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江古城裡木雕藝術家木欣榮的“木”生活

雲南身影 | 麗江古城裡木雕藝術家木欣榮的“木”生活

以“木”為姓,以“木”為生,用風格獨特的木雕與繪畫藝術來呈現內心最真實自然的感受與想法,這是屬於木欣榮與這個世界對話的方式。

| 全文約3361字,細讀大約需要7分鐘。

云南身影 | 丽江古城里木雕艺术家木欣荣的“木”生活

“一粒沙是一個世界,一個人體也是一個世界;放眼這個太空,一個地球是一個世界,每顆閃亮的星星也都是一個世界。這些作品就是疫情期間我用木雕的形式來對世界進行的思考。

聊起創作於新型冠狀病毒爆發期間的“手圖騰”抗疫作品,木欣榮這樣說道。

1 古城裡的木雕藝術家

云南身影 | 丽江古城里木雕艺术家木欣荣的“木”生活

武漢的一場雨,吹落了武大默默盛開的櫻花,風雨裹挾著花瓣,告別了原本屬於她的陽春三月,還未完全消散的肺炎疫情,最終沒能讓珞珈等到人山人海。

此時的麗江古城儘管陽光燦爛,可這個疫情並不嚴重的高原小城也還未從緊張的氣氛中醒過神來,大部分店鋪的門還在緊閉,安靜數月的街道似乎讓人忘記了車水馬龍、人頭攢動的樣子。

木欣榮開在古城的原創木雕店也如大多店鋪一樣並未開張,疫情對於整個中國旅遊發展的嚴重破壞也讓他們無法免受波及。

可相較於許多把賣木雕賺錢作為第一目的的生意人來說,木欣榮又有些獨特,剝離於商業之外,他對木頭與木雕藝術有一種激情,一種縱使開店21年也無法磨滅、早已滲入骨髓裡的熱愛。

很多朋友習慣叫木欣榮為“老木”,不喝酒時的他木訥寡言,對著木頭安靜的構思藝術創作是他最沉迷的狀態。身為一名土生土長的納西族人,“泛靈信仰、大自然崇拜”的納西文化深深影響著老木,也貫穿於他的藝術創作中。

因此,老木珍惜他所遇見的每一根木頭,不在乎它是否品種名貴。從孩童時代到現在,沉默寡言的他常常在山水中一待就是好幾個鐘頭,沉浸在大自然裡,感受萬物的生機和頻率,再將這些感受沉澱到作品中。

2 如果只是為了賺錢,

生命就沒了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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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木頭的過程,就是老木與自然對話的過程,他平等地對待世界萬物,並會用自己的靈感創作賦予一顆枯死的樹以新的靈魂。

麗江有一種質地極為堅硬的慄木,古城的小橋、小溪的木橋大都用此作原料。前幾年麗江山上砍掉了不少慄木,有些粗一點的木材就被運到集會上賣,很多人會把它們買去鋸成兩半做成茶桌,老木則把這些木頭收集來做雕刻。

只是在工作室裡,老木面對著眼前的木頭從來不會立馬下刀。他會盯著木頭不停地思索,短時一兩天,長時甚至一兩週,他會去欣賞木頭的造型,研究木頭切面的紋路,直至感知到這塊木頭自身所具有的生命與力量。

一棵死去的樹可能在不同的人手裡有不同的生命,而老木的雕刻創作則會尊重每根木頭本來的樣子。在與木頭的對話中,他會將自己的思想與木頭所具有的靈魂融合在一起,這是他對待每一根木頭的態度,也是他所持有的人要尊重自然的最好詮釋。”木欣榮的妻子阿俊這樣說道。

所以從老木的作品裡,我們能感受到的是那種尊重,對生命的尊重。從1999年開店以來,老木與妻子阿俊扮演著不同的角色:阿俊內外兼修,把麗江古城的小店經營妥當,照顧女兒,維持家庭運轉;老木則抽身出來,將自己的全部熱情投入到木雕作品中。

“他靈感爆發的時候是很瘋狂的”,阿俊對老木的工作既有支持、更有愛意,夫妻二人常常外出尋找、購買枯木予以改造,阿俊見證了老木創作出的精靈系列、釘子裝置系列等,陪伴他走過了二十年創作時光。

老木天馬行空的想象和創意被許多人認可和欣賞,2015年,老木夫婦被邀請至加拿大參加藝術節,代表納西文化發聲。但阿俊稱現在支撐著一家人生活的還是小店售賣的文創產品,重達幾噸的大型木雕作品則被阿俊妥善收藏至工作室裡用於展覽,“一方面是價格太難定下來,更重要的是我捨不得賣,因為每一個作品都蘊含著老木當時的心境和創意”。

“如果老木每次的精雕細琢都是為了賺錢,以這個目的為方向的話我相信他也可以在木雕的路上走下去,只是這樣走的話會比較……”,阿俊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應該是沒有光澤吧,我們應該會繼續堅持我們的信念,因為只有這樣,我們的生命才會發光。

3 宅家期間的抗疫素描畫

他給觀音戴上了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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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手圖騰1號

