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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清明假期三天，除了爬山掃墓祭祖外，我還看了一些經典老片電影。
其中《胭脂扣》是我第三遍看了。每次看，總能生出不一樣的感觸。
第一次看，覺得是一部悽慘的現代版人鬼情未了。
第二次看，感到那些愛得太滿的人，註定是一場劫。
而這一次看，則是看到了些關於兩性問題的點。
覺得情愛世界裡，男人和女人的那點不同，被梅豔芳和張國榮飾演的陳十二少和如花發揮的淋漓盡致，也表達得透透的。
02
電影講的是上世紀30年代，發生在香港的一個悽美愛情故事。
男主是張國榮演的陳十二少。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富家紈絝子弟，自小過著衣食無憂，養尊處優的生活。
且生性風流倜儻，眉梢眼角處，眸光流轉中，自是多情。
這樣的他，出入風月場所，也亦常事。
女主是梅豔芳演的如花。她是一個出生卑微的女人，年紀輕輕就染上風塵討生活。
一路來，經歷的事，吃過的苦不在話下。
不過彼時，她早已是倚紅樓裡的紅牌姑娘，身邊人來人往，恩客不斷。
她唱的一首好曲，也長得極美。是那種人群裡，你一眼便覺冷豔的美，又是一顰一笑皆是風情的嫵媚。
陳十二少和如花之間，這兩個人本來身份懸殊，門不當戶不對。就算相見，相識，會發生點什麼？
在很多人眼裡，大都也不過是一個紈絝公子哥和紅牌姑娘間偶發的聲色犬馬，逢場作戲。
再直白點說，便是錢和身的一場遊戲罷了
那種愛轉眼雲煙，似水東去。
但不料，他們卻偏偏生出了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03
陳十二少對如花是一見鍾情的。
那日，他走在怡紅樓的臺階上，一個轉入，遇見了扮做男人在給客人唱曲的如花。
她對著他時，是逢場作戲唱了一句，但他聽這一句後，卻是柔情乍生，連心都被牽住了。
他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凝視，嘴角浮起剎那驚喜，耳中繞著佳人婉轉之音不散，唇間喃喃跟隨。
神思和腳步再也挪不開，移不動了。
那一遇，也是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從此，如花成了陳十二少的執念，心頭愛。他來怡紅院裡找她，拿極好的耐心等，一遍又一遍；也用最溫柔的言語調著情，句句熾熱，也試探她的心意。
他送她對聯：“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
他坐在樓道欄杆上，大喊她的名字，痴痴對著她笑。為她放鞭炮，鞭炮噼噼啪啪聲裡，炸裂的，是他轟轟烈烈到極致的愛。
他還為她購置價格不菲的銅床，讓所有人羨慕不已，就連做了二十年的老鴇子，見多識廣下，也驚歎陳十二少對如花的深情和那份寵愛。
這樣的愛，這樣的寵，大都女子遇上了都難以拒絕逃開，何況是如花。
她一個在風塵裡打滾的女人，平常都是使出渾身解數討別人歡喜，低三下四伺候別人，以謀求一份溫飽不愁的生活。
卻不料，還能在這風月場所，在這最不能談愛的地方，遇見對她一往情深的男人。他給她的這份在意，溫柔，寵愛，真誠。
她又怎會不心動？
04
陳十二少和如花的愛，來得猝不及防，後來也花開到荼蘼。
如果故事到此，那便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落一段風月佳話。
終究是一場跨越了門第之懸，捱過了父母之命，抵抗了世俗偏見的曠世之戀。
但現實卻往往多生曲折。
他們的愛荼蘼時，勢必也面臨了現實的拷打。就在他們試圖永結同心，百年好合的時候，遭到了陳十二少的父母反對。
她想嫁給他，是比登天還難的事。
