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朱見深的《歲朝佳兆圖》,看鐘馗文化在明代生活中的民俗情結

楊西|撰文

鍾馗捉鬼的故事家喻戶曉,每當春節、端午,人們都會在門上、堂中貼上鍾馗的畫像鎮宅驅鬼、除汙避邪。據史料記載,此種習俗的形成,緣於周朝、始於唐宋、盛於明清。

自唐明皇命吳道子畫鍾馗捉鬼開始,歷代畫家根據這個記載創作了大量描繪鍾馗的作品,如《鍾馗捉鬼圖》、《鍾馗圖》、《中山出遊圖》、《挾鬼鍾馗圖》、《鍾馗嫁妹圖》、《出巡鍾馗圖》、《歲朝佳兆圖》、《瘙癢圖》。其中《歲朝佳兆圖》是明憲宗朱見深的作品,從畫題上看,應屬於一幅清供題材。相傳在他執政時期,自詡賢德,喜歡與民同樂,他讓太監侍從扮成農夫、藝人、貨郎、挑夫、商家、顧客;或賞花踏青、乘轎騎馬,或議買議賣、張燈結綵、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在宮中自娛自樂;還讓畫家畫畫、寫字,於新年第一天創作清供圖,祝福國泰民安、國運昌盛。

從朱見深的《歲朝佳兆圖》,看鐘馗文化在明代生活中的民俗情結

明 朱見深《歲朝佳兆圖》

這幅《歲朝佳兆圖》,我認為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畫成的。畫中題詩:“一脈春回暖氣隨,風雲萬里值明時。畫圖今日來佳兆,如意年年百事宜。”詩中以明白清晰的文字,表達了作者在春回大地、萬象復甦、吉辰吉時的美好意願。畫面上,鍾馗手執如玉,目光注視著前方,一隻蝙蝠飛入他的視線;跟隨一旁的小鬼手捧托盤,盤中柿子兩個,柏枝一枝。如意、蝙蝠、柏枝、柿子連在一起,取其諧音,寓意“百事如意、福在眼前”的歲朝佳兆。

朱見深的《歲朝佳兆圖》說明明代畫家,開始將鍾馗在人們心目中單純捉鬼的形象,向祥瑞、平和、安寧及人性方面轉換,鍾馗形象的多元化,已發展成一種新的時尚和潮流。

一、《歲朝佳兆圖》中蘊含著雅逸、祈福、祥瑞

《歲朝佳兆圖》軸為絹本設色,縱59.7釐米,橫35.5釐米,款署:“成化辛丑文華殿御筆”,現藏於北京故宮博物院。成化辛丑年即1481年,此時的憲宗已34歲,其畫風越發顯得老辣,整個畫面構圖穩健、用筆勁挺、設色典雅、結構準確、造型生動,的確是他描繪鍾馗的精品力作。

從朱見深的《歲朝佳兆圖》,看鐘馗文化在明代生活中的民俗情結

《歲朝佳兆圖》題詩

構思上,他大膽捨去前人描繪鍾馗怒目環睜、手執寶劍、凶神惡煞的模式,而將其塑造成手執如意、頭戴斗笠的雅逸之士;旁邊的小鬼,在造型上雖略顯醜陋,卻呆萌可愛,手捧托盤彬彬有禮。從整個造型上看,儼然有別於以前的捉鬼鍾馗,倒像是一位帶著僕人趕宴赴會的雅士;身後升騰的霧靄增強了畫中的祥瑞之象。

在畫法上,他以筆蘸濃淡墨,用釘頭鼠尾描結合折帶描、鐵線描,勾寫出人物五官、鬍鬚、服飾、器物,做到起始照應、筆筆相扣,十分準確;然後以淡赭石分染鍾馗的眼、鼻、嘴、耳及手,一染一罩,反覆多次。染時有意刻畫鍾馗的臉部結構,使其呈現出陰陽向背及固有色的光影變化,直到色足神出為止。面部和手染完後,再染鍾馗的藍袍,他在平塗淡花青的基礎上略作少許深淺變化,這樣有利於表現儒士風韻的恬淡閒適。鍾馗的朝靴,用濃淡墨反覆多次染成,墨色厚重,極具質感。小鬼的膚色仍然用淡赭石染,將小鬼的頭、胸、肘、腹、膝的關鍵部位作了重點渲染,直到將其骨骼交待清楚,再罩染一層淺淺的膚色,使小鬼形體皮下筋骨隱隱突現,栩栩如生,甚至連小鬼頭上的犄角,都被他刻畫得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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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朝佳兆圖》局部

