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孩子也有春天
7年前，他是全州評選出來的“榜樣少年”，也是一個缺少親情、家境貧寒的苦孩子。隨著國家扶貧攻堅工作的實施，各級政府及扶貧幹部傾心盡力的努力，這個極度貧困的家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就是西疇縣興街鎮磨合村委會小寨村的李華龍，因為扶貧，他所期盼的“甜”大都有了。
7年前的李華龍和奶奶，都是一副悲苦的模樣
對於這個孩子這個家庭而言，7年前和7年後的生活相比差距較大，有對比更知感恩，有對比更懂得奮進。
榜樣少年的兩個心願
2013年，文山州婦聯開展了 “榜樣少年” 評選活動，經過層層推選，全州評選出了10多名愛祖國、愛人民、勤奮學習，懂得感恩，有孝心、愛心的優秀少年。為了樹立榜樣，文山日報社記者隨州婦聯採訪事蹟突出的榜樣少年，我參加了這次採訪活動。當時只有12歲，正上五年級的李華龍給我留下深刻印象。他小小年紀，所經受的困苦卻如同一塊巨石，這件事沉重地壓在我心上，每每想到他，就感覺心痛難抑。當年我把採寫的《苦孩子李華龍》這篇報道放到QQ空間後，引起了很多朋友的同情和關注。
2013年6月記者去採訪時，李華龍奶奶坐在大門口。那時的她，身體虛弱，神情憔悴。
記得采訪李華龍是2013年6月18日，在磨合村完小。站在我面前的他有一雙大大的眼睛，皮膚黝黑、瘦，但卻很精神，左臉頰上有一個明顯的疤，身上的衣服雖然破舊，卻洗得乾乾淨淨。採訪中他顯得十分靦腆，一直微笑低著頭回答我的問話。
之前就聽老師介紹，李華龍家庭十分貧困，他3歲時父母離異，隨後母親離家，父親帶著大兒子外出打工，從此音訊全無。李華龍有父有母卻成了孤兒，和病弱的奶奶相依為命。雖然家境貧寒，但卻是一個勤奮好學、品學皆優的好學生。學習成績在班上一直名列前茅，且興趣愛好廣泛，多次在書法、繪畫、演講比賽中獲獎；多次被評為三好學生、優秀班幹部、優秀少先隊員……
在學校採訪結束後，我們決定到他家去看看。李華龍家所在的小寨村，距離村完小有大概40多分鐘的車程。我們乘坐的車沿著一條狹窄、彎曲、坎坷不平的鄉村公路一路顛簸著向小寨村駛去。
7年前的李華龍家
據同行的鄉幹部介紹，小寨村位於大山深處，缺水、貧窮，四周除的大山上遍佈石頭，全是石頭旮旯地，村民人均耕地面積僅有0.4畝。人多地少，糧食不夠吃，生活十分貧困，為擺脫貧窮，村民紛紛外出打工，李華龍的媽媽在生育了兩個兒子後也外出打工。
走出大山後，她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小山村的生活真的很貧窮很無奈。見了大世面的她決心不再回這個小村，不再回那個貧困潦倒、一無所有的家！於是她回來與丈夫離了婚，拋下兩個年幼的孩子遠走高飛。從此便如斷了線的風箏，再也沒有蹤跡。
離婚後，丈夫也不想再在這個貧困的家待下去了，帶著大兒子外出打工，把3歲多的小兒子丟給父母，同樣一去不復返。
父母都在李華龍懵懂不諳世事的時候先後離去，家中也沒有留下父母的任何照片，因此小華龍一直不知道父母長個什麼樣子，他的整個世界除了奶奶就是爺爺，爺爺去世後，家裡就只剩下奶奶和他相依為命。
途中，看著道路兩旁長勢蓬勃的包穀，我問李華龍“你們家只有地，那長年都是吃包穀飯啦”？他說：“是的，偶爾也可以吃上一頓米飯。”“這就是你到學校必走的路？”他答：“走小路，大路太遠。”“你到過最遠的地方是哪裡？”答：“興街。”問他讀書的目的是什麼？答：學好本領貢獻國家。又問，平時最開心的事是什麼，答：幫助別人。最傷心的事是什麼？失去父母。在他稚嫩的心中，還是把失去父母當作最大的痛。
問他，最大的願望是什麼？他說有兩個：當建築師，想讓貧窮了一輩子的奶奶住進新房；第二就是看看父母長個什麼樣子。我想，讓奶奶住進新房也許就是這個12歲的小男孩努力學習的動力之一吧？可是體弱多病的奶奶能等到他建的新房嗎？
家中一貧如洗，卻改變不了他愛學習、愛老師、愛同學、愛奶奶的心
