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馬秀嵐 張靖超 北京報道
近期的愛奇藝（NASDAQ：IQ）正不斷被推上風口浪尖。
繼4月7日視頻平臺愛奇藝被做空機構WOLFPACK Research發佈研究報告做空後，4月8日，因會員服務存在問題，愛奇藝等視頻平臺被浙江省消費者權益保護委員會（以下簡稱“浙江省消保委”）約談。
除了愛奇藝外，騰訊視頻、優酷、嗶哩嗶哩、搜狐視頻、芒果TV、PP視頻、騰訊體育、樂視視頻以及喜馬拉雅和蜻蜓FM也被浙江省消保委點名並提出整改意見。
《中國經營報》記者注意到，浙江省消保委提出的十大問題中，會員免廣告描述五花八門，誘導消費和會員廣告特權告知不明確等問題在社交媒體上反映頻繁，近兩年部分用戶因為愛奇藝越來越多的廣告推薦而議論紛紛。
也有愛奇藝會員用戶向記者指出，早幾年開通VIP後，基本內容都可以觀看，也沒有廣告，而近兩年愛奇藝不僅廣告越來越多，在會員基礎上推出了點播券，而用點播券能看的影片較少，一些新影片仍然需要在會員費之外再付費。
某投資機構人士向記者表示：“在這一現象背後，是愛奇藝作為大規模虧損、且短時間內看不到盈利可能的已經上市了兩年的美股上市公司，面臨著虧損以及持續的現金流壓力，此外，長視頻平臺普遍（盈利）比較難。”
會員專屬推薦廣告取消難
不止一位開通了愛奇藝會員的用戶向本報記者反映，開通會員是為了免去廣告，按照網站宣傳也是會員免廣告，但開通後仍然在片頭有會員專屬推薦廣告、片中時不時有彈出廣告和劇場廣告等。在手動關閉後下次依然會推薦。
4月16日，記者以非會員身份在愛奇藝APP和網頁端隨機打開電視劇播放後，發現右上角都有“會員跳廣告”的提示。
開通了連續包月會員（首月8元）後，點擊《我是餘歡水》這部熱播劇後，片頭出現了15秒的“VIP熱劇推薦”，右上角顯示有“關閉此推薦”字樣。且部分劇在片頭曲播放後仍然有廣告出現。
李慶（化名）使用愛奇藝會員已有三四年，他向記者表示，他此前在使用愛奇藝過程中，幾乎每次視頻連續播放時片頭都會出現15秒的會員推薦。“這不就是廣告嗎？換個名字就不是廣告了？”他說道。他曾向客服進行反映，但未解決。他認為網站在宣傳時都表示會員免廣告，但開了會員卻要手動跳過廣告。
讓李慶煩惱的事情成為不少會員反映的共同問題，另一位愛奇藝會員向記者指出：“很多人肯定對廣告問題有很大困擾，平臺至少應該增加一個關閉會員廣告推薦的按鈕，在用戶關閉後不能再推薦，不能模糊化概念，別關閉了跟沒關閉一樣，還是動不動就推薦。”該用戶認為愛奇藝在平衡用戶體驗和商業利益方面做得不夠。
記者查閱《愛奇藝VIP會員服務協議》，關於會員定向推薦內容的特別說明顯示：愛奇藝會向VIP會員用戶推薦影視內容、會員福利等，目的是讓會員用戶瞭解愛奇藝更多的精彩內容及更好地享有會員權益和服務，該推薦非第三方商業廣告，且推薦內容可手動關閉。
4月16日，李慶在愛奇藝打開《成化十四年》這部劇後發現，雖然他設置了跳過片頭片尾，但仍然在主題曲播放完後出現了廣告。記者也進行了驗證，發現在每集主題曲播放後會播放“×××（廣告商）邀請您共賞×××劇”的廣告。
同時，除了這部分廣告外，李慶發現在電腦端看劇有時中間會突然跳出來廣告需要手動關閉。
記者注意到，《愛奇藝VIP會員服務協議》其中針對會員廣告特權進行了下劃線標註，特別說明道：在使用VIP會員服務的過程中，仍將（可能）接觸到以各種方式投放的商業性廣告或其他類型的商業信息，愛奇藝提供的廣告特權僅指可自動為您跳過視頻播放前的貼片廣告，且您理解並同意部分視頻出於版權方等原因，視頻的片頭仍會有其他形式的廣告呈現，上述呈現不視為愛奇藝侵權或違約。
該會員協議還指出，除貼片廣告外，愛奇藝仍可能以其他方式投放廣告或商業信息，如開機廣告、創意中插廣告、跑馬燈廣告、片尾廣告、植入廣告、彈窗廣告、暫停廣告等，對此您理解並予以接受，同時愛奇藝承諾會盡量降低對您的視頻觀看體驗的影響。
