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榆錢兒
文｜李朝霞
我心心念唸的榆錢兒收到了。打開包裝盒，裝得滿滿的、碧綠碧綠的榆錢兒，幾乎要從盒子裡溢出來，就像我滿心的歡喜。
想吃榆錢想了很久了，還是從上學的時候學過劉紹棠老師的《榆錢飯》以後，它就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裡。可是這北方的風味，我們這邊沒有。散發著玉米麵清香的榆錢飯，在我的想象中變得越來越具體，就像是無上的美味。
3月的一天，我看著這個想吃榆錢兒的念頭又冒了出來。其實這個念頭就像埋在土裡的竹根，它一直在那裡存在，只等著這春暖花開，就迫不及待地像春筍一樣鑽了出來。我突然想起了我去年偶然認識的一個山東的朋友杜鵑，便試著聯繫她，問她們那裡有沒有榆錢。
鵑兒說她也不太清楚，現在吃的人少了。不過她答應我過幾天去山上看看。半個月過去了，在我幾乎要以為鵑兒已經忘記這一茬的時候，她給我發來了信息，“姐，我們這兒有榆錢的，這幾天我看到冒出來了。”
這真是最好的消息，我的心像孩子似的雀躍著。
榆錢樹很高，鵑兒叫上她老爸去幫我擼。我看到她發給我的，她爸扛著一大枝榆樹的照片。當天下午，裝好榆錢的快遞箱就從山東朝我飛奔而來。
其實我只是想嚐嚐鮮，這饞蟲一上來，不吃到想吃的，是壓不下去的。可沒想到收到這麼一大箱，北方人的實誠勁，真讓人感動。
鵑兒叫上她老爸幫我擼來一大枝榆錢
玉米麵是早就準備好的，麗麗特意從家裡給我帶來。
我興致勃勃地開始搗鼓我的榆錢兒了。沒想到清洗是個大工程。我一直以為榆錢兒和一元銀幣大小，因為從圖片上看，樹枝很肥的樣子。實際上榆錢兒小小的，跟手指甲蓋那麼大，而且輕飄飄的，飄在水面像是浮萍一般。原來它跟櫻花一樣，櫻花花朵並不大，就因為開起來一簇一簇擠擠挨挨的，看著就花團錦簇，像個胖美人了。我足足漂洗了十次，才把這一串串的榆錢洗乾淨。
我先是生吃了幾片，沒有我想象中那樣甜，不過有著一股自然的山野香氣。
接下來，我做了不同風味的榆錢飯、榆錢窩頭和榆錢餅。
榆錢飯。“九成榆錢兒攪合一成玉米麵”，碧綠的榆錢，撒上金黃的玉米麵，少許鹽，輕輕晃動，讓每一片榆錢都均勻地裹上面衣，然後上籠蒸。像書中寫的那樣“水一開花就算熟”，然後裝進潔白的盤子裡。說實話，這不像是“榆錢飯”，倒像是一道青菜，看著養眼，吃著清香鬆軟，爽口解膩。
榆錢窩頭。榆錢，玉米麵，麥面，1:1:1的樣子，撒上一點用水化好的酵母粉，揉好面之後靜置半個小時。發好的麵糰內部出現了許多小洞洞，把氣泡擠出來，揪成小團，按出一個小窩窩，冷水上鍋，大火蒸20分鐘，關火後5分鐘出籠。這樣蒸出來榆錢窩頭蓬蓬鬆鬆的，片片榆錢，把麵糰也分出了層次感。
榆錢餅。把發好的麵糰，放進不粘鍋裡面，不放油，按成薄薄的餅狀，小火慢煎至兩面微黃。煎出來的榆錢餅，和窩窩頭不同，保持了榆錢碧綠的色澤，看上去更好吃呢！
我把這些用榆錢做的美味帶到單位和同事們分享。辦公室的同事都沒有見過，紛紛問我這裡面的餡是什麼。我說，榆錢。好幾個同事恍然大悟，這就是榆錢，我們學過《榆錢飯》啊。
我們60後、70後、80後，用的都是一樣的語文課本嗎？我們的情結，竟然都是一樣的啊。
我還鄭重其事地裝了一大袋新鮮的榆錢，和三個榆錢窩頭一起，送去給宿姐姐。宿姐姐是山東人，到湖南來了很多年了。我猜，這裡面，也有著她的鄉愁。
因為我是用一個牛奶的禮盒裝著，宿姐姐問，“為什麼送我牛奶？”我說，“不是牛奶哦，你打開看看。”
宿姐姐滿臉疑惑地打開了盒子。“唔，好香”，宿姐一下就聞到了玉米麵的香味。她首先拿出了窩頭，然後又看到那一大包榆錢。“哇！”宿姐姐歡呼著，激動得臉都紅了，“這東西我都20年沒吃過了，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
我笑著問，“是送這個好，還是牛奶好？”
宿姐連連說，“這個比牛奶珍貴多了，這個用錢都買不到。”
作者：李朝霞，網名小兔子，80後，文藝女青年。本文系作者投稿作品，配圖由作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