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心的轉移:以人口流動為例,衣冠南渡、安史流民與宋都南遷

司馬遷曾經把漢的區域經濟分為了四大區,即山東、山西、江南和龍門謁石以北,當然這裡邊的地理名詞與現今有著較大的區別,如山東山西的分界是以現今的河南崤山為線。這裡邊的山東山西即中原地帶,是黃河流域,也曾經佔據了國家的經濟重心。

重心的轉移:以人口流動為例,衣冠南渡、安史流民與宋都南遷

關中地帶沃野千里,可以說是當時國家的重要經濟支撐,而人口資源是影響地區各項事務發展的重要因素,尤其是對於定居的農耕社會而言。因此人口流動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有著重要的參考價值,如漢魏時期河西地區之所以在“漢化”之餘還有著“羌化”的傾向,便是因為這一時期羌人的大量遷入,形成了一個具有影響力的部族。

因此,古代經濟重心的南移與人口的大量流動有著很大的關係,“一曰天,二曰官,三曰軍,四曰錢,五曰愚”,天災人禍不止、人口流動不息。中原人口的遷徙之路可謂是一部南北交流史,以下便簡單瞭解一下古代的三次大規模的流民南遷。

重心的轉移:以人口流動為例,衣冠南渡、安史流民與宋都南遷

中原地區的第一次人口大流動:衣冠南渡

談及兩晉,我們一般想到的不是魏晉名士的風流,而是南北朝、五胡十六國這樣的名詞,背後是混亂與黑暗的象徵。這一時期,由於司馬統治者的昏庸無能以及皇室成員之間你來我往的爭權奪利,十六年的八王之亂緊隨著的便是永嘉之亂,此後便是中原陸沉的悲慘狀況。

事實上,這裡邊既有司馬家族“自毀長城”的紛爭,也有著很大的歷史殘留。中原陸沉自然是內憂外患的結果,內憂是司馬成員們的 “互毆”,導致了經濟、政治、文化被大肆破壞,而外患自然是北方的胡族入侵。

說起來,這事就有點兒長了,春秋戰國便有夷狄虎視眈眈,不過被秦趙這等大國壓制得沒了底氣。此後,秦漢即使有冒頓單于的崛起,有了一段“和親”的憋屈歷史,然而漢武以後一番胖揍得又是老老實實的。匈奴人是老實了,此前依附他的小部族們可就歡脫了,如河西地區的羌人便冒了頭、代北地區的鮮卑也不甘示弱,可以說虎沒了又來了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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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漢末又有董卓藉助西涼少數部族“發家”、曹操破烏桓、促南匈奴為“義從胡”這一類梟雄,可以說胡族的介入是時代的產物,是混亂局面下借力打力的一種利用。因此,到了兩晉時期胡族的勢力便十分龐大,更何況還有著慕容鮮卑這一類“擁晉”政策的“和善友鄰”。

上邊便談及了古時中原地區的含義,那麼既然“陸沉”了,百姓是死的死逃的逃,而北方是胡族的天下,自然唯有南遷。

《王導傳》說:“洛京傾覆,中州士女避亂江左者十六七。”,中原漢族超半數人南逃,規模達數百萬之眾,史稱“衣冠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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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導是東晉政權的奠基者之一,當時有著“王與馬共天下”的說法,因此王導的話可信度十足,畢竟“衣冠南渡”也非啥子好事。江左即長江流域,來自黃河流域的中原流民便達到了“十分之六七”,這可是一個了不得的數字。

事實上,截止至南朝劉宋初年,衣冠南渡的人員數目便達到了90餘萬。或許有人要質疑了,90餘萬也不多呀,嚇人一跳還以為是幾百上千萬呢。可是,要知道劉宋政權的巔峰人口也只有兩千萬,而這90餘萬人更是佔到了當時南方地區總數的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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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地區的第一次人口大流動:安史流民

安史之亂的主戰場是在河南、河北一帶,這一時期南方相對穩定,因此南遷也就不難理解了。作為當時著名詩人,李白在《永王東巡歌》中便有所反映,“三川北虜亂,四海南奔似永嘉”