托盤中的水果、柏枝雖是點綴,但卻是點題之物,所以朱見深在畫它的時候,同樣下了一番功夫。兩個柿子一正一反地被他擺在托盤中,在一枝柏枝的襯托下越發顯得醒目;他以橙黃色分染柿子,熟透的地方略為點染桔紅,既鮮亮又生動,令人饞涎欲滴。為了體現柿子明亮的色彩效果,他還特意設計了一個朱漆托盤,相互襯托,鮮豔無比。

鍾馗眼前的那隻蝙蝠,也屬於此畫中的點題之筆,不可馬虎。他先以濃淡墨準確地勾出蝙蝠的頭、眼、嘴、鼻、耳及翅尾,然後以淡墨渲染出蝙蝠的頭、身及翅尾處的羽毛質感;有些地方略加入少許褐色,使翅膀顯得透明,給人以翅羽振動及凌空飛翔的效果,十分生動。最後他在背景上用淡墨烘染出雲煙,點晴阿暏、題字鈐印,一幅《歲朝佳兆圖》便大功告成。

從朱見深的《歲朝佳兆圖》,看鐘馗文化在明代生活中的民俗情結

《歲朝佳兆圖》局部

明代畫家筆下的鐘馗,大部分作品都沿著這種創作思路,畫鍾馗不再侷限在捉鬼的情節上,而將其擴展到鍾馗的生活和家事,使鍾馗的形象生活化、風俗化,由“神性”轉化成“人性”,從宮廷發展到民間,成為老百姓心中祈福納祥、歲歲平安的精神寄託。如錢榖的《午日鍾馗圖》、《鍾馗移家圖》,陳洪綬的《蒲觴鍾馗》,袁尚統的《鍾進士像》,張宏的《福至天降》,李士達的《寒林鐘馗》,佚名的《鍾馗引福圖》等等。這些作品構圖穩健、造型準確、筆墨精練、線條流暢、設彩豐富,各具風貌,集故事性、趣味性於一體,貼近百姓生活,深受百姓喜愛。

從朱見深的《歲朝佳兆圖》,看鐘馗文化在明代生活中的民俗情結

明 張宏《福至天降圖》

二、《歲朝佳兆圖》中民俗情結形成的由來

從朱見深的《歲朝佳兆圖》中,我們可以看出明代對於鍾馗的信仰,已經從鎮宅捉鬼的守護神變成了賜福納財的祥瑞之神,其中潛移默化的同時,也蘊含著百姓對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美好祈盼。那麼這種潛移默化的轉變,是如何形成的?

要說清這個問題,還必須從唐明皇召吳道子畫鍾馗說起。據《唐逸史》中記載:“唐玄宗病中夢見一小鬼盜走玉笛及楊貴妃的繡香囊。玄宗大怒,正要派武士驅鬼,忽見一大鬼奔進殿來。此鬼蓬髮虯髯,面目可怖,頭系角帶,身穿藍袍,皮革裹足,袒露一臂,一伸手便抓住那個小鬼,剜出眼珠後一口吞了下去。玄宗駭極,忙問是誰?大鬼向玄宗施禮,自稱是終南山鍾馗,高祖武德年間,因赴長安應武舉不第,羞歸故里,觸殿前階石而死。幸蒙高祖賜綠袍葬之,遂銘感在心,誓替大唐除盡妖魅。唐玄宗醒後,病也霍然而愈。玄宗令畫家吳道子按其夢中所見畫幅鍾馗圖。圖成,玄宗在畫上批曰:‘靈祗應夢,厥疾全瘳,烈士除妖,實須稱獎;因圖異狀,頒顯有司,歲暮驅除,可宜遍識,以祛邪魅,益靜妖氛。仍告天下,悉令知委。’有司奉旨,將吳道子的《鍾馗捉鬼圖》鏤板印刷,廣頒天下,讓世人皆知鍾馗的神威。”從此吳道子畫的鐘馗便成為畫家畫鍾馗的參照,鍾馗便成為專司鎮宅捉鬼之神。類似記載在沈括的《夢溪筆談·補筆談》、高承的《事物紀原》中也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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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 吳道子《鍾馗抉目圖》

