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天,心事最憶黃鶴樓

心事最憶黃鶴樓

武漢封城,全國形勢吃緊,老蟹自封漢海堂,轉眼已兩個多月,沒下過樓。封殺看不見的冠狀病毒,是很專業的技術“戰疫”,白衣戰士衝在第一線,我等普通百姓,除了投以敬佩,別無他法。春天裡春耕,是牛下地耕田的大忙時光,所以我在漢海堂裡,一天也沒閒著,使勁地畫牛。那天畫牛,順勢在畫裡寫了四句順口溜:面對春天恨病毒,宅在家裡畫老牛。楊柳依依風氣暖,心事最憶黃鶴樓。可不,樓下的樹,全都長出了新綠。水塘的冰,早已融化為一塘春水。幾隻鴨鵝,老在塘裡游來游去,水暖鴨先知,鴨比我強,我宅家裡不能出門,望春興嘆。可我們的武漢,仍然處在冰封的狀態。遊人如織的黃鶴樓,真的再現了崔顥的詩題: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


76天,心事最憶黃鶴樓

一場大疫,一朝加封,今日的大武漢,成了全球的風眼。地球人,從來沒有像在這個春天裡,如此地關注武漢。本老蟹,也從來沒有這般長時間地遠觀武漢,極目楚天,打量黃鶴樓,那一股思緒一絲新愁,如悠悠白雲飄遊,似萋萋芳草生長。我生在湖北襄陽鄉下,距武漢黃鶴樓,有六百里之遙。知道武漢,是最先知道漢口,小娃子尿床,大人叫下漢口。上學後,才知道武漢是湖北省會,漢口是漢水入長江的那個口子。第一次到武漢,首登黃鶴樓,是20歲以後,那時在河南當兵,經常要到武漢軍區辦事。印象最深的是在公交上,與武漢人擦肩小碰撞,“個板馬河南兵”,我襄陽人襄陽腔,與河南口音差不多,既是河南腔,又是當兵的,武漢人武漢腔的那般眼神語氣,總有些門縫瞧人之感。打那以後,我總有些小偏見,總感覺武漢腔火氣重,武漢人厲害,火氣有些大。


76天,心事最憶黃鶴樓

真正認識武漢,認知湖北,是讀了有關楚文化的書。楚文化的那隻鳳凰鳥,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特別是鳳凰鳥的浴火重生,涅槃後,與龍旗鼓相當,從此龍鳳呈祥。我想,武漢話語調中的那種火氣,是否與火鳳凰有關聯?武漢最著名的標誌黃鶴樓,那黃鶴,是否為鳳凰鳥的衍生品?天上九頭鳥,地上湖北佬,這般地以鳥喻人,是否也源於楚文化的鳳凰鳥?楚文化的恣肆汪洋,鳳凰鳥的前世今生,黃鶴樓的美麗傳說,迷一樣,說不清道不明。文化和藝術的創造,是無法考證清楚的,那無邊無際的思緒,那永無止境的創造力,使所有的考證都顯得力不從心,捉襟見肘,甚至貽笑大方。是啊,楚文化的那隻鳳凰鳥,那種浴火重生,本身就是一種思想的自由奔放,是一種文化藝術的原本圖騰,如同雕刻刀般,塑造了楚人楚地的文化性格。試想,沒有楚文化,會有武漢人武漢話的火氣嗎?會有湖北佬九頭鳥的精神形象嗎?會有今天的黃鶴樓嗎?會有白雲黃鶴的千載悠悠嗎?


