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恨磨盤山——李定國功虧一簣皆因叛徒出賣

1644年清軍大舉入關定鼎中原之後,開始南下征服各路反清勢力,為一統天下鋪平道路。在戰力強悍、勢如破竹的滿洲兵面前,幾乎罕有敵手,誰能想到曾經的反賊-李定國頗有忠義之心,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在清軍即將一統天下之際給他們好好上了一課。

孱弱的南明軍

相比起在北邊常年和蒙古人、滿洲人作伴的邊軍,駐守在南方城鎮裡的守軍戰力非常孱弱。16世紀末來華的傳教士們早已發現,邊軍的勇氣和士氣要遠勝過駐守在內地城鎮的守軍,內地的守軍平時都忙著掙錢養家餬口,哪有時間去磨鍊軍事技能,裁縫、鞋匠、釀酒、做點心或許是更適合他們的職業。

至於他們接受的那點可憐的訓練,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為即便給他們配備火槍、大炮,也因為不知道如何使用和保養成為只能用來嚇唬人的擺設。缺乏士氣和對敵經驗導致他們空有龐大的人數,卻作用有限。

如此低下的戰力不要說面對北邊如狼似虎的清兵了,就是對付戰力參差不齊的農民起義軍,他們同樣會翻車。與明軍只能從蒙古人、滿人那收穫個位數、十位數的人頭相比,起家之初的農民軍戰力很弱,常常被明軍刷上數以百千計的人頭,然而有時這不過是農民軍故意設下的陷阱,誤認為勝負已分的明軍官兵們一旦蜂擁而上爭搶戰利品,李自成、張獻忠這些稍有些軍事素養的“大寇”常常會趁機重整隊伍殺個回馬槍,反倒把明軍打的大敗。

隨著明軍屈指可數的精兵逐漸在遼東消耗殆盡,為了彌補兵力的不足,明廷不得不啟用左良玉這些桀驁不馴的軍頭以及降將高傑等人,雖然他們的部隊紀律敗壞,身為官軍卻比農民軍的破壞力還大,簡直就是穿著軍裝的土匪,但對於兵力已捉襟見肘的明廷來說好歹聊勝於無。

遺恨磨盤山——李定國功虧一簣皆因叛徒出賣

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1644年崇禎皇帝自縊殉國。能夠壓制這些軍頭的文臣,不是如孫傳庭一樣身故,就是像洪承疇一樣已為清廷所用。有兵就是草頭王,各路軍頭們在剿匪過程中羽翼已豐,根本不把朝不保夕的南明小朝廷放在眼裡,匆忙被推上前臺的南明諸帝沒有兵權,時刻都得提防心懷鬼胎的各路軍頭們會不會挾持自己向清廷請降。

入關後僅一年時間,清軍就從北京打到了南京,沿途如入無人之境,明軍幾乎毫無鬥志,大半望風而降,多鐸奏報明軍投降的總兵多達二十三員,馬步兵二十三萬八千三百人,比清軍南下的兩支大軍加起來還要多,這些降兵很快被改編成了綠營,成為清軍征服各路反清勢力的馬前卒。明朝官軍毫無軍心士氣,腐朽到了極點,到了緊要關頭大半剃頭做了走狗,南明小朝廷要想續命光靠這些撐不起大梁的蝦兵蟹將可是萬萬不成的。

遺恨磨盤山——李定國功虧一簣皆因叛徒出賣

對絕大多數明軍來說,跪迎王師同樣是最佳選擇

反清復明靠義士

官兵靠不住,只有另闢蹊徑了。然而,明朝文人墨客匆匆糾集起來的義軍大多隻是匆忙舉起義旗的烏合之眾,缺乏軍事訓練和實戰經驗,別說遇到真正的滿洲兵,就是狐假虎威的綠營兵也打不過。

當然,這樣比較對義軍過於苛求,畢竟就連正牌明軍對滿洲兵也怕的要死。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間的滿人勤勞而勇敢,自小習武射箭,從事狩獵,挖人參、打鐵、種地什麼都得幹,是既能吃苦耐勞又勇敢善戰的好兵苗子。雄主努爾哈赤組建八旗完成了滿洲各部的內部整合,形成了一套高效的指揮體系。

遺恨磨盤山——李定國功虧一簣皆因叛徒出賣

清軍軍法嚴酷紀律嚴明,清太宗皇太極曾提到,“凡臨陣對敵,必整齊隊伍,各依汛地”,“若有不依己之汛地,而退縮他人之後”以及“他人既進,而卻立觀望者”,領兵將領“或斬,或籍沒,或鞭責,或革職”,屬下兵丁也要各打一百鞭。戰事中有傑出表現的則按照“其功之大小,及所獲多寡行賞”,在嚴酷的紀律和豐厚的賞賜下,清軍上下樂於征戰士氣高漲,毫無軍心戰意的義軍豈能是如此強敵的對手?