到了五代時期,隨著朝代更替,繪事不斷髮展,吳道子的鐘馗形象逐漸被改變。在《太平廣記》中有這樣一個記載:“昔吳道子所繪鍾馗,筆跡遒勁,時有唐之神妙,收得者將獻為蜀王(蜀後主王衍),甚愛重之,常懸於內寢。一日召黃筌,令看之,筌一見,稱其絕妙。謝恩訖,昶謂曰:‘筌此鍾馗若拇指掐鬼眼睛,則更較有力,試為吾改之’。筌請歸私第,數日看之不足,別絣絹索,畫一鍾馗,以拇指掐鬼眼睛,並吳本一時進納。昶問曰:‘比令卿改之,何為別畫?’筌曰:‘吳道子所畫鍾馗,一身之力,氣色眼貌,俱在第二指,不在拇指!’昶甚悅,賞筌之能。”從這段文字中,我們可以看出黃筌對人物畫的研究相當深入,他畫的鐘馗在某種意義上說,已經突破吳道子鍾馗範式的束縛,反映五代時期畫鍾馗的風格。如王道求的《挾鬼鍾馗圖》、周文矩的《鍾馗氏小妹圖》、顧閎中的《鍾馗出獵圖》,不僅改變了鍾馗畫法中的形式,還豐富了題材和內容,使鍾馗這一傳統繪畫形式,向著多元化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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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馗年畫

宋代李公麟、龔開、顏輝,延續五代多元化發展方向,將鍾馗畫題材在民俗化上推向繁榮。特別是歐陽修、王安石、蘇東坡、梁楷等人,十分熱衷於此類題材,他們借鍾馗“未第進士”的身份,對原來的鐘馗形象進行重新設計,一改過去相貌醜陋、性格剛烈的形象,於威猛之中平添儒雅之氣,亦莊亦諧;戴烏紗、扎儒巾、穿紅袍,將寶劍換成了朝笏或笛、簫、扇、筆,拓展鍾馗的藝術價值及可塑空間。李公麟有《鍾馗嫁妹圖》,顏輝有《鍾馗出獵圖》,梁楷有《鍾馗簪花圖》,龔開有《中山出遊圖》。

下面這幅《中山出遊圖》,是宋末元初畫家龔開的作品,紙本設色,縱32.8釐米,橫169.5釐米;這是一幅特殊時期的代表作,對鍾馗民俗文化的推行,起到承上啟下的作用。畫中鍾馗和其小妹在鬼卒、侍女的前呼後擁中乘滑桿出行,畫面上的鐘馗也不再環眼怒目,而是一副悠閒自得的文官造型,其妹更是含情脈脈、嫵媚動人;侍女們也簪花塗粉、風情萬種。畫中看不到絲毫的刀光血影,卻呈現出一派祥和溫馨的遊樂景象,在鬼域的世界裡平添了幾分人情味,十分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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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龔開《中山出遊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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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開 《中山出遊圖》局部

