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兒睡不著，突然想找個地方說一說我的母親。距離母親離開我已經十二個年頭了，多少次午夜夢迴，她依然是沒有任何變化的樣子，那麼慈祥的看著我，不停的嘮叨著。母親是一個標準的農村婦女，身上集合了所有勞動人民的優點，勤勞，節儉，能吃苦，顧家，一切都為了孩子著想。我從小到大家裡條件不好，她卻一直教育我們兄妹三人好好讀書才有出息，別人家的孩子都早早的外出打工貼補家用，母親卻無論如何都要供我們上學，哪怕是去借錢交學費。每年農忙時，她天不亮就起來下地幹活，總想著早點把莊稼收到家裡才安心，因為一下雨地裡的莊稼都受損失了，所以別人家可能還沒有收割完，我家的糧食都已經曬到房頂了。她這一輩子是吃了所有的苦，平時啥都不捨買，等條件好點了，給她買的衣服她不捨的穿，想著走親戚再穿，買的好吃的，她不捨的吃，最後能放過期了才被我們扒拉出來。2007年7月23日的早上，手機一開機便接到了舅舅的電話，說母親生病了，在縣醫院住院，讓我回來看看她，當時沒來由的心裡都打緊張。總感覺不對勁，問是啥病？只說是想我了，正好趁著這情況回去看看她。趕緊去公司請個假就坐上回家的車，剛發車沒一會，舅舅又來電話說母親轉院到洛陽。心裡暗自焦急，從鄭州到洛陽的一路上兩個小時，我偷摸了兩個小時的眼淚。下來車都往醫院趕，當見到母親的那一剎那，十二年過去了依然歷歷在目，病痛把她折磨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她一直忍著頭裡面的劇痛不肯去看醫生，不捨的花錢，直到頭疼的眼睛看不見，拿頭撞牆，才去的醫院。在縣醫院做完CT和核磁共振，結果顯示是腦瘤壓迫神經造成的失明。我的母親啊，那麼大的一塊瘤子長在腦子裡，你要忍受多大的疼還下地割草餵豬啊。因為病症比較嚴重當時就決定轉院到市醫院。7月25日，做的開顱手術，8個小時的手術時間，我們在手術室外焦灼了8個小時。從手術室出來，第一晚上和哥哥替換著陪夜，我竟然躺到病房的地上還睡著了，那一年我22歲，現在想想那時候真的是傻的要死，總以為做完手術母親就能痊癒了，緊接著是等為期7天的病理檢驗，去拿結果時醫生說不敢確定讓去交個專家會診的費用結果要再等等，又一個星期等待，結果出來時惡性腫瘤三期。對於我們全家來說都是晴天霹靂。後續是為期數月的放療過程，後期放療的療程裡父親在醫院旁邊租了一間小屋子，每天在那小屋子裡給母親做飯，一直瞞者她不告訴她真是病情。但是她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猜不到自己的病呢。她總說想回家，不想治病了，瞎花錢。一天800的費用我告訴她80她還是心疼的不得了。當時就想著如果能把我的胳臂或者腿切掉一個換給她能讓她的病有好轉，我肯定二話不說就同意。那時候的自己是有多幼稚啊，總以為奇蹟會發生。但是奇蹟始終沒有發生。歷時四個多月後，病痛把母親折磨的已經面目全非，於11月25日的晚上她永遠的離開了我們。我們兄妹三人成了沒媽的孩子。以前從來不敢回憶或者記錄這件對於我來說應該是最痛的事情。2007年流的眼淚幾乎是這三十多年的總和還要多，從她走後，我亦大病一場。將近一年的時間不和朋友們聯繫，每天晚上自己偷摸著哭，不想見人。生活還在繼續，還在努力工作，畢竟妹妹還小，哥哥還沒有畢業，父親也一下子蒼老了好多，這個時候的我從來沒有那麼堅強過，自己彷彿突然成長了，知道自己的擔當和責任啦。轉眼間快13年了，哥哥夫妻和睦，妹妹家庭幸福，我有了倆侄兒和一個外甥一個外甥女。父親年紀漸老，身體還算可以，我也成家有了可愛的女兒。有時候吃好吃的或者去好玩的地方玩時還是會不禁唸叨，您要是活著，現在是真的可以享福了。都說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於12年前，覺得天塌地陷的兄妹三人，都已長大成人，每年回去看到母親的遺像，還是會淚目，會讓孩子和我一起給她未曾謀面的姥姥上柱香，磕個頭。走進老家的那條衚衕，看到母親的一些老朋友，亦會鼻子發酸。媽媽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咱們還託生到一個家庭，換我來做媽媽好嗎？
於2020年4月23日失眠隨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