素描畫尺寸:78CM/108CM

木欣榮完成於2020.2.16

2020年春節爆發的一場新冠疫情,牽動了老木和阿俊的心,每天增加的感染數和死亡病例,引發了老木想要為疫情創作的念頭。

事實上這並不是老木第一次因為時事而產出作品。早在汶川地震時,老木在電視直播裡看到了地震帶來毀天滅地的影響、人和人之間的守望相助,他被這種人性之光震撼,轉而創作了15件為一組的木雕作品。

“我就把一個佛的頭像鍍金了,再把木頭全部撬出來,使得木頭全部斷裂”,老木希望用金色的佛像表達對同胞互助的尊重,再用斷裂感表達人在災難面前的無助和無力。

在此次的新冠疫情裡,老木到目前創作了四幅作品,分階段表達了他的思考和感受。大年初二,老木和阿俊的小店被要求暫時停止營業,老木在這段時間裡看了BBC的紀錄片《人體的奧秘:細胞暗戰》,給了他第一幅作品的啟發。

“原本今年的計劃是以木雕圖騰形式去做一組手的雕塑作品,遇見了這次疫情,也有感而發就創作了這幅素描作品。這個頭像延續了以往我的木雕風格,只是,這次他戴上了口罩,頭頂伸出一雙手,手伸起來它是一個比較瘦,這個骨頭都沒肉了,骨頭都露出來,大概就是這種人體的自我的一個免疫,這種自我的歸屬和病毒對抗的一個思考”,老木談起自己的作品話匣子就止不住了。

“上面的眼睛分別是日月,去微觀地去看這個宇宙的關係。背景是像一個星球一樣,也是借用了太極圖去表現陰陽八卦的一個概念,也表現了病毒和人體的衛士白細胞之間的一個抗爭的”。老木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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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手圖騰2號

素描畫 尺寸:78CM/108CM

木欣榮完成於2020.2.22

第二幅作品創作的過程中,疫情加重、醫護人員感染新聞爆出,老木希望用千手觀音的形象為抗疫人們祈福。

“我把背景一分為二,做成了黑白的概念。黑的這邊有白細胞,白的這邊有病毒”,老木解釋說,“當這個病毒來的時候,你的身體可能是需要外力的來幫忙。所以那個時候就想到了觀音。我其實想過,真的有這樣的神嗎?但是,我們看到我們身邊,就象這次在武漢,有這麼多的醫生,護士,還有各方面的人都在一線去搶救病人去幫忙。”

老木想,“他們就代表觀音的手和這種力量吧。她是千手觀音,她為什麼有那麼多手,她表達的是一種能力,同時也是願望,每個人都能涉及到,每個人都能得到幫助。”

隨著宅家的時間越來越長,老木敏感地感知到了周圍人的煩躁情緒,“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外力,讓每個人去堅強的對待人生的,對待疫情的發展。

那時候第三幅就這樣做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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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手圖騰3號

素描畫 尺寸:78CM/108CM

木欣榮完成於2020.2.28

在第三幅作品中,老木把蓮花心放在畫面中心表達安定、守護的概念,“(畫面中)這個人頭頂的蓮花和以及左右兩邊各12只半睜開的有東巴文日月的眼睛,呼應保持內心安靜和如何保持世界陰陽平衡的智慧。有很多的手代表很多關注,都以外力的形式助力於我們去找到自己內心的安定和最高的智慧,去面對這個事情。當然,我想這個事情一定會結束的。這需要更多的毅力和信心。”

原本老木和阿俊以為疫情在拐點之後會慢慢消散,生活恢復平靜,卻沒想到國外又起風波。“現在我們國內控制了就結束了嗎?不是啊,國外又開始大暴發了,我在想如果整個星球不統一,當病毒來了,全世界就沒有人可以逃脫。”在第四幅中,老木強調出自己的世界觀,呼籲全世界人通力合作,守護地球。

“我想畫一個地球,後來我覺得其實就是陰陽八卦的元素,代表著地球生態陰陽平衡的概念。我在這幅圖裡又用了千手觀音,來自不同國家的人的手圍繞著地球,共同來維護地球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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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手圖騰4號

素描畫 尺寸:78CM/108CM

木欣榮完成於2020.3.23

在四幅作品中,老木在觀音、地球等物象上添加了口罩的元素,“關於口罩,也是因為疫情期間,買不到口罩了,我在工作室找到了一些三年前我妻子阿俊為我買的3M防塵口罩,這也成了我關於這個口罩在這個特殊時期的一個紀念吧。”

為新冠疫情打造的手圖騰系列作品對老木和阿俊來說是一座刻著時間的里程碑,他們的藝術之路仍未停止。

如今,阿俊和老木又有了新的延續,阿俊說,12歲的女兒在家庭教育的薰陶下,“她也有自己的目標了,要成為一個生活藝術家。”

老木和阿俊計劃著為女兒打造一個家庭藝術基金,“未來的路我對自己家庭的定位還是既熱愛藝術,也熱愛生活”,在夫妻的人生計劃中,未來三口之家每個人都能有自己嚮往的藝術領域和作品,無拘無束,自然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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