元代是一個特殊的歷史時期,統治者為馬背民族,其風俗文化與漢族存在很大的差異,鍾馗信仰習俗受到上層的冷落,只有民間將這種文化現象繼續傳承,加之時代的變遷,傳世鍾馗的作品非常稀少,想見到此類題材的作品就更加困難。從傳世陳琳、石恪、王蒙的作品中,大致能看出元代畫家畫鍾馗的畫風。多數畫家消極避世,其作品將自己孤獨怨恨、顛沛流離、悽清恬淡的情緒,寄寓鍾馗的形象,發洩胸中抑鬱不平的忿懣之氣,以慰藉自己受傷的心靈,如王蒙的《寒林鐘馗》便是典型的例子。另外,我們從李五峰題馬麟畫鍾馗圖的詩中,更能清楚地看到當時文人借鍾馗針砭時敝的思想:

“老日無光霹靂死,玉殿咻咻叫陰鬼。赤腳行天踏龍尾,偷得紅蓮出秋水。終南進士髮指冠,綠袍束帶烏靴寬。赤口淋漓吞鬼肝,銅聲剝剝秋風酸。大鬼跳梁小鬼哭,豬龍飢嚼黃金屋。至今怒氣猶未消,髯戟參差努雙目。”

時代的變更,宮廷畫院消失,帶之而起的是民間畫派的興起,使文人畫在元代得以迅速的發展。鍾馗這個形象所蘊藏的內涵,很適合文人畫思想的需要,其似人似鬼、是神是官的獨特外貌,被元代畫家寄情達意,靈活運用在創作實踐之中。畫家顏輝的《鍾馗雨夜出遊圖》,便是這一時期創作的代表。整幅作品長240.3釐米,寬24.8釐米,絹本設色。畫中的鐘馗在鬼魅的簇擁下於雨夜巡遊,七個小鬼牛頭馬面,頭戴蒙軍的頭盔,或前或後、或擊鼓或嬉笑,寄託作者蔑視蒙古人野蠻統治的仇恨心理。畫面清曠幽冷,造型生動詼諧,寓意深邃含蓄,堪稱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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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顏輝《鍾馗雨夜出遊圖》


從朱見深的《歲朝佳兆圖》,看鐘馗文化在明代生活中的民俗情結

顏輝《鍾馗雨夜出遊圖》局部

陳洪綬是明代畫鍾馗的代表人物,這幅《蒲觴鍾馗》是他的代表作,作者準確地反映了端午拜鍾馗的習俗。明以前鍾馗的形象,一直都是春節期間用於鎮宅捉鬼、賜福納祥;將其運用於端午祭拜的習俗應興起於明初。據清代《北平風俗類徵》記載:

“五月初一至初五為端陽節,午時以朱墨畫鍾馗像,用雞血點眼,俗稱‘硃砂判’者懸屋中,謂能驅邪。”顧祿曾在《清嘉錄》中也有記載:“適逢端午,堂中掛鐘馗畫圖一月,以袪邪魅。”可以說這種寄情寓意,將對鍾馗的宗教信仰,與端午驅毒密切聯繫的民間習俗,反映了社會的進步和百姓心中對美好生活的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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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陳洪綬《蒲觴鍾馗》

陳洪綬在畫中為我們塑造了一個和善可親的鐘馗,與其說他畫的是鍾馗,倒不如說他畫的是一個慈眉善目、樂善好施的長者。左手執觴,觴中放蒲草和艾葉,身著朝服、頭插鮮花,正穩健地邁步前行,似乎要將平安吉祥送達千家萬戶。

從畫面上看,此畫服飾、衣紋處殘存描金的痕跡,只可惜年代久遠顏色脫落,我們已無法領略此畫當年富麗鮮豔的風采。但畫中人物的神韻,依然使我們能感受到作者創作此畫的熱忱,及祈盼國運昌盛、百姓安樂的美好願望。其畫技的高超,的確讓人驚歎!

