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古說古珠第三十三篇-漢代祥符題材的小獸和串飾

漢代的個人裝飾品與先秦最大的不同是大量祥符題材的出現,除了我們在前面敘述過的厭勝佩,各種有祥符寓意的小獸也十分流行(圖149、圖150)。製作小巧的動物用來穿戴並非漢代才開始有的風氣,史前先民就擅長肖生玉器,商代也有用綠松石和玉製作的小鳥小魚,一般都有孔,或是用於佩戴,或是釘縫在織物上作為裝飾。西周雜佩上穿繫有很多具象的小蠶、小鳥,個體也都小巧精緻,惹人喜愛,帶有世俗趣味。但是直到漢代,用玉和其他半寶石材料製作的小動物飾件才與具有護身符意義的民間信仰聯繫起來,我們在前面討論過這些題材的出現與漢代流行的仙道思想有關,它們與先秦那些對應社會等級的飾品不同,更多的是奢侈的目的和辟邪的意義。


牧古說古珠第三十三篇-漢代祥符題材的小獸和串飾

  • 圖149西漢有祥符題材的小動物串飾。項飾出土時置於墓主人(女性)胸前,由28件墜飾和珠子構成,最大者1釐米左右,材質有金、玉、瑪瑙、琥珀、我瑁等,形制有珠、管和雙勝、闢那、雞、鴨、壺等各種墜飾。其中金質小壺有寶石鑲嵌,工藝和造型具有羅馬金器風格。江蘇揚州江西湖胡場14號墓出土。揚州博物館藏。右下圖片中的綠松石小羊和小鳥出土於廣西合浦漢墓,這些實物的出土反映出漢代祥符小動物的題材在地域上的廣泛分佈和流行程度。廣西合浦縣博物館藏。


牧古說古珠第三十三篇-漢代祥符題材的小獸和串飾

  • 圖150東漢的綠松石子母鴿。長1.2釐米,造型準確,表面光潤,工法細膩,母子二鳥的神態和細節均生意盡然,不啻為微雕的精品。江蘇省徐州市土山漢墓出土。南京博物院藏。漢代有不少動物題材的微雕作品出土,河南永城芒山鎮僖山漢梁王墓、北京大堡臺漢墓等都有出土資料。


這些小飾件一般個體都很小,製作精美,題材豐富,除了玉,還使用瑪瑙、水晶、琥珀、煤精、玳瑁等各種半寶石,以及玻璃和金銀等貴重金屬製作,常見的題材有辟邪、羊、鳥、雞、鴨、龜等,這些具象的小動物與形制抽象的工字佩、雙勝、其他墜飾以及珠子搭配在一起,穿系在腕飾和項飾上,色彩豐富跳躍,富於節奏變化,充滿世俗情調。這些題材大多寫實,其中羊的題材在後世一直延續至今,“羊”通“祥”,“龜”同“壽”,這大概是它們備受喜愛的原因,而雞鴨一類的家禽多有民間情趣,尤其具有感染力。

這其中最特殊的題材是辟邪獸(圖151、圖152)。辟邪題材最早出現在漢代,並非現實中存在的動物,基本特徵是獅身、有翼。古代文獻最早提到“辟邪”一詞是《左傳・昭公十六年》,“辟邪之人而皆及執政,是先王無刑法也”。這時的“辟邪”還只是一個形容詞,意為“不正”,並沒有作為名詞指稱任何具體內容。西漢史游所作的啟蒙讀本《急就章》有“係臂琅玕虎魄龍,璧碧珠現政瑰甕。玉玦環佩靡從容,射魃辟邪除群兇”,射魃、辟邪已經作為神獸的具體名稱,但辟邪究竟長得什麼樣子,文獻沒有記載。戰國成書的《山海經》卷十ニ“海內北經”中提到過一種神獸,說它“狀如虎,有翼,食人從首始”,與辟邪相類,但書中稱為“窮奇”而不叫“辟邪”。戰國時期中原有不少青銅製作的有翼神獸陸續被發現,比如河北平山縣戰國中山王墓曾出土錯金銀青銅神獸4尊,張口露牙、獸身、有翼,造型兇猛有力,但沒有證據把這種神獸與辟邪的名稱聯繫起來。位於河南南陽臥龍崗漢碑亭兩側有石獸一對,原為東漢汝南太守宗資墓前的鎮墓獸,其中一尊右翼刻有“天祿”二字,另一尊右翼刻有“辟邪”二字,獸身、有翼,造型與後來南朝帝陵前的石魯相似。北宋歐陽修的《集古錄》中也記載了這對石獸,“鄭州南陽縣北有漢宗室墓,通碑旁有兩石獸,一日天鹿(祿),一日辟邪”。這恐怕是迄今可見最早的有自銘的辟邪,它的自銘使我們能夠將西漢出現的可以與之比附相同特徵的玉製和銅製的神獸命名為辟邪。南京現存有王侯墓前的大小石雕辟邪22只,都是南朝時期的作品,這時的辟邪已經很常見。


牧古說古珠第三十三篇-漢代祥符題材的小獸和串飾

  • 圖151西漢的玉辟邪。陳設玉,殘件。玉質青色,高18.5釐米,長18釐米,寬6.7釐米。張口露牙、獸身、有翼,造型線條流,張力十足。辟邪獸是漢代較共型的闢那題材並流傳後世相當長時間。陝西室雞市北墓葬出土。寶雞市青銅博物館藏。


牧古說古珠第三十三篇-漢代祥符題材的小獸和串飾

  • 圖152漢代各種題材的祥符小獸。這些作品一般個體都很小,造型工法俱佳,多是腰部橫向穿孔。所用材質豐富,除玉質外,綠松石、青金石、珀、煤精、瑪、玳瑁等各種半寶石和有機寶石也都用於雕刻,鑄件則有金、銀等貴重金屬和一些合金,玻璃的動物小鑄件也很常見,題材有辟邪、羊、鳥、雞、鴨、色等,造型生動,充滿世俗情調,具有很強的感染力。


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有安息(帕提亞)使者來漢朝獻“獅子”、“符撥”,後來的經注家對“符撥”的註釋比較混亂,“天祿”、“辟邪”的說法都有,但無論是獅子還是想象中的辟邪,都不是中原所產,漢代人慕其威嚴,借用了這一形象將其命名為辟邪並賦予其辟邪的寓意。幾乎是與史游在《急就章》中提到辟邪的同時,辟邪被製作成了小裝飾件穿系在項飾和腕飾中用來實施史游所說的“除兇”的功能。有意思的是,同時代伊朗高原的帕提亞即《史記》中記載的安息帝國和印度的孔雀帝國都出現了相同題材的小墜飾,包括小辟邪、羊和蛙一類,多是用瑪瑙、琥珀、水晶、綠松石等半寶石材料,個體小巧、有穿孔,也是用於穿戴的小飾件,製作它們的半寶石材料均是當地富產。中原的小辟邪的也多是這些材質,而玉質的、用於穿系佩戴的小玉辟邪在出土資料中很少見。但是擅長玉作的中原人大量製作體量稍大、無孔、可能是作為陳設的玉辟邪,這些玉件造型優美、工法細膩,堪稱漢代中原玉作的經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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