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倫之樂的年夜飯

天倫之樂的年夜飯


我穿好衣服走出了土牆的木門,張眼望去,天已是放晴了,銀白色的雪早以蓋住了山地,就連原先的小路也霍然無存.只有在去廚房的過道上有少許的雪跡.

山風知山民要過大年早以藏匿,但微微的冷風吹過,還有幾絲的寒噤.山裡的黃昏總是來得那麼的早,西邊散散的雲錦透過紅紅的晚霞.幾抹亮光,幾抹雲彩.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勝過人家娶新娘的快樂,漫步在白雪之中,緩緩地走向了老太婆家的白房子。

白房子就在眼前,這是我在這個小山村最熟悉的一座瓦房,它也是這個山村七戶人家唯一的用磚砌的瓦房,白牆黑瓦,表現出老太婆的上輩是怎樣的勤勞.迎面是春聯,橫幅是“歡度春節”左聯是:“幸福不忘毛主席”右聯是:“吃水不忘挖井人.”院子不大,但窗明几淨,屋內整理的井井有條。

這是一個善良之家,我知道世界上有許多許多的善良人,但是這一戶人家卻是我和我的同學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善男信女.

老大爺雖然已近七十,身體還是很硬朗,紅撲撲的臉上總是帶著笑容,親切而憨厚,話不多卻很喜歡走來走去,見到我和林同學來到他家又笑了起來,並招呼我們坐下。

老太婆這時正在廚房忙乎,她一定是在做好多的菜,如果是她兩口子,就不會做那麼多菜,也就是說,年飯也應該開始了,因為我已經聽見了三戶人家的鞭炮響,這是人人都知道的年夜飯之開鑼聲。可是,老太婆卻還在廚房一個人忙忙碌碌,而我們三個男人一個也幫不上,最多可以從廚房端菜到客廳,這都是林同學的功勞,林同學是一個勤勞的男人,我們同學的集體事都是他幹.

在這年夜飯的大好形勢下,林同學端端菜就是小菜一碟了。端完菜,林同學又站在老太婆旁邊,或加加柴火,或拿點什麼,我呢!向來是懶人,一張嘴倒蠻勤快,在這好菜滿桌之下,必須有好話配好菜,我不能不添油加醋,一會說老大爺壽比南山,一會說老太婆女中豪傑(老太婆當過婦女主任)只說得老大爺滿園春色,老太婆也連連說我會說話.好話之下,老太婆炒菜一定多放了不少油,好話之中,老大爺給我添上好酒,老太婆也給我夾上好菜。

原來,好酒好菜好話從來都是一家。

我端起了酒杯,喝酒之前我是清醒的,我知道我從來就沒有喝過酒,更不知道什麼是好酒,但是,今天大年三十,我應當喝酒,那怕是那麼一點點,甚至於作樣子我都必須端起酒杯,剩下的就能大吃魚肉,大喝雞湯鴨汁。

我的意思很明白,趁著酒意可以大戰魚肉.

可是我這林同學卻沒有我那麼乖,我和老大爺剛剛端起酒杯,林同學一雙大筷就夾起了一塊大肥的扣肉,天呀!我的好同學,你能不能斯文一點,或者能不能象我一樣虛偽一點,那有主人既沒動手又沒動口,你就咧開大牙,撕扯著大肉。

我把眼色遞給他,讓林同學收斂一點,那知他半束眼光都不收,仍然我行我素.

哎,人的性子不同,連過大年的吃相也不同.只見他一隻手拿上一隻大碗,另一隻手拿著鐵勺直奔大碗的雞湯,一瓢、二瓢、三、四、五、六------,

該收工了,我的好同學,人家是過一不過二,過二不過三,你怎麼過了二遍三,還不停下-------

平日裡,我倆是好同學、好朋友,今日裡,面對熱氣騰騰的大魚大肉,我倆是對手、是怨家,大年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大魚大肉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大家都有份,你憑什麼自暴自飲。

你看他,雙筷如入無人之境,左挑右翻,專揀肥的,專撿沒有骨頭的,你看他,嘴中的還在動,筷中的已在半空中,一隻眼看著鴨,另一隻眼瞪著雞。

看來,我真是多管閒事,老大爺老太婆都不吭氣,我作什麼急,我要急的是自己,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家店,過了這個年就沒有這頓大餐,事不宜遲,十萬火急.

酒杯擱在一邊,那魚,那沒有頭的沒有尾的魚塊必須先把它夾進自己的碗中,以防不測.我大大方方,旁若無人,一塊又一塊,再加一塊,還有一塊,幾塊啦?管它是幾,管它過一還是過三,統統地到我的碗中稍息。

過大年在緊張的進行,沒有閒聊,也沒有招呼,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手在不停的晃動,嘴在不停地搖動,大筷挑著大肉,來來去去,如穿梭一般;大勺盛著鮮湯又上又下,如蛟龍一般。喜歡吃肉的大把的撕咬,喜歡吃魚的大塊的咀嚼,喝湯的大口的吞嚥,只有主人才慢條斯理,才從從容容,不過,有時主人也會微笑的看看我們,可更多的時間,老大爺總是在酒杯中呷呷,老太婆總是在自己的碗中舔舔。

多麼豐盛的大餐,多麼令人陶醉的夜晚,多麼偉大的除夕之夜,讓它永存在我們的心中,但願我們每一天都能過上這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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