對此，浙江省消保委指出，會員廣告特權告知不明確。除了會員專屬廣告（APP內描述為“會員（專屬）推薦”）外，成為會員後，依然可以看到開屏廣告、彈窗廣告、會員廣告、暫停頁面廣告等。所謂的“免廣告”“跳廣告”僅僅是免或跳過音/視頻開始的貼片廣告，而僅跳過視頻片頭廣告的描述在開通會員頁面大多沒有直接明示。
記者注意到，在愛奇藝官網上開通會員時，廣告特權下方用小字指出，VIP會員專享廣告特權，觀看影視內容時，節省前貼片廣告時間；同時VIP會員可手動關閉精品影視、福利權益等會員專屬推薦內容。並註明：部分片源因版權方限制，仍可能會向您呈現不同種類的廣告服務，但對您的觀影體驗影響較小，還請您諒解；會員專屬推薦內容關閉方法：點擊右上角關閉按鈕即可。
平臺責任
上海正策律師事務所律師林健認為，愛奇藝對於僅跳過視頻片頭廣告的描述在開通會員頁面沒有直接明示。
他指出，愛奇藝官網上，會員特權顯示為英文的AD標誌（廣告簡稱），將AD畫圈，再打斜槓。而點擊該標識後，下方才有小字對具體所免除廣告範圍進行了解釋。他認為該標誌通常意義上會理解為會員免廣告，且愛奇藝在對外宣傳上也稱會員免廣告，但在實際提供服務、合同中約定是免部分廣告。如果從《消費者權益保護法》角度去評價，這存在欺詐；從《廣告法》的角度去評價，這是虛假宣傳。
“愛奇藝從始至終宣傳時，就不應該宣傳‘免廣告’。只能宣傳可以‘跳過部分廣告’。”林健說道。
浙江省消保委法律專業委員會律師點評稱，視頻音頻網站若僅粗獷採用“免廣告”等類似描述，而不細化免除的廣告具體類型，容易讓消費者產生誤解，認為“免廣告”即免除全部廣告。但實際使用中仍然存在開屏廣告等，視頻網站的做法涉嫌虛假宣傳。根據《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第二十條規定：經營者向消費者提供有關商品或者服務的質量、性能、用途、有效期限等信息，應當真實、全面，不得作虛假或者引人誤解的宣傳。另外《廣告法》第四條規定：廣告不得含有虛假宣傳或者引人誤解的內容，不得欺騙、誤導消費者。
中國政法大學傳播法研究中心副主任朱巍對本報記者表示，網絡視頻付費實際是一種新型的消費模式，付費意味著用花錢的方式避免了看廣告的義務。
朱巍認為存在三種情況：
第一種情況，是平臺加上去的廣告，平臺承諾跳過廣告，可以跳過的是平臺加上去的廣告。
第二種情況，有一些廣告不是平臺自己的廣告，是視頻中自帶的。平臺花錢買版權，再通過視頻的點擊、廣告收費的方式將版權費賺回來。比如《慶餘年》這部劇中有劇場廣告，這部分平臺沒有辦法去掉，廣告本身就是劇的一部分。對待這種情況，平臺應該跟消費者說清楚，這些劇中可能會插廣告，但是插的廣告跟平臺的不一樣。
第三種情況，播放途中暫停或者拖拽進度條時出現緩衝，這時會跳出廣告，這部分廣告也是正常的。
朱巍指出，並非視頻自帶的廣告，而是平臺在視頻播放中又加上的，這種情況就屬於平臺違約。
“平臺事先對免廣告的範圍雖然有告知，但字太小，消費者往往注意不到，應該用特殊的標記來明示。還應該將具體免除廣告的部分解釋清楚，這涉及到《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中所說的消費者知情權和自由選擇權的問題，也涉及到消費者是否選擇購買 VIP服務的問題。 ”朱巍認為，愛奇藝在會員免廣告的解釋上沒有對用戶進行明顯告知，應該進行改進。
對於愛奇藝平臺上片頭的會員推薦內容，朱巍認為，這應該算廣告，因為這部分流量可以變現。“這種權利都應該由消費者自己來選，而不是平臺強制推薦，這是有問題的，要確保一鍵關閉後下次不再推薦。是否推薦由消費者自己決定。”
愛奇藝方面回應記者稱，針對浙江消保委指出視頻APP存在的問題，愛奇藝與浙江消保委進行了積極溝通，並正在積極落實優化整改。
（編輯：張靖超 校對：顏京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