各級地方政府無疑是雪中送炭。
三、實質：中央銀行“商業化”
不難看出，此次美聯儲推出的2.3萬億美元資助計劃更多是對已有項目的落實和補充，大體上也符合此前美國財政和貨幣政策的一貫方向，但更為“精準”:針對市場和經濟變化及時做出了有針對性的調整。
美聯儲此次的措施反映了美國目前不惜一切代價防範疫情衝擊，靜待經濟重啟的政策共識。此次採取的薪酬保護項目也與歐洲一些國家如德國、法國推出的政府幫助企業發放工資以維護就業，穩定經濟的手段非常類似[注3]。
最後，相較前兩階段以貨幣干預為主的救助行動，美聯儲此次對實體經濟多維度的直接信貸支持也意味著美聯儲終於從“幕後”的最後貸款人走上“臺前”，成為美國居民、企業和地方政府的直接借貸人/“商業銀行”,打破了中央銀行-商業銀行-私人部門的傳統資金鍊條。受限於《聯邦儲備法案》的要求，美聯儲提供的上述工具基本是由紐約聯儲在美聯儲的授權下設立SPV，隨後由財政部注資，再由SPV購買債務資產的方式向市場投放信貸和流動性。
圖4：美聯儲向私人部門注資的機制
註釋
- 薪酬保護項目（Paycheck Protection Program），是旨在鼓勵美國小型商業機構在新冠疫情期間維持其僱員數量和薪酬而設立的兩年期貸款，可用於支付薪酬，房租，抵押貸款利息等。如果申請貸款的企業在疫情期間保持其僱員數量超過8周，則可以免除歸還本息。
- 符合條件的郡縣（county）需有兩百萬以上人口，符合條件的市（city）需有一百萬以上人口。
- 如德國的短工補貼項目，法國的部分失業項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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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卓 宏觀觀經濟研究所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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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 宏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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