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與本我:刺客伍六七的人格解放

自我與本我:刺客伍六七的人格解放

《刺客伍六七》系列動畫片講述了一個失憶的強大殺手,為尋找遺忘的過去,身兼高級理髮師與不入流刺客兩重身份,去探索愛與美好的故事。

他一時是用理髮剪作為武器的善良刺客,一時又是使用傳奇武器的冷峻殺手。在精神分析學的領域來說,伍六七極可能患有嚴重的人格障礙。根據弗洛伊德人格結構理論,我們或許可以更好的理解伍六七人格的矛盾,以及他在一次次事件之中,內心世界最終實現自我解放與昇華的歷程。

第一次受傷——本我與超我的對峙

某年某月,因為一顆大型能量石,伍六七所在的小雞島遭到斯坦國王子的侵略。小島居民雖然臥虎藏龍,但也無力反抗。就在危急的時刻,受到重創的伍六七突然覺醒了作為第一殺手的記憶,並運用強大的武力挽救了小島。這次事件中,我們可以看見伍六七人格中本我與超我的對峙。

在人的心靈大海之中,有一部分組成了人的意識。其中,無意識是精神世界的實質。它無法被認識,無法被理解,也無法被捉摸,但沉澱於心理活動的底層,作為意識的主要部分,來給人的日常活動施加隱性的支配。在此之上,無意識構成了人格中的本我成分,代表人類在生命過程中的根深蒂固的原始渴求。

自我與本我:刺客伍六七的人格解放

伍六七從崇尚武學的玄武帝國而來。那時,他是名叫“柒”的首席殺手。柒從小接受嚴酷的刺客訓練,練就了一身殺人本領,並在他15歲的時候,被刺客組織的首領帶回,成為一名地位崇高的暗影刺客。在一次背叛之中,柒受到重傷,隨著海水漂流到遙遠的小雞島。當他被土著居民雞大保救起時,已經徹底失去了屬於柒的記憶和武力。換句話說,柒作為伍六七人格的本我,深深的隱沒於他的心理世界,無法喚醒。只有在那陽光不能照射到的大部分幽深之地,尚且留有一份屬於柒的印記。

冷酷而強大的柒,是伍六七人格中的本我。而追尋善良與美好的伍六七,則是伍六七人格中的超我。

在弗洛伊德看來,超我是人格結構中的最高層次。它遵循著理性與道德的原則,代表人的內心世界的理想成分,是道德化了的自我,又被稱為“自我的典範”。它包括兩方面內容,一是“自我理想”,二是“良心”。前者確立了自我應當恪守的道德標準,後者用來獎懲這一道德標準的落實與否。

對伍六七而言,超我並非是一個身份、一份記憶,而是作為他在做不入流刺客時,所體現的那份信奉真善美的道德結晶。

伍六七的不入流刺客之所以不入流,一方面在於他缺乏武力,往往不能幹淨利索的殺人,另一方面在於他不遵守刺客條約,總是根據個人的喜好來進行刺客活動。而這喜好,其實就是他的超我所散佈的道德標準。

伍六七重新成為一個刺客,是為了尋找記憶與賺錢。只有賺夠了錢才能去斯坦國治療失憶,所以根本上還是賺錢。然而,因為超我人格的影響,他往往做虧本生意。傑克船長襲擊小雞島時,海防部僅剩的老海員賣掉制服,湊出一筆錢來請伍六七抵禦傑克船長的進攻。伍六七非但沒有嫌棄這筆微薄收入,反而在千辛萬苦完成任務之後,用這筆錢去贖回制服,還給了老海員。類似事情基本上貫徹了伍六七不入流刺客經歷的全過程,因為善意,因為真誠,而取消或者改變原定的刺殺計劃。事實上,這就是伍六七超我人格的反映。

自我與本我:刺客伍六七的人格解放

在某年某月的斯坦國王子入侵中,伍六七為保護小島捨身而出。在此之前,他想過逃避。但大春以肉身硬抗導彈的事情給其心靈世界造成巨大影響,進一步喚醒了他的良心。由於良心的鞭策,他不顧自己的弱小,不畏生死,勇敢投入到小島保衛戰之中,這是他超我人格的光輝體現。

然而,超我只是一種虛構的典範,它無法真正的切入外部世界,去解決實際問題。伍六七雖然有捨身為人的高尚情操和不屈不撓的鬥爭決心,但他沒有足夠的武力來完成保衛小島的目標。這時,只有交給他的本我——柒——來完成。

在小島危機中,伍六七的超我存在著挽救小島的強烈精神,這是道德原則給他的有力召喚,但他沒有完成這一事業的執行力。他只能在道德的驅使下,一次又一次的躺倒在入侵者的槍下,而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這時,他是痛苦的,而這種痛苦是伍六七的本我所無法忍受的。

人格的本我部分,把快樂作為第一原則。反映在柒的身上,就是意圖通過暴力來解決一切問題,且掌握有匹配這一意圖的能力。進一步說,就是願意並且能夠採取一種酣暢淋漓的方法,來滿足自己的所有需要。無論是斯坦國王子對他的重創,還是以後的傑克船長或者赤牙,都從對他身體的傷害,影響到知覺,並進一步傳遞給隱沒的本我。本我並不能忍受這一切,他代表著毀滅、簡單、乾脆、直白,什麼東西阻礙了他,他就本能的去將其剔除。於是,這個時候,柒終於在伍六七的身體裡甦醒,對著眼前的情況,一刀劈了斯坦國王子。其實,他並非是在挽救小島,而是終結了這一事件中,他所受到的折磨,以滿足本性的生存需要。