這在如花第一次見陳十二少媽媽時，就已經被對方笑著否定拒絕了。
因為陳家這樣的人家，絕對不會容許陳十二少娶一個風塵女子做他的老婆，他們也不會要她這樣一個身份懸殊的兒媳。
陳家的兒媳，從來要的是淑嫻這樣的大家閨秀，溫柔嫻靜的女子。
不過彼時，陳十二少是愛著如花的，雖然家人反對，但他願意為如花，捨棄當下的錦衣玉食生活，去學唱戲、跑龍套，受盡生活的百般之苦。
如花的心也都在陳十二少身上，自打愛上他後，早就不做紅牌姑娘做的事，疏離拒絕完了恩客，經濟收入限制，也備受生活的苦。
但對一個深愛著的女人而言，這種苦，也甘之如飴。
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避開現實在一起。但現實往往殘酷猙獰。
有錢的時候，風花雪月的愛是可以錦上添花的浪漫和寵溺；但沒錢的時候，愛情卻多有貧賤夫妻百事哀的悲涼。
遇上柴米油鹽一地瑣碎的生活，再你濃我濃的情義，都要被漸漸抹去了光華，畢竟解決如何生存的問題，有時比我如何愛你要迫切得多。
可恰恰生存又是最不易的。尤其對於一個自小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來說，更加艱難。
05
陳十二少和如花決定殉情。
她戴著他送她的胭脂扣，溫柔地躺在他身邊，一遍遍問他對另一個女人的行為。
而他也深情款款地和她相對，如實說著對她的情義。
他們說好吞煙膏離開，這樣，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他們也約好，要牽對方的手，相約走過黃泉路，從此不離不棄。
只是，只是，殉情當下，如花還是在陳十二少眼裡，看到了他的退縮和不敢。或許這份發現還要更早。
她殉情心意已決，愛他無法改變，但她極怕怕他會臨陣變卦。於是在事先準備的酒水裡放了很多安眠藥。
這樣做，看起來是自私，但女人愛到深時，確實太多患得患失。佔有成為她的唯一的勇敢。
最後，她和他是抱著走的，只是她死去後，在陰間沒有找到陳十二少，也沒有等到他來相聚。
她一直在等，等了50幾年，還沒放棄。可謂痴心深情到極致了。
等到心急時，如花趁著7天還魂日來人間找他。她找到報社做記者的袁先生為她登報尋人，但結果她等來的真相卻難以讓她接受。
她終究意難平。
那年，說好雙雙殉情，結果他沒有死，被搶救後，選擇了夢醒迴歸。
06
如花不懂。
陳十二少那麼愛她，最後為什麼要選擇獨自偷生？
她也不懂，他們明明說好黃泉路也要一起愛，為何陳十二少會先改變主意，選擇夢醒迴歸？
迴歸到過去的生活，回到父母身邊，聽從父母之命，繼續享受養尊處優的生活。
能夠毫無負擔地娶淑嫻為妻，生兒育女？
即便後來家道中落，他不得以要繼續跑龍套維持生計，也依舊沒有履行當年對如花許下的諾言
她的愛終究被辜負了。她不懂過去的情義是真是假，她的等不過是一場徒勞。
也不知道愛到後來，他為何怕了？懦弱了？
其實在我看來，陳十二少是愛過如花的，也想要和她愛一輩子。這些從他願意為她放棄錦衣玉食的生活，願意為她去學唱戲，跑龍套，吃盡各種苦裡可以看出，此情不假。
但他為何沒有隨她一起離開？為何會有退縮？為什麼會選擇回到父母身邊，娶另外的女人一生一世？
這裡，則是男人和女人在情愛裡的那點不同了。
女人容易愛得太滿，迷失自己；而男人再愛，也會留有幾分清醒權衡利弊。
07
一份感情最初，往往最先動情的是男人，急著觀望拒絕的是女人。
在未曾得到愛時，男人的心裡，感性多於理性，可以為眼裡那個人，心中那份情而點燃熾熱的火焰，勇敢得像一個超級英雄，也可以和世界為敵。
什麼身份懸殊，世俗偏見等等，這時對他而言統統都可以一邊去，任何的反對和不滿都不會成為他追愛路上的絆腳石。
而這時的女人，還未真正打開心扉。在面對看得見摸得著的一份滾燙的愛時，有感動，卻也多有考慮。
尤其在面對現實問題時，會不夠勇敢。
一份感情在進行時，男人和女人的角色開始進入一個轉換期。
