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斃日軍150名的鳳梧洞戰鬥意義非凡,背後有張作霖的悄然支持

1868年開始,日本政府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進行了一系列大刀闊斧的近代化改革,走上了對外侵略擴張的軍國主義道路,與其鄰近的封建國家朝鮮成為其主要目標之一。

1876年2月,日本威逼朝鮮政府締結了《朝日修好條規》(即《江華島條約》),朝鮮開始淪為半殖民半封建國家。1905年11月,兩者又簽訂了《乙巳條約》,朝鮮的外交權被日本剝奪,這標誌著朝鮮淪為日本的保護國,變成日本事實上的殖民地。1910年8月,隨著《韓日合併條約》的締結,朝鮮徹底成為日本壟斷的殖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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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抗日”運動

“一切民族壓迫都勢必引起廣大人民群眾的反抗,而被壓迫民族的一切反抗趨勢,都是民族起義。”

1894年開始,朝鮮爆發了具有全民族性質的反抗日本侵略的義兵戰爭,一直持續到1918年,其中,據日本方面的統計,僅1907年8月至1910年,朝鮮反日義兵和日軍的作戰次數達2852次,17779名義兵戰死。

此外,朝鮮愛國志士還組織成立了“大韓光復會“、“朝鮮國民會”等諸多反日團體,其中“大韓光復會”還制定並踐行武裝抗日的路線。

1919年2月8日以“朝鮮青年獨立團”的名義發佈了“決議文”,代表二千萬朝鮮民族要求承認朝鮮獨立,否則,朝鮮民族唯有對日血戰,朝鮮國內的資產階級民族主義愛國人士撰寫了“獨立宣言書”,並在此號召和指導下爆發了要求國家獨立和民族解放的大規模反日示威運動,史稱“三一”運動。

擊斃日軍150名的鳳梧洞戰鬥意義非凡,背後有張作霖的悄然支持

1919年3月1日,漢城、平壤等地爆發了以學生為先導的聲勢浩大的反日示威遊行,而後迅速擴展至整個朝鮮半島。自3月1日至5月末,203個府、郡爆發了1491起反日示威遊行,參加的群眾達200萬以上,然而,這場以無抵抗主義、非暴力化主義為原則的大眾化的反日示威運動,從一開始便遭到日本警察、憲兵甚至軍隊的殘酷鎮壓,據統計,截止1919年5月末,7509人被殺,15961人受傷,46938人被捕,47所教堂、2所學校、715戶民居被燒。

最終,“三一”運動在日本的武力鎮壓下宣告失敗。

朝鮮反日部隊的建立

1919年之前,中國東北地區就活躍著朝鮮反日義兵,此外,朝鮮國內的反日武裝團體例如“大韓光復會”,為了拓展國外獨立運動基地,先後將樸性泰、金佐鎮、禹在龍等派往中國東北,並建立了分會組織。

朝鮮人反日武裝團體開始大量建立,其中,東滿地區代表性的有大韓獨立軍(1919年4月在安圖縣明月溝成立,洪範圖任司令官)、北路軍政署(1919年12月在汪清成立,徐一任總裁)、軍務都督府(1919年在汪清縣鳳梧洞成立,崔振東任總裁)等,南滿地區代表性的有大韓獨立軍備團(1919年11月在長白縣十七道溝成立,李泰傑任團長)、西路軍政署(1919年11月在柳河縣三源浦成立,李相龍任督辦)、大韓光復軍總營(吳東振等人於1920年6月在柳河縣花斜溝成立)等。

擊斃日軍150名的鳳梧洞戰鬥意義非凡,背後有張作霖的悄然支持

據統計,僅1919年東滿和南滿地區成立的朝鮮人反日武裝團體就有60多個。這些反日武裝團體大都擁有所屬的武裝部隊,例如,北路軍政署所屬部隊由金佐鎮任總司令官、李章寧任參謀長、金圭植任師團長、崔海任旅團長,有長槍500支,手槍40支,機關槍3挺。

北路軍政署轄有2個步兵大隊,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在西伯利亞的“捷克軍團”撤退時,北路軍政署向其購買槍支彈藥,擁有相當的武器裝備;大韓獨立軍配屬的武器裝備系大韓國民會從俄國購入並提供,大韓新民團(1919年3月成立)擁有從俄國購入的長槍、手槍共150支。

這一時期組建的朝鮮人反日部隊具有鮮明的特點。

第一,由孤立分散日益走向聯合統一。

1919年4月,大韓民國臨時政府在上海成立。大韓民國臨時政府實行陸軍臨時軍區制,將哈爾濱以南吉林省附近、奉天省全部劃為西間島軍區,將延吉縣一帶劃為北間島軍區,在各軍區內設立司令本部及支部,臨時在大韓民國臨時政府軍務部的統轄下掌管軍區內的一切事務。

這樣,大韓國民會、西路軍政署、北路軍政署等中國東北地區的朝鮮人反日武裝團體先後團結在大韓民國臨時政府的旗幟之下,從而有利於大韓民國臨時政府在軍事、財政及其它各項事務方面的方針政策在中國東北地區的統一執行。

從微觀層面來看,各朝鮮人反日團體也積極致力於所屬部隊的聯合,例如,1919年12月,崔振東、李泰範率領軍務都督府所屬部隊300餘人在汪清縣與大韓獨立軍合併,崔振東任司令官,安武任副司令官,洪範圖任聯隊長;1920年5月,大韓獨立軍、大韓國民會、軍務都督府聯合組成了大韓北路督軍府,並設立了北路第一軍司令部,洪範圖任司令官,朱建任副司令官,下設4箇中隊,第一中隊長李天五,第二中隊長姜尚模,第三中隊長姜時範,第四中隊長曹權植。