在征戰過程中,每當遇到僵持不下的頑敵,前方漢軍將領都會請求派遣“真滿洲”上陣,正所謂“逆賊畏滿兵,而不怯南兵,南兵如雲,何如滿兵一旅也!”。創業期的“真滿洲”簡直就是無法抵擋的武力神話。

遺恨磨盤山——李定國功虧一簣皆因叛徒出賣

要想練出一支能和清軍硬鋼的強兵,需要穩固的基地,以及相當的財力。在各路反清勢力裡,只有兩家能練成能與滿洲兵硬鋼的精兵。一個是盤踞在閩浙粵沿海的鄭成功,得益於父輩開創的東亞海貿生意使他獲得了充足的財力、物力,加上原本就頗為可觀的家底,練成了一支由陸軍72鎮、水師20鎮組成的二十餘萬大軍,每名士兵每月有4鬥米,一兩五錢銀子的軍餉。鄭軍工匠們日夜打造盔甲和弓箭,裝備了大量火器,軍需供應充足。這在明末的環境下並不容易做到,腐爛到骨子裡的明廷,根本無法避免剋扣和貪墨。鄭成功確保財力、物力能恰到好處地用在刀刃上,方能讓鄭軍能在殘酷的戰事中同清軍一較高下。

另外一支則是大西軍的餘部。在張獻忠時期,大西軍以紀律敗壞殺人如麻著稱。但在進入雲南之後,孫可望、李定國等大西軍首腦決定改變以往流動作戰,打到哪算哪的流寇做派,在雲南開闢根據地,並奉南明永曆政權為正朔。大西政權在雲南派官員招撫百姓回家務農,實施計丁授田,實行耕者有其田,對無力耕種者則借給耕牛。同時,大力發展採礦業和商業,使雲南經濟得到了恢復和發展,為整頓軍隊提供了有力的支撐。

遺恨磨盤山——李定國功虧一簣皆因叛徒出賣

據史料所載,大西軍兵丁日支米一大升,家口月支米一大斗,新生嬰兒未滿週歲的“月給半分”,3歲以上者按家口供給,衣物按季發放。在充足的物質保證下,大西軍兵馬三日一小操,十日一大操,每操必獎勵,賞賚優渥。想當年戚家軍也不過是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而已,大西軍在訓練時間上同當年的戚家軍已相差無幾。同時大西派官員採買物資,打造軍事器械,為將來同清軍作戰做準備。

經過數年的精心準備,大西軍已擁兵十餘萬,僅名將李定國就練成了三萬精兵。1652年,他率兵出征攻陷桂林,導致定南王孔有德戰死,設伏擊斃了敬謹親王尼堪,一年之內兩蹶名王,收復5州、19郡,僻地3000餘里,使永曆政權的疆域從雲貴擴展至廣西、湖南、湖北、江西、廣東等地,一時之間聲威大振。

曾經的海賊和反賊在大廈將傾之時卻對大明最有忠義之心,遠比豢養過百年的儒生、官軍更靠的住,著實令人唏噓不已。可惜好景不長,這只不過是最後的迴光返照,永曆小朝廷的大限很快就要到了。

帶路黨的春天

經過13年的征戰,各地的反清勢力逐步被鎮壓下去,只剩下東南沿海活動的鄭成功和盤踞西南的大西軍餘部還不服大清王化,就在清廷準備一舉蕩平明朝餘孽之時,一份大禮自動送到了面前。

順治十四年九月,大西軍頭目孫可望和李定國交惡,雙方在交水大戰一場,曾經在雲南呼風喚雨的孫可望輸的一乾二淨,只剩下總兵、都督22人,副將、參將、遊擊21人,兵丁500人追隨,走投無路之下只得逃往湖南,向五省經略總督洪承疇剃髮請降。