男人依舊會深愛，但這股愛的火焰會隨著已經得到的結果而慢慢變得不是那麼熾熱。
理性迴歸，感性逐漸含蓄。情感的放任也會慢慢恢復到正常心態。
可這時的女人卻動了心，動了情。當初的矜持，觀望，不夠勇敢，都化作了深情的力量，什麼世俗偏見，現實問題，反倒不再那麼能夠影響她的決心。
女人是這樣的，要嘛不愛一個男人，一旦愛上了，就是一生一世。
那種愛和執著是八頭牛都拉不回的勇往直前，是滿心滿肺的深情和無所畏懼。
而這個階段的女人，也是最容易愛得太滿，容易去高估愛情，失去自己，迷失判斷，失去理智的生物。
一份感情，到了後來，面對選擇的時候，男人更容易趨利避害，女人則往往為情所困，迷惘焦慮和不甘中患得患失，優柔寡斷。
也難以學會斷舍離和如何放下。
真的，女人是可以為愛，傾盡所有，哪怕飛蛾撲火，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的生物，什麼利和名，對她而言，都比不過我愛你，你愛我。
而男人是不一樣的。
他愛你，更會權衡利弊。愛，順風順水時是無所顧忌，一旦有了點變故，趨利避害的人性，他們也可以發揮到淋漓盡致。
不管當初怎樣愛過，在發現拼盡所有也無法一起的現實後，男人的勇氣會滑鐵盧般跌落，在名利和深情面前，往往會選擇前者居多。
他們這樣選，不是不夠愛，而是承擔不起選擇愛你之後的種種意外。
像陳十二少，他經歷過深愛，經歷過窮困潦倒的生活，經歷過選擇，到後來他更想活著。
是因為愛和眼前的錦衣玉食，和鮮活的生命相比，他更懂得選擇對自己更現實有利的。
哪怕苟且偷生，都要好過奔赴黃泉。
何況最初他還不用活得那麼辛苦，還可以做風流倜儻的公子哥。
與其說他懦弱自私，不如說他們始終比女人多留了一條退路和留有幾分清醒。
也說到底，在情愛裡，男人的愛往往是由深至淺，女人的愛，是由淺至深的過程而已。
07
《胭脂扣》裡，如花最終還了陳十二少當年送她的那枚精緻的胭脂扣。
她戴了50幾年，等了50幾年，情深如此，滿了也夠了。
也是時候，學會如何去告別往事，告別昨日情緣了。
最終她選擇平靜地離開。
她走時沒有回首，但被往事牽起記憶的陳十二少在後面追逐，嘴裡不斷說著原諒我……
看到這裡，我幾度淚崩，也特別感慨，為他們的愛而不得，為他們的造化弄人，也為如花知道真相後的幡然醒悟。
但似乎誰也不知道陳十二少內心的真相究竟是什麼了？
如花背轉離去那刻的原不原諒也顯得不再重要。
但這部影片最終要告訴我們的道理卻是深刻的。
說實話，我不贊成如花那種愛陳十二少的方式，不能在現實裡做夫妻，便要殉情求永遠。
那是極度的佔有，不是深情，而是負重。因為真正愛一個人，有時，只是希望對方幸福。
如花無疑愛得太滿，也是那個在愛裡失去了清醒的女人，不顧性命去追逐得來的深情不變，有時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我以為。何況是她在用安眠藥哄騙下的深情，往往脆弱得不堪一擊。
她的這股愛，像極了我們身邊很多女人的愛情。
總是容易去投入去深愛，這沒錯，錯的是後來往往太沒有自己，太高估愛情，又太低估人性。
卻把自己愛得遍體鱗傷。
卻不知，任何的愛都喜歡留一點空隙，夠彼此自由呼吸，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愛滿是窒息。
任何的愛也都會有瑕疵，人性大都經不起試探和考驗。別在自己的深情強加給一個人，也永遠不要為了愛情去迷掉自己，飛蛾撲火。要知道能夠化蝶的愛情是少數，多的是化成了么蛾子，蚊蟲，甲殼蟲。
也不要為了他人的辜負，懲罰自己。
最終好的愛情，都是慢慢地遇見，慢慢地相愛，細水長流地擁有。
在相愛的時候真誠去愛，在不能愛的時候，也學會理性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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