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铸『任侠习武,博文强记,喜谈当世事』


贺铸『任侠习武,博文强记,喜谈当世事』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方尘去。锦瑟年华谁与度?月桥花院,锁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 贺铸《青玉案》


人间是剧场,我们都是戏子,穿着华丽的青衣,于戏里戏外穿行。有些戏,还未散场就已猜到了结局,有些结局,却让人始料未及。仿佛真的被年少的戏语言中,即使安于一隅,亦免不了漂泊。闲花自在,径直彼岸,不过是水中浮萍,无根无蒂。“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以花为名,又怎能逃过忧愁和伤感。自以为像落花一样的轻,像流水一样的洁净,殊不知,一入红尘,流光抛郑,多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人间戏台,既绚丽璀璨的开始,又岂能轻易做到平淡收场。卸下妆容,作为看客,你又是否愿意去看一场情节简单的戏,听一首旋律单调的曲子?


偶然间,儿时玩伴发来一条消息说:“你当年爬过的柚子树没了,一起钓鱼的池塘也没了,曾经要好的朋友也已分散天涯。”恍然清醒,当我们从牙牙学语进入校园,再步入社会,开始朝九晚五的时候,岁月便所剩无多了。早已将年轻的岁月许给山水,远方的尽头不是红尘,红尘却是抵达彼岸的必经之路,不知铅华过尽,走过泱泱流年,与那一盏酥油灯相守时,是否真的可以心如止水?

贺铸『任侠习武,博文强记,喜谈当世事』


总是在岁月荒城里胡乱穿行,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等到身心疲惫,无力前行时,又转身走进唐宋烟云,寻求妙药良方。


许多故事一旦开始便不能轻易停下,就像这时光,虽锋利无比却也无法倒流。太多的故事就是因为在演绎途中横生枝节,才造成了最后的悲剧。重逢经不起耽搁,莫要执意逗留。世相纷乱,风云莫测,每走错一步,都有可能让既定的结局成为另一种开始。我佩服那些在烟火深处一直坚守清淡岁月的女子,用一世光阴换一杯清茶岁月,守着庭院不为风尘所动。也许她们不曾见过灯红酒绿的城市,但一定看过如画风景,山川流云。


假如,留在山里,或许、我也早已与同村的某个女孩成了夫妻,数年之后,为人父母,朝去霞归,于田间忙碌,于木屋瓦檐下编织背篓。日子清贫简单,粗茶淡饭,布衣素食。我们都不曾去过太远的地方,不曾得见远方的风景。她相貌平平,我亦没有妙笔生花,守着柴米油盐,艰苦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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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隐居”一词早已远去,已没有多少人愿意舍弃如花世界常伴清风白云,也再无深山幽谷供我们遁隐南山。但我深信,一定有着那样一些人,她们在这红尘深处,守着一段简单岁月,红尘作道场,修得清净法身。以生活为禅,历练一颗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菩提心,与这风华岁月相安无事,携手共渡,又与年光化敌为友成为莫逆之交。


一句锦瑟年华谁与度?道尽了贺方回心中的愁闷和相思,也令无数人忙着寻哪个在三生石上写定前世今生的知己,只为与她度过这一世美好的时光。然而太多人和贺方回一样没能如愿,最后只能在回忆中寻觅那段逝去的风花雪月。而这回忆又恰似一江春水满怀愁绪。

有人说,贺方回长相奇丑,身高七尺,面色青黑如铁,眉目耸肩,人称“贺鬼头”。想来他的情感之路应当是坎坷曲折的,尽管他满腹经纶,词章雍容妙丽,极具悠闲思怨之情,却终难助他情场得意,加之他一生所任官职皆是冷职闲差,又向何处寻那共度年华之人?


贺方回的词丰富多样,刚柔并济,兼具豪放婉约,擅于锤炼语言,用韵严谨,其词浓丽哀婉,凄绝缠绵,又悲壮激昂,豪爽精干。这首《青玉案》是他隐居苏州时所作,道出了他心中放不下的闲愁。隐逸并非就已经放下,而是知道求不得告诉自己去接受。万物皆有所牵绊,佛亦放不下芸芸众生,曾化作肉身,引渡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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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多情空余恨,以为故事会随着他的隐居就此结束,不曾想,有些剧情即使你提前散场,掩上书卷亦不曾删改。故事不会因为贺方茴的离去而偃旗息鼓,他带走的只是属于他的那一部分,而另一半还在继续,再次在梦里入境,让他平静的生活荡起风雨。


喜欢宋词又怕读词。有些词,一旦恋上便无法抽身,执迷其中又恐寻不到归途。恨不相逢未嫁时,但世间没有双全法,有的只是取舍之间的彷徨和无奈。向左放下,向右牵肠,以为抉择不过分秒,可当它来临时又还未彻底醒悟,总是左右徘徊犹豫不决,刹那间韶华远去。一开始,我们都曾深信不疑的相信自己所做的决定,认为不会有错,可走过如花岁月,往复经年,结果却并非如此。


世间本没有那么多的宿命之说,我亦不知究竟何为宿命?只是被那些说不出的情节深深砸伤才信了因果,多年寻访经文也不曾解惑。总是醒得太迟,错过了最好的季节,任凭我再怎么辛苦耕耘也无法喜获丰收,多少青春年华草草收场,转身又追悔莫及。


他叫贺铸,字方回,北宋词人,是宋太祖贺皇后族孙,所娶亦为宗室之女。自称远祖本居山阴,是唐贺知章后裔,以知章居庆湖(即镜湖),故自号庆湖遗老。著有《东山词》。本以为如此家境,后来的他应当也是一生风云、半生华贵,不曾想,翻开史册不过只言片语,太过简洁,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他来得干脆,却走得郁郁寡欢,即使隐居山林,亦忘不了风尘岁月。

贺铸『任侠习武,博文强记,喜谈当世事』


多少人过往的命运就如同贺方回的一生,寥寥几笔,便足以将其概括。试问闲愁都几许?想来贺方回简洁的一生里亦有过不少红袖添香的故事,只不过历史只给了他短短几行笔墨,至于往昔,因过于简短被悄悄抹去就当从未发生。他的词中埋藏着一些还未揭晓的往事,可到底是他与谁的戏幕我不得而知。词人有情且深情,我不去追问,不愿再次让他心生疼痛。


都说:“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过客与过客的交集。”贺方回亦是匆忙过客,如浮萍一般漂泊地过尽了余生。只是有些过客,后来都成了心头那颗抹不去的朱砂,所有的意想不到最后都成了事实,真真切切的记载于岁月的书册之上连删改的机会都没有。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方尘去。”这个初秋,于回归中又遇几段因缘,不知冰冷的心能否在落满梧桐叶的小径里,在身着黄色外衣的山间重温旧事?他于山间隐居,长林丰草,枕山栖谷,逍遥似仙。她于缭乱的人间行走,多了几分本不该有的闲愁。进山之前,他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她是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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