清廷正準備點齊兵馬大幹一場,正愁找不到帶路黨。聞訊大喜過望,覺得得到清廷重視的孫可望欲借清兵為其復仇,立刻投桃報李,向清廷獻上雲貴地圖,分析當地的山川形勢,指點地形要害,使雲、貴、川三地“進入於皇上之版圖”,成就“大一統之盛事”,正如瞌睡碰到了枕頭,雙方馬上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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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五日,清廷正式下令大軍兵分三路,準備大舉討伐永曆政權盤踞的雲貴地區。順治皇帝授吳三桂為“平西大將軍”,與固山額真墨爾根侍衛李國翰率兵由漢中出兵,經四川往取貴州;授固山額真趙布泰為“徵南將軍”,同提督線國安旗下的官兵及湖南調來的人馬為一路,由廣西進取貴州;授固山額真、宗室羅託為“寧南靖寇大將軍”,同固山額真濟席哈、洪承疇屬下的官兵為一路,由湖南進取貴州。三路大軍每一路都多達3萬人以上,約定於順治十五年二月二十五日,滿漢大軍同時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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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順治帝還任命多羅信郡王多尼為“安遠靖寇大將軍”,擔任全軍統帥,同多羅平郡王羅可鐸,多羅貝勒尚善、杜蘭,固山額真伊爾德、阿爾津等人統領京師勁旅前往貴州。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順治帝甚至徵調了御前侍衛以及王、貝勒、貝子、公等滿洲貴族屬下的部分護軍隨徵,欲以傾國之兵一舉蕩平永曆政權。

二月二十五日,三路大軍如期進兵,按照清廷的部署,清軍三路並進,先取貴州,再取雲南。清軍以孫可望投降的官兵為嚮導,不避艱險,一路翻越崇山峻嶺,向貴州進發。隨中路軍前進的洪承疇記載道,“大雨將及半月,泥濘三尺,滿洲兵謂:從來出征未有如此之難,馬匹疲斃,未有如此之甚。”建國之初能耐苦勞的滿洲人遠非暮氣沉沉的明軍和晚清那早已沒了鬥志和毅力的後人可比,滿漢官兵不顧路途上的種種艱難險阻,一邊排除明軍的抵抗一邊奮勇前進,僅用了短短兩個多月時間,就粉碎了明軍的防線,控制了大半個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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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軍三路大軍進軍路線

當年9月,多尼率領從京師趕來的八旗禁旅到達貴州平越衛楊老堡,與在貴州等待的三路大軍匯合後向雲南進發,很快便突破了李定國匆忙佈置的防線,明軍全線崩潰,官兵四散而逃,“殭屍遍野,腥血成渠”,大西軍好不容易攢出的家底幾乎輸了個精光,清軍三路大軍來到離昆明僅數百里的曲靖會師,永曆小朝廷的滅頂之災即將降臨。

磨盤山死鬥

可憐永曆皇帝一生顛沛流離,這下又得準備逃命了。自即位以來,他從廣東肇慶逃到梧州,又從梧州逃到桂林,又從柳州逃到南寧,隨著局勢稍微好轉又輾轉回到肇慶,其後數年被孫可望軟禁在安隆。如今好不容易在昆明過上幾年安生又舒心的日子,清軍卻又來抄他的老窩,天下雖大,卻盡入滿清之手,跑了大半輩子的“朱跑跑”如今還能跑到哪裡去呢?經過與大臣們一番議論,他採納了沐天波、馬吉翔的建議,決定逃往緬甸。

臨行前,李定國向昆明城內外的百姓發出佈告,通知他們躲避兵災。得知清軍即將入城的百姓們無不驚慌失措,“城內外哭聲鼎沸”。自從三路大軍征討貴州以來,雖然順治帝三令五申要求清軍不得荼毒地方,但基本是被滿漢官兵當成了耳邊風,凡遇抵抗清軍從不手軟,必定屠城實施血腥鎮壓,所過之處到處殺的人頭滾滾,為了保住身家性命,昆明百姓們不得不跟著永曆君臣一塊出逃。