經過40多分鐘的顛簸，我們來到小寨村。村子戶數不多，位於一個狹窄的山坳裡，整個村落顯得破敗、貧窮。雖然之前對李華龍家的貧困狀況有了心理準備，但當來到他家時還是感到很震驚：一間年久失修的土坯房低矮、破敗，搖搖欲墜。雖是白天，走進家中卻是一片黑暗，沒有什麼值錢的物品，黑暗中那貼在牆壁上的10多張獎狀很醒目，有“三好學生”“優秀少先隊員”，參加各種比賽獲得的榮譽等等，獎狀旁邊是他用毛筆寫下的兩個剛勁有力的毛筆字：努力。
李華龍的奶奶頭髮花白，長期營養不良的她看上去臉色臘黃、憔悴、虛弱。看到我們來，顯得很熱情，佝僂著腰給我們端凳子。經過交談得知她70多歲了，長年患腰椎肩盤突出，幹不了重活，祖孫二人就靠她每月120元的低保和養老金（65元的低保，60元養老保險金）艱難度日。120元，也就是一些家庭一天的開支，可卻是祖孫二人一個月的全部生活費！幸虧李華龍享受九年義務教育兩免（免學費、書費）一補（寄宿制學生生活補助）的政策優惠，吃住都在學校，只有假期間才在家，要不然他連學都上不了！
儘管日子過得很艱難，卻絲毫沒有影響李華龍努力學習的決心，心理也非常健康陽光，從不怨天尤人。最難得的是，當問起父母時，他並沒有流露出埋怨和仇恨，他說非常想念父母，做夢都想，但不知道他們的模樣，只能在心中描繪父母的樣子……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哭，一直都保持微笑，小小年紀居然可以對自己的苦難表現出如此平靜和承受，他這種超乎年齡的成熟，讓在場的人都感到揪心的痛，採訪中幾次強忍住快要奪眶的淚水。
7年前被評為榜樣少年的李華龍和老師合影
當老師對奶奶說，李華龍被評為榜樣少年了，並把證書遞給她時，只見她枯黃的臉上浮現了笑容，接過證書認真地看，然後含著眼淚摸著李華龍的頭說，他雖然小，但卻非常懂事，會心疼孝順奶奶，只要他在家，絕對不讓奶奶乾重活。每個週末回家，他都要上山背柴，劈好整整齊齊堆放在屋外；村裡吃水困難，每次回家他都要把水缸挑滿，幫奶奶換下的髒衣服洗乾淨，把家裡打掃得乾乾淨淨才離開；假期裡，他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扛下了家裡所有的農活：犁地、放牛、找豬菜、餵豬……
老人心疼地撫摸著孩子臉上那個傷疤說，幾年前她病得很重，李華龍看奶奶痛苦難過，就跑到山上挖苦參，準備拿去賣錢給奶奶買藥，想不到遇上下大雨，山高坡陡，他從山上摔了下來，石塊把臉劃破了，回到家臉上、衣服上全是血，留下這個疤……說完，老人把臉別了過去，生生把快要湧出的淚憋了回去。李華龍一聲不吭地低著頭，眼眶紅紅的。
為打破這悲傷的氛圍，我對老人說：“李華龍很孝敬你，他的理想就是長大後當建築師，蓋一間新房給你住。”老人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自己一身的病，恐怕沒命住孫子蓋的新房了。 “我現在想得最多的是我去世後這個娃娃怎麼辦？所以我現在只想通過吃藥努力多活幾年，讓他長大一點再走……”聽奶奶這樣說，李華龍忍了很久的淚水終於嘩嘩流下，他迅速地用手背擦乾淚水，一旁的村民們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我再也抑制不住早就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眼淚刷刷流了一臉。
7年，一個貧困家庭的翻天覆地
那次採訪之後，我一直牽掛著李華龍和他的奶奶，默默在心中祝願奶奶能夠堅強地活下來，讓李華龍有一個家。如今7年過去，算起來李華龍已有19歲，應該上高三了，他奶奶還健在嗎？他爸爸回來了沒有？特別是全州8個縣市都在全力以赴決戰扶貧攻堅的今天，李華龍家的生活有沒有改變？
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認識了文山善緣愛心團的副團長張惠瓊，得知他們團隊主要是救助貧病交加處於生死邊緣的老人和孩子時，突然就想到了李華龍和他奶奶。於是便向他們介紹了李華龍家的情況，引起他們的重視，決定到李華龍家看一看。