安史之亂既有權相楊國忠對於安祿山的逼迫,也有著地方節度使勢力過度的隱患問題,因此這是一場大唐統治者與地方節度使的矛盾,即使不是安祿山也會有其他各節度使冒頭。更何況,這一時期土地兼併嚴重,均田制的破壞使得均田小民大量的流離失所。

重心的轉移:以人口流動為例,衣冠南渡、安史流民與宋都南遷

事實上,安史之亂引發的流民並不只有這一波,由盛轉衰的大唐壓根兒就控制不了尾大不掉的各方節度使,此後的五代時期就更是混亂,流民也就愈多了。

這一時期的流民很多也是舉家南遷,由北方的黃河流域遷向南方的長江流域,許多墓誌便可以證明,如《唐故竇公夫人墓誌銘》“頃屬時難流離,遷徙江介”、《唐魏州冠氏縣尉盧公夫人崔氏墓記》“屬中夏不寧,奉家避亂於江表”,在這裡江介是今江西南昌、江表則是今江西吉州。

重心的轉移:以人口流動為例,衣冠南渡、安史流民與宋都南遷

事實上,韓愈對南遷一事便有著深刻描述:大曆年間(766—779年),這一時期恰好是安史之亂結束不久,士人們多舉家避難逃至江淮一帶,曾經擔任過朝堂大官的便達到了千百人之多。官宦世家本來人口就多,即使是一家族只有幾十人也是上萬人的大數目,更何況官宦日子都不好過了,百姓不就更是遭殃。

杜甫有詩曰:“寂寞天寶後,園廬但蒿藜,我裡百餘家,世亂各東西”。

這一次變亂使得北民南遷達到了百餘萬人,使得南方人口首次超越了北方,人口分佈格局自此發生了轉變。

重心的轉移:以人口流動為例,衣冠南渡、安史流民與宋都南遷

中原地區的第三次人口大流動:宋都南遷

近來《清平樂》的熱播,讓我們見識了大宋的繁榮絢爛,詩詞歌賦、勾欄酒肆、美味佳餚等各色美好一一呈現。然而,誰能想象得到幾十年後的靖康年間卻發生了一場恥辱,皇帝、宗室大臣與大量百姓被虜往了北地,而宋都也只得被迫南遷。

事實上,仁宗確實是一位好皇帝,可是似乎有點“時運不濟”。在位期間,黃河一再改道,而此後“三易回河”的錯誤更是自取滅亡。有人認為,金兵南下的猖獗便與此有關,黃河的瞎治理使得洪澇氾濫,河北之民自然難以維持生計逃離故土。就河北滄州而言,百姓便跑得只有“十存一二”,此前的千里沃野再也無人耕作,作為農耕經濟重地及抵禦北方遼金的地帶,“三易回河”可真是大錯特錯,既毀了一地也毀了一國。

重心的轉移:以人口流動為例,衣冠南渡、安史流民與宋都南遷

這是靖康之難的一點緣由,另一方面也是外部的強國環伺,如此前的党項一族便還在國朝的控制下,而仁宗時期李元昊卻建立了西夏,北宋便又多了一個敵手。

靖康之難,金兵攻破了國都汴京,戰火更是幾乎遍及黃河中下游一帶,可以說這地區的百姓是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到了不逃不行的地步。此後,宋高宗趙構國都南遷,大佬都溜號了,小民自然也得緊隨其後,畢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此次人口的南遷更是恐怖,達到了兩百餘萬,“威盛、隆德、汾、晉、絳民皆渡河南奔,州縣皆空”。

重心的轉移:以人口流動為例,衣冠南渡、安史流民與宋都南遷

可以說,三次人口南遷史也是重心的南移史。

人口的南遷使得在人口數量方面上南方之民超越了北方之民,而此後由於種種因素,如自然環境的優越、技術的流通、統治策略的轉變、河道海運的發展等等,南方逐漸成了國家的經濟重心。事實上,經濟、政治、文化是互相影響、互相反作用的,一方的強勢極大可能帶動了另一方的強勢。

人口資源是影響地區各項事務發展的重要因素,尤其是對於定居的農耕社會而言,因此這三次人口的大規模南遷最終便造就了國家重心的南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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