遺恨磨盤山——李定國功虧一簣皆因叛徒出賣

十二月十五日,永曆皇帝在文武百官的扈從下從昆明離開,向永昌進發,數十萬百姓、明軍官兵西撤,日行僅三十里,道路擁堵,所到之處百姓均已四散而逃,沒有足夠的糧食,就連永曆皇帝的飲食都不能保證,不少人因為飢餓和疾病倒斃在路上。聽到百姓們哭聲震天,永曆皇帝忍不住命令停車,哭道“以朕一人而苦萬姓,誠不若還宮死社稷,以免生靈塗炭”。 冠冕堂皇的話說歸說,逃還是得逃,畢竟清軍明晃晃的屠刀可就在身後等著呢。永曆君臣在雲南崎嶇的山間道路上繼續西逃,輾轉至大理時,扈從大臣們就已掉隊了近一半的人,李定國決定駐軍大理,掩護永曆君臣繼續前行,正月初四日永曆一行到達永昌,見清兵沒有追來便暫時在此安頓了下來。

正月初三日,清軍三路人馬浩浩蕩蕩地開進昆明城,衛國公胡一青、光祿寺卿黃復生等一批南明文武官員向清軍投降,清軍四處搜殺明軍散兵遊勇,把個好好的昆明城弄得到處雞飛狗跳。經過三路統帥間的會商,決定由多尼鎮守昆明,趙布泰和吳三桂兩路人馬宜將剩勇追窮寇,繼續追殺明軍的殘兵敗將。

二月初二日,吳三桂和貝勒尚善自雲南羅次出征,趙布泰在同日於昆明出兵,很快攻佔了楚雄全郡,接著揮師攻克了大理。

吳三桂率兵攻佔了大理後,在永曆皇帝身後緊追不捨。李定國派靳統武帶4000人護衛永曆皇帝撤離永昌,自己領兵殿後。二月十八日,永曆皇帝一行到達騰越,吳三桂、趙布泰兩軍渡過瀾滄江,也在這一天到達了永昌城。稍微安撫了一下未逃的百姓後,繼續向西追殺永曆皇帝。

遺恨磨盤山——李定國功虧一簣皆因叛徒出賣

李定國目送永曆皇帝離開後,回軍殿後。他率兵渡過怒江,來到離怒江20裡的磨盤山附近,這裡是高黎貢山的南段,沿途崇山峻嶺,山路坎坷而狹窄,只能容單騎通過,正是適合設伏的寶地。

自三路大軍遠征貴州以來,清軍一路高奏凱歌,根本沒有遇到稍具規模的抵抗,吳三桂、趙布泰等清軍主將不免對明軍有所輕視放鬆了戒備,李定國正是算準了這一點,決定在此阻擊清軍,以報數月來連戰連敗之仇。

為了確保伏擊萬無一失,李定國充分利用地形特點,設柵數重,佈置下三道伏擊圈,每一道埋伏有2000名伏兵,第一道為泰安伯竇民望、第二道為廣昌侯高文貴、第三道武靖侯王國璽,總計6000人。這6000人都是他精心挑選的精兵,約定在清軍過了山頂,進入第三道伏擊圈之後就以號炮為令,三路伏兵一起殺出首尾截擊,不使清兵一人得脫,三道伏兵在前,李定國率兵數千將大營駐紮在山後橄欖坡,明軍士兵們隨身攜帶預先準備的乾糧,以免做飯時的炊煙被清軍察覺。萬事俱備,能不能置吳三桂於死地,解鎖三殺名王的成就就看這一著了。

二十二日清晨,經過五天耐心等待,清軍從潞江南岸出發兵分八路來到磨盤山下,吳三桂等人並未察覺山中有埋伏,命令固山額真沙布里等人統兵先行上山,自己緊隨其後,由於山路狹窄清軍只能擺成一字長蛇向山上魚貫而行,很快就有12000名清軍官兵陸續登上了磨盤山。

眼看清軍前鋒已進入李定國佈置的第二道伏擊圈,要不了多久就能將清軍殺個全軍覆沒以報自己慘敗之仇了。可惜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再好的計劃也怕二五仔的出賣,就在清軍登山途中,一個明人裝束的人突然跑了出來,向清軍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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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路黨”最可怕

這二五仔是永曆政權的大理寺卿盧桂生,在李定國麾下任中書官,當下便將李定國的伏擊計劃和盤托出,指出清軍已進入伏擊圈。吳三桂聞報大驚,命令全軍後撤,騎兵下馬搜殺伏兵,鳥銃手、弓箭手向山上可能隱藏伏兵的樹叢射擊,不斷有被亂槍、亂箭射中的明軍士卒倒斃在樹叢裡。