當年榜樣少年的評選活動是州婦聯開展的，因此我通過州婦聯家庭和兒童工作部部長彭超雲，讓他們聯繫李華龍。很快彭超雲就通過西疇縣婦聯聯繫上了李華龍的家人，得知他目前正在西疇縣一中上高三，他的奶奶仍健在，爸爸也在2016年回來了。於是，我們決定到他們家去看一看，如果需要幫助，大家齊心協力想辦法資助。
4月11日，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我們一行人在西疇縣婦聯和興街鎮幹部的帶領下前往小寨村。
昔日坎坷顛簸的鄉村毛路如今已變成平坦寬闊的水泥路，道路兩旁是綠油油的莊稼和嶄新的房屋，一派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新氣象。半個小時後，我們就來到小寨村。當帶路的興街鎮幹部指著一幢漂亮的二層樓房說李華龍家就在這裡時，我一下子懵了：錯了吧？他說，沒錯，這就是李華龍家的房子！
李華龍家的新房
李華龍家新房內部
我驚訝地看著眼前這棟寬敞、氣派的房屋，感覺難以置信。正在這時，一個笑容滿面，腰桿挺直的老奶奶迎了出來，招呼我們坐。我想她大概是鄰居吧？正疑惑著，又一個年輕女子走了出來，給我們搬凳子端水。只聽幹部介紹說，這是李華龍的奶奶，另一位是他的嫂子……
李華龍的奶奶？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昔日那個臉色臘黃，一副病容的老奶奶與眼前這個滿面春風、精神矍鑠的老人真有著天淵之別啊！
李奶奶向我們展示她家的冰箱
奶奶笑著說，她確實就是李華龍的奶奶。2014年，她家被列入檔卡戶，在黨和政府及扶貧幹部的大力支持和關心幫扶下，在2016年就蓋起了新房，生活越來越好，2018年就脫貧了！說完她拿出了一張建檔立卡戶的大表格讓我們看，上面有農戶基本情況、幫扶責任人情況、脫貧退出情況等，只見上面寫著：幫扶責任人是文山州住建局幹部尹宏偉，2019年全家人均收入達到7077.4元，糧食夠吃，有自來水。每月有肉類蛋類，有醫療保險，李華龍就讀西疇縣一中，2018年領取教育補助6300元……
老人高興地說，李華龍的爸爸和哥哥2016年就回來了，他爸爸現在硯山打工，哥哥在麻栗坡送快遞，已結婚了，剛才那個女子就是他妻子。說完帶著我們參加他們家的新房，只見客廳寬敞明亮，擺放著一臺電冰箱，二樓有液晶屏大電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房間。老人說，生活越來越好，她的身體也好了，雖然81歲她還可以幹農活、養雞，前不久還幫人砍甘蔗呢！聽說她養了10多隻雞，同行的幹部說：“你養的雞我們保銷！”老人樂得合不攏嘴，說得多養一些，10多隻太少了！氣氛熱烈融洽。
再訪李華龍家，婦聯幹部、愛心人士等與李奶奶親切交談
當天，善緣愛心團隊的愛心人士給老人家帶來了一些生活用品，文山州女企業家協會給老人送上1000元慰問金，說她把李華龍教育得這麼好，值得獎勵！當天，正在上高三的李華龍正備戰高考，不能回家，因此我們隨後又驅車來到西疇縣一中看望他。
李華龍和他的班主任鄧禮華（左）
7年光陰過去，當年那個稚嫩的小男孩子已長成一個身高超過1.7米的小夥子，看到我的那瞬間，只見他眼眶發紅，聲音哽咽，這讓我也忍不住眼眶一熱，淚水湧了出來。我相信無論他還是我都是喜極而泣，貧窮苦難的生活已經過去，接下來將是陽光燦爛的日子！他的班主任鄧禮華說，李華龍很懂得感恩，生活儉樸，學習努力，學習成績優秀，在全年級都是拔尖的，興趣愛好也十分廣泛，特別喜歡打球，是班裡的體育委員。
臨別時李華龍告訴我，媽媽在幾年前來看望他了，他的願望實現了，奶奶已經住上了新房，他不用當建築師了。他現在的理想是爭取考上雲南師範大學，將來做一個教書育人的老師。
衷心祝福他在今年的高考中考出好成績，實現他當老師的夢想！
原標題：7年，因為扶貧，苦孩子“甜”了
審核：字丹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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