陳洪綬的《蒲觴鍾馗圖》與朱見深的《歲朝佳兆圖》,我姑且不去評判其二人藝術水平的高下,僅從內涵上論,都屬祈求祥瑞的佳作奇構,寄託了各自心中的精神和祈盼。清人鄭績在《夢幻居畫學簡明》中寫道:“畫鬼神前輩名手多作之,俗眼視為奇怪,反棄不取。不思古人作畫,並非以描摹悅世為能事,實借筆墨以寫胸中懷抱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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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袁尚統《鍾進士像》

三、鍾馗文化在明代生活中的民俗情結

我國對鍾馗宗教文化的信仰和崇拜源遠流長,傳到明代如以《周禮》中有“終葵”的記載算起,大約為二千多年。明代朱元璋建立了大明朝,建國之始想到自己從一個農民當上皇帝,所以對民間百姓疾苦十分關注。談遷在《國榷》中記載:“朕賴諸將有今日,然憂天下之廣,生民之繁,憂懸於心,夜不得安枕。”因而他沿襲唐宋時期歲朝清供的習俗,每年春節開展與民同樂的祭祀活動,大力提倡掛春聯、拜鍾馗的風俗。

新年伊始,鍾馗作為鎮宅驅鬼、祈福納祥的神,端午時節則成為驅“五毒”的天師,倍受追捧。“上之行為風,下之移為俗”,人為的推崇喜愛,帶之而起的是一大批畫鍾馗畫家的產生,如葉澄、戴進、顏宗、仇英、陳洪綬、商喜、本瑞、吳偉等等。民間對鍾馗的信仰幾乎發展至狂熱的程度,家家戶戶掛鐘馗像,請鍾馗、跳鍾馗、迎鍾馗的現象蔚然成風,每年的春節、端午可謂盛況空前。民諺語中:

“端午節,天氣熱,五毒醒,不安寧”。說的是端午時節天氣炎熱,動植物滋生,蠍子、蜈蚣、壁虎、蛇、蟾蜍、蚊蟲均已爬出室外襲擾人類,如何祛除?民間傳統習俗中常用三樣避邪法寶:一曰鍾馗像,二曰天師符,三曰雄黃酒。不少地區的百姓到了端午這一天,都要在自己堂上掛鐘馗像,用五色紙剪成封殺“五毒”的葫蘆圖形,貼在房屋的門窗及炕頭;在自己小孩的脖子上掛上裝有雄黃的香囊,並在其手腳上拴上紅、黃、蘭、白、黑的五色絲線,以示以毒攻毒;以鍾馗除邪毒、保平安,祈求遠離疾病、全家康寧。

從朱見深的《歲朝佳兆圖》,看鐘馗文化在明代生活中的民俗情結

鍾馗袪五毒銅錢

古時的陝西、河北、山西一帶,流傳著一種“鍾馗袪五毒銅錢”,專門在端午節佩戴這種銅錢。銅錢是以鍾馗手持寶劍的姿態站在右方,左方是蜈蚣、蠍子、蛇、蟾蜍、壁虎依次排列,孔的上方鑄“勒令”兩字,構圖奇絕古樸,十分有趣。據有關文字記載,這種銅錢不參與貨幣流通,完全作為端午節文化的產物,與今天發行的紀念幣是一個道理。只不過以這種形式宣揚鍾馗文化信仰的銅幣出現在明代,的確使人感到驚訝,由此可見,當時民眾與鍾馗文化的情結已相當深厚。據說當時從宮廷到民間,端午節佩戴這種銅錢的習俗已經成為一種時尚,倍受世人喜愛。時下繪畫作品中孩童身上佩戴的銅錢,應屬於這種“鍾馗袪五毒銅錢”。

明代民間對鍾馗文化的信仰和推崇已達到鼎盛,十分廣泛,可以說無處不在。貼於門上成為驅邪捉鬼的門神,懸在中堂是賜福納祥的聖君,出現在儺儀祭祀中為統鬼斬妖的天神,甚至連趕考的舉子也要拜鍾馗祈求高中魁首、金榜題名……這一時期的鐘馗形象十分豐富,可以叱吒鬼魅,也可以獨步寒林;可以形如寒儒,也可以足蹬朝靴;可以錦袍玉帶,也可以羽扇綸巾;可以瀟灑豪放,也可以月下修書;可胖可瘦、可高可矮,題材廣泛、內容豐富、寓意深邃、詼諧可親,集中反映了人們對豐富多彩美好生活的嚮往和追求,同時也成為天下蒼生精神世界的一種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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