第三次受傷——自我的解脫與昇華

在靜態上,人的意識除了無意識就是意識。無意識深深隱藏,但總是支配著人類的絕大活動。意識是無意識的少許分化,是無意識對外部世界作出體驗的意識。它可以被認知,可以被思考,並在意識自己的基礎上,總結出了自我人格。因此,人格的自我部分,就是每個人平時所認識到的自己。

對於伍六七而言,他是小雞島的高級髮型師,暗地裡還是刺客排行榜第17369名的弱小刺客。他不同於本我——柒,沒有強大的武力和冷峻的性格,來履行一條我行我素的道路。也不同於始終追尋真善美的超我人格,有著自己的私心,去因為賺錢而四處殺人。

自我並非是孤立的我,他既受本我人格的驅使,又受超我的壓抑。在本我與超我截然分明的狀態下,伍六七生活的並不快樂。

自我與本我:刺客伍六七的人格解放

儘管柒已經被隱沒在心靈底層,但依然給伍六七的生活施加了莫大影響。柒是刺客,伍六七也重新走上了刺客之路。柒來自玄武國,伍六七也遇見了以前的眾多熟人。甚至說,伍六七在小雞島的最終目的,不過是找尋過去的記憶,也就是找尋本我。從這方面來看,柒給伍六七設定了根本的規劃,伍六七一直活在本我的影響之下。

然而,沒有光輝人性的柒,總是不能被伍六七所承認。因為超我的存在,道德與理性總是給伍六七本我的甦醒造成了壓抑。他如果接受了本我,重新做回首席殺手,則不會再講一絲理想與奉獻。他如果不做回柒,則柒會永遠給其施加影響,不斷促使他向本我改變。

某年某月,他的老熟人赤牙和青鳳來到小島,並由於赤牙的侵略,引發了第二次小島危機。一方面,老熟人的到來,進一步揭開了柒實現甦醒的面紗,另一方面,赤牙的攻擊使他的超我人格不斷凸顯,道德和良心迫使他無條件守護小島。

但是,這裡存在一個矛盾。如果伍六七選擇本我,接受柒的記憶與武力,則他在打敗赤牙之後,便會離開小島,再不會和小島有什麼瓜葛。而如果他選擇超我,把守護小島作為永遠的責任,那他又很難打敗赤牙,挽救小島。

一方面是本我的酣暢淋漓,另一方面是超我的無力,本我與超我的矛盾之下,伍六七的自我受到深深的壓抑。

自我與本我:刺客伍六七的人格解放

這份壓抑,既是來自超我與本我,又來源於外部世界血淋淋的現實。弗洛伊德說,自我處在一個可憐的境地,他既要調解本我與外部世界的關係,又要協調超我對本我的管制,它是本我、超我與外部世界共同的奴僕。

在伍六七而言,他既要在赤牙的淫威和老熟人的刺激下,控制柒的完全甦醒,又要在不喚回柒的情況下,承擔起挽救小島的責任。柒的甦醒、挽救小島和赤牙的武力威脅,共同壓制的伍六七無法喘氣。他不能放棄任何一方,也不能向任何一方妥協。他是一個純粹的自我,不接受本我的放縱,但也無法承擔超我在外部世界中所作的道德奉獻。

自我與本我:刺客伍六七的人格解放

伍六七並沒有在這裡找到生機,實現自我人格的昇華。他還是堅持了自我,以理髮剪為武器,爆發出超我主導下的自我的最大努力,和赤牙拼成兩敗俱傷,並最終在青鳳的幫助下,才解決了這次事件。

雖然並不圓滿,但危機給了伍六七深刻的反省。他看見了自己的極限,看見了本我與超我的激烈對峙,看見了外部世界的壓迫。他從這次事件中,隨著自我潛力的不斷爆發,終於完全理清了這三者,明白了柒的特質,明白了超我道德的堅守,也瞭解了自我人格的無能為力。於是,他就實現了圓滿與昇華。

危機解決之後,伍六七收拾行囊,換上柒所穿的衣服,用一口標準的廣東話,趕赴玄武國,並向刺客組織首領宣戰。然而,他並不是徹底接受了過去,接受了本我,去重新做回一個冷血的第一殺手。而是承認柒的影響,並以柒的方式,來與外部世界進行溝通,既改變外部世界,又安撫處於幽深之地的柒,並在其中完成守護小雞島的根本理想。他漂洋過海前往玄武國,是以伍六七的思想,用柒的身份,履行拯救小島的道德標準。

我們說,這個時候,陽光灑在大海之上的這片小筏子,照射在他們這三個部分,照射在他身上時,他就完成了和解,實現了自我心靈的昇華。

自我與本我:刺客伍六七的人格解放

總結

每個人的人格都包括本我、自我和超我三個部分。人們平時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自我,但無論是本我的野性衝動,還是超我的道德約束,都無時不刻不存在於自我人格的幽弱之處,給每個人的活動施加影響。

黑格爾說,存在的即是合理的。每個人或許都要正視三大人格的存在,並積極協調三者之間的關係,做到不偏不倚,持中守正。一旦過於重視或過於忽視某一部分,人生就會陷入困境之中。我們大部分人都不會像伍六七那樣,分離出徹底的本我與超我,造成巨大的矛盾。但相比伍六七的故事,可以給我們以啟迪。

本心是善是惡,是一個倫理學上的命題。而落眼於人的自然性,總是充斥著對快感的追求。但理性又要求我們,心存善意,大放光明。人們如果不在其中找到一個平衡,使兩種互相矛盾、互相對立的心,在日常生活中實現和解,融會貫通,則永遠無法獲得一份寧靜有致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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