76天,心事最憶黃鶴樓

武漢我去過多少次?黃鶴樓我上過多少次?我實在說不清了。每次到武漢,肯定要享受一次地道的熱乾麵。即使身處異鄉多年,逢年過節,親友相聚,也要燉上一大罐蓮藕排骨湯。武漢的風物,都是很白雲很黃鶴的。那熱乾麵,原本的顏色就白雲般,弄成熱幹鹼面,就黃鶴了,吃到肚子裡就黃鶴一去不復返了,那種面香,都白雲千載空悠悠地在味覺裡縈繞,打轉轉,悠悠乎乎,回味無窮。那排骨燉藕湯,那藕絲,飄飄然如白雲悠悠,那藕塘荷風蓮花蓬籽,皆黃鶴般,如立如眠如舞如奔如飛。湖北是千湖之省,武漢是百湖之城,那種綺麗風光的鋪排,那種接天蓮葉的無窮碧,全濃縮在一罐蓮藕排骨湯裡,被燉成了地域世俗的白雲黃鶴,入骨入髓,令人流連忘返,食人蕩氣迴腸。


76天,心事最憶黃鶴樓

大疫當前,武漢封城,黃鶴樓,在各種媒介鋪天蓋地,從來沒有如此這般牽動著天下人的神經系統,本老蟹,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有重登黃鶴樓的渴望與衝動。宅在漢海堂裡兩個多月,我畫著畫著畫,寫著寫著字,看著看著電視,腦海裡總是縈繞著白雲黃鶴,思緒不自覺地便爬上了黃鶴樓,心事最憶黃鶴樓啊!你看,那穿上防護服的白衣天使,那造型,都很黃鶴樓,那顏色,都很白雲,那精神,都很黃鶴,特別是那臉上的口罩痕跡,都很水墨畫,分明是寫意的白雲悠悠黃鶴飛舞。黃鶴,一種吉祥的大鳥,白雲黃鶴,一幅平安和平的家園圖景。誰說黃鶴一去不復返?在武漢最吃緊的日子裡,五湖四海的“逆行者”,四面八方的愛心物資,竟黃鶴般源源不斷地飛來武漢。誰說白雲千載空悠悠?武漢封城的日日夜夜,白衣天使們組成的祥雲方陣,宛如鐵甲長城,無時無刻不在守護著黃鶴樓下的安寧與希望。悠悠,這是史詩般的偉大事件,武漢戰疫,使黃鶴復返了,使白雲不再空悠悠了,從此的黃鶴樓,有了新的傳說,從此的大武漢,有了新的註腳。


76天,心事最憶黃鶴樓


白雲黃鶴的大武漢,那個武,是武昌,因武而昌,那個漢,是漢口,是漢水入長江的交匯口。漢水是長江最大的支流,長江與漢水在此交匯,武漢的城市輪廓,便如同黃鶴般,有了飛翔的圖勢,而黃鶴樓,便是這種圖勢的風眼,看不盡,滾滾長江東逝水,任浪花,去淘盡英雄。我老家襄陽,在漢水中游,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自古乃兵家必爭,文人墨客也岀了不少。別的不說,單就那襄陽孟浩然夫子,與詩仙李白,在黃鶴樓的那次邂逅唱和,已氣貫長江,超邁古今。李白《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那是個煙花三月的春天,與現在的時節相仿,只是,李孟黃鶴樓送別時,沒有冠狀肆虐,不怕病毒感染,無需戴口罩,這種送別的詩意,以絢麗斑駁的煙花春色和浩瀚無邊的長江為背景,極盡渲染之能事,那種意境開闊、情絲不絕、色彩明快、風流倜儻的詩人送別畫面,穿越古今,感染了所有人。這當口,武漢的疫情已得到有效控制,各地援漢天使陸續返回,江城武漢每天都在上演淚別時的感人場景。古往今來,說不清有多少次的黃鶴樓送別,李孟送別時的黃鶴樓,是文場,而今天,黃鶴樓下的江城送別,是戰場。我曾說過,一個因武而昌的城市不會倒下,武漢,很快就會解封。武漢是白雲黃鶴的故鄉,湖北是火鳳凰的涅槃之地,經歷了這次戰疫,武漢必將再次浴火重生,更威武,更高,更強。

“此鳥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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