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芯少魂”是我國信息技術產業多年來的痛點，其實不止操作系統這個“魂”，整個軟件行業都存在明顯的短板，一年要從國外進口1.3萬億元軟件說明了一切。而中國工業互聯網的發展，繞不開工業軟件這道坎兒。正因如此，圍繞推進工業互聯網的進程，我國才明確了培育工業APP的多個階段性目標。從近兩年工業APP的實踐來看，可謂成效很大、障礙不小，要實現預期目標還需從制度和體系入手，為工業APP提供更為深厚的創新土壤，從而吸引更多的主體積極參與進來，讓更多的市場資源和要素投向工業APP。
中國經濟導報 中國發展網記者 | 王曉濤
圖為第二十三屆中國國際軟件博覽會中國工業技術軟件化產業聯盟的展臺。王曉濤攝
今年3月，工業和信息化部發布了《關於推動工業互聯網加快發展的通知》。通知提出，要遴選10個跨行業跨領域平臺，發展50家重點行業/區域平臺。推動重點平臺平均支持工業協議數量200個、工業設備連接數80萬臺、工業APP數量達到2500個。
4月18日，在中國工業互聯網研究院舉辦的“工業互聯網+智能軟件”產業創新發展專題座談會上，徐曉蘭院長表示，在邊緣側，軟件承載著工業數據的採集、處理；在平臺側，軟件構成了工業互聯網PaaS層的一些基礎體系，支撐著工業互聯網的數據分析、治理、運維，有效提升工業互聯網泛在的應用能力。她說：“工業智能軟件是推動工業互聯網創新發展的核心要素。”
就在當天的會議上，工信部信息技術發展司副司長楊宇燕表示，我國培育的工業APP已超過10萬個。記者注意到，按照工信部2018年印發的《工業互聯網APP培育工程實施方案（2018-2020年）》，2020年12月前，要培育30萬個面向特定行業、特定場景的工業APP。據此，要實現預期目標，今年我國還要培育近20萬個工業APP。
不可或缺的軟件
“不管是使能連接，還是使能智能，使能資源的共享，軟件都是不可或缺的。”中國科學院院士梅宏表示，以比爾·蓋茨創立微軟和拉里·埃裡森創立甲骨文為標誌，軟件開始成為獨立的產品，並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產業。
的確，人類正在進入軟件無處不在的時代。網景公司創始人馬克·安德森語出驚人，“軟件吞噬世界”。而C++語言發明人比雅尼·斯特勞斯特魯普的態度則更為正面溫和，他說：“人類文明運行在軟件之上。”
伴隨著軟件的滲透性和服務性日益增強，軟件開始融入到各個行業領域，進而開始形成“軟件定義世界”“軟件定義一切”的概念和認知。
在製造行業，霍尼韋爾、西門子、通用等行業巨頭在過去幾年併購了大量的軟件公司，進行轉型升級。單從代碼數量看，飛機制造商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已經超過微軟成為最大的軟件公司。交通行業的軟件已經佔到總成本的40%以上，例如，寶馬7系列的軟件總量超過了2億行，特斯拉S型的軟件總量超過了4億行，空客A380飛機軟件總量超過了10億行。在2019年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年會”上，大眾汽車集團CEO迪斯博士正式提出，在不遠的將來，汽車將成為一個軟件產品，大眾也將會成為一家軟件驅動的公司。大眾汽車新推出的vw.OS和ODP（One Digital Platform）兩個項目，類似於蘋果手機的iOS和App Store，開始形成軟件定義汽車的基礎。
事實上，《中國IT產業發展報告（2015-2016）》此前就曾提出，“智能時代所有的工廠都是軟件企業”。不過，我國在軟件上存在明顯短板。據研究機構統計，我國每年進口的外國軟件總值高達1.3萬億元。
令人高興的是，就在一個多月前，在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召開的新聞發佈會上，工信部新聞發言人、信息技術發展司司長謝少鋒明確表示，在基礎軟硬件方面，我國將實施國家軟件重大工程，集中力量解決關鍵軟件的“卡脖子”問題，著力推動工業技術的軟件化，加快推廣軟件定義網絡的應用。
隔行如隔山
對於工業APP的發展，北京索為系統技術股份有限公司副總裁閻麗娟直言：“市場主體參與性不足，現在是IT人熱，傳統工業人冷。”
她的觀點得到了北京亞控科技發展有限公司董事長林偉的共鳴。“工業APP的核心就是工業知識軟件化，而工業知識裝在成千上萬在現場從事工業生產的人的腦子裡。工業技術軟件化需要‘工業人+IT人’，掌握工業知識的人有幾千萬，從事軟件開發的人只有幾百萬，而從事工業軟件開發的人可能只有五六十萬，這顯然是一個制約因素。”
徐曉蘭院長表示，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基礎，如兩化的基礎、自動化的基礎，兩化融合基礎好的行業，通過工業互聯網能夠推動自身的提質增效降本減存降耗，但基礎薄弱的行業，要補很多基礎性的東西。“隔行如隔山”，她說，“在推動行業應用的過程中，我們要深刻了解行業痛點是什麼，大家經常說IT和OT融合，要讓山不那麼難以跨越，更好地用ICT技術打通OT的堵點和難點”。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計算機學院院長呂衛鋒教授認為，在工業互聯網的發展中，面臨著大量工業企業的業務需求，關鍵是如何低成本地構造軟件？讓大量工業企業的人員能夠快速構造軟件，特別是研發設計類軟件。他說：“軟件生產的自動化有三個趨勢：一是在工業軟件生產的過程中，如何實現低代碼化或無代碼化？如何讓非專業的編程人員、工業技術人員能夠很快地構造自己的軟件？二是在工業技術軟件化的過程中，要把大量的工業知識軟件化，進行程序化封裝。三是在工業軟件的生產過程中，如何高效、高質量地開發符合工業企業需要的軟件，這中間智能化應該大有作為。”
希望能像App Store那樣
“工業APP開發的數量太少，交易的太少。”在林偉看來，這是工業APP發展的最大問題，其直接原因就是工業APP開發者的利益不能得到充分有效的保護。
儘管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存在不足，阿里巴巴集團IoT技術小組組長丁險峰依然較為樂觀，“在IT軟件行業，所開發的APP每被調用1000次可以得到8元錢，如果在垂直行業誰的工業軟件能夠做到最好，那麼就會被全球相關企業大量調用，因此只要做一個APP就發財了”。
楊宇燕表示，要優化發展環境，建立工業APP交易的配套制度、信用評價體系、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成果認定機制，保障工業互聯網APP交易的順利進行，同時支持眾包、眾創創新創業的新模式，參與工業APP的研發。她說，按照相關政府文件，軟件行業要做好以下幾項重點任務：一是開發出通用的圖形化編程工具，這將有利於工程師將工業技術和知識通過軟件進行沉澱；二是開展軟件價值的評估工作，提高軟件產品及服務的盈利性，只有盈利，市場才是一個健康的市場；三是借鑑傳統互聯網軟件的成功經驗，如果能像App Store那樣，工業APP的價值就能得到很好的體現。“只有把軟件做為一種資產，更好地計價和資本化，才能促進整個軟件產業的發展。”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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