埋伏被提前識破了!隱蔽在樹叢裡的明軍官兵紀律嚴明,沒有得到號令不敢擅自出戰,火槍彈丸和箭矢如雨點一般落在他們身上,這樣下去等於白白犧牲。隱蔽在第一道伏擊圈的竇民望不得已提前發炮出戰。第二道、第三道伏兵也發炮衝出應援。

雙方在山巒展開短兵相接,雖然清軍人多勢眾,但在狹窄的山路上根本施展不開,兵力優勢被削減到了最低,李定國軍中不乏擅長山地步戰的土司兵,足以和滿兵打的旗鼓相當。狹路相逢勇者勝,雙方在山上真刀真槍地拼殺,到處躺滿了雙方戰死士兵的屍首,固山額真沙里布也在激烈的肉搏戰中被明軍斬殺。

吳三桂命令山下待命的清軍火速上山增援,同明軍死鬥。激戰中竇民望被彈丸打中肋下,頓時血流如注,他不顧傷痛仍然揮刀死戰,終於支撐不住鮮血噴湧而出倒地身亡。正在山頂督戰的李定國聽到號炮失序十分詫異,還沒等反應過來一發炮彈正好打到他面前,激起的塵土飛濺了一臉。眼下雙方殺成一團,李定國命後軍也上前支援,除此之外再也無計可施,只能依靠明軍士兵們的勇氣各自為戰了。

戰鬥逐漸進入白熱化,激戰從早上打到中午,雙方將士死傷慘重,山上山下到處躺滿了雙方將士的屍骨。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計劃中的伏擊戰變成了硬碰硬的消耗戰,兵力有限的明軍漸漸落了下風,清軍有源源不斷地援兵到來,李定國卻無更多援兵可期。戰至當天下午,隨著趙布泰、多尼所部的援兵不斷到來,明軍力不能支,6000名伏兵已死傷殆盡,三伏總兵王國璽力戰身亡,李定國悲憤莫名,只得收拾殘部趁夜撤出了戰場。

磨盤山一戰清軍贏的並不輕鬆,由於死傷太多清朝官方實錄再次熟練地祭起了春秋筆法,所載的吳三桂捷報裡對清軍損失隻字不提,但戰後清廷以敗績論處,開出了鉅額罰單,顯然清軍在磨盤山付出了很大代價,主帥多尼罰銀7000兩,多羅平郡王羅可鐸6000兩,多羅貝勒杜蘭罰銀3000兩,徵南將軍趙布泰被革職,都統濟席哈被處以革去拜他喇布勒哈番世職並所加級的重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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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爝火錄》所載滿兵陣亡高達八千餘人,《庭聞錄》則認為清軍打頭登山的12000人全軍覆沒,這兩種記錄的數據似乎都過於誇大。比較合理的數字來自於《小腆紀傳》的記載,清軍自都統以下陣亡十餘人,其中包括固山額真沙里布、輔國公幹圖、扎喀吶,梅勒章京多博羅橫、旗纛章京石漢巴圖魯、拜蔡,甲喇章京廖土哈、陳不祿、孫塔,還有專達巴陵等一大批精兵猛將命喪沙場。除了這些有頭有臉的之外,另有精卒數千戰死。順治朝清軍在京師“定甲八萬”,順治十六年滿洲佐領共681個、蒙古佐領204個,漢軍佐領266個,按每個佐領130-140人的編制計算,滿洲披甲兵不過88530-95340人,然而僅磨盤山這一仗就損失了數千滿洲披甲兵,可謂是非常沉重的打擊,正因如此清廷才會對輕敵的領兵大員們予以嚴懲。 平西王吳三桂不愧是位面之子,屢遭大難卻總能逢凶化吉大難不死,二五仔的出現再次讓他逃過一劫。三年後,吳三桂進軍緬甸將永曆皇帝抓回,用弓弦將他絞死,徹底消滅了南明永曆政權,得知噩耗的李定國也在一個月之後撒手西去。

李定國挽大廈之將傾,雖然無力迴天,但世人只會蔑視反覆無常的吳三桂,李定國秉持忠義,在磨盤山重創清軍的佳話則從此流芳百世:

凜凜孤忠志獨堅,

手持一木欲撐天。

磨盤戰地人猶識,

磷火常同日色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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