第二,共和主義陣營和復辟主義陣營並立

這一時期,中國東北地區朝鮮人反日團體有“復辟主義派”和“共和主義派”之分,以大韓北路軍政署的前身大韓正義團為例,1919年4月大韓正義團成立後,於同年8月成立了其所屬的武裝團體大韓軍政會,為了解決軍事訓練和獨立軍編成的緊迫問題,以團長徐一為代表的大彳宗教人士聘請新民會系統的金佐鎮、曹成煥、李章寧等武官開展合作,而這引發了大韓正義團內部孔教會系統的儒教人士的強烈反對,這是因為,新民會系統的民族主義者是共和主義者,而孔教會系統的民族主義者是復辟主義者。

結果,孔教會系統的金星極、李珪、姜受禧等復辟主義者先後脫離了大韓正義團,其中,金星極等人於1919年9月組織了大韓光復團,李珪、姜受禧等人組織了大韓正義軍政司。

第三,積極開展朝鮮國內進攻戰。

1919年朝鮮“三一運動”後,洪範圖率領的大韓獨立軍是最先開展朝鮮國內進攻戰的,並取得了豐碩的戰果。1919年8月,洪範圖率領大韓獨立軍襲擊了咸鏡南道惠山鎮一帶的日本守備隊,9月襲擊了咸鏡南道甲山郡的金井駐在所,10月襲擊並佔領了平安北道江界郡滿浦鎮,而後,在慈城地方打死打傷日軍70多人。

這一時期,南滿地區的朝鮮人反日武裝團體也積極開展朝鮮國內進攻戰。例如,1920年3月15日,大韓獨立團的3名便衣決死隊員襲擊了平安北道台山面事務所,處決了面長金炳俊和書記金殷基。

日本的“搜剿”及效果

1919年三一運動後,面對在滿朝鮮人反日武裝的蓬勃發展,日本一方面從本國和朝鮮總督府警務局迅速增派大量警察,對朝鮮人反日武裝所屬人員進行逮捕殺害,一方面要求各領事對中國地方政府採取懷柔或強迫的方式,使其鎮壓和取締朝鮮人反日武裝。

1920年5月上旬,擔任取締奉天、吉林兩省“不逞鮮人”事務的朝鮮總督府警務局長赤地一行前往奉天,同奉天總領事赤塚、吉林督軍顧問齋藤、奉天督軍顧問町野及其他有關人員商談後,經過與張作霖的協商,決定對奉天省內和東滿地區實施搜捕,此即第一次“奉天會議”。

於是,在奉天省內組成了以上田、坂本兩個警察顧問為首的包括日本憲兵和警察、中國巡警以及若干朝鮮人在內的“搜查班,自5月13日至7月2日,上田“搜査班”在興京、柳河、海龍、通化各縣共逮捕88人,其中,殺害1人,勸諭放還87人;自5月15日至8月18日,坂本“搜查班”在安東、寬甸、桓仁、通化、集安、臨江、長白各縣逮捕277人,其中,殺害8人,向駐中國領事館引渡57人,向朝鮮方面引渡5人,勸諭放還207人。

張作霖的暗中支持

擊斃日軍150名的鳳梧洞戰鬥意義非凡,背後有張作霖的悄然支持

張作霖認為不宜強制性地開展“搜索”,提議給予徐鼎林一定的期限負責取締,屆時如果事不如願再採取有關舉措。在這種情況下,赤塚要求朝鮮總督府警務局、日本駐朝鮮軍派人前來奉天商討對策。

當時,東滿方面也成立了“搜查班”,並由奉天督軍顧問町野前往負責有關事宜。町野於5月17日抵達吉林後,同吉林省長徐鼎林舉行了會談,徐鼎林對此表示反對,認為所謂的“不逞鮮人”都是政治犯,中國方面沒有理由進行“剿討”。

這一時期東滿地方朝鮮人反日武裝有相當規模,徐一領導的大韓軍政署約有1000人、步槍1800支、手槍150支、機關槍7挺、手榴彈若干;具春先領導的大韓國民會約有500人、步槍400支、手槍150支、手榴彈若干;崔振東領導的大韓北路督軍府約有300人、步槍800支、手槍50支、機關槍2挺、手榴彈若干;洪範圖領導的大韓北路司令部約有300人、步槍200支、手槍40支;李範允領導的大韓光復團約有200人、步槍150支、手槍30支;金準根領導的大韓新民團約有200人、步槍160支、手槍和手榴彈若干;方渭龍領導的大韓義民團約有300人、步槍400支、手槍50支、手榴彈若干。

齋藤明確指出,中國地方政府和軍隊毫無國際信義可言,把取締朝鮮人反日武裝交給他們是完全失敗的,由日本方面派遣軍隊進行“剿討”是十分緊要的。

“鳳梧洞戰鬥”

1920年6月4日上午5時許,朝鮮獨立軍1個小隊(約30人)從和龍縣月新江三屯子出發,在鍾城郡北方約5裡的江陽洞上流渡過圖們江,襲擊了該地的的1個日本憲兵巡查小隊,而後迅速渡江返回。南陽守備隊長新美二郎得知這一消息後,率領1箇中隊和10多名憲兵巡查進行“越江復仇”。

擊斃日軍150名的鳳梧洞戰鬥意義非凡,背後有張作霖的悄然支持

對此,獨立軍司令官崔振東命令1個小隊埋伏在三屯子西南方,而後派遣若干人員前往迎擊,要求且戰且退,以吸引日軍的追擊。

6日晚10時許,追擊的日軍遭到預先埋伏好的獨立軍的猛烈射擊而向三屯子北方撤去,此即“三屯子戰鬥”。

與此同時,本部位於咸鏡南道羅南的日軍第19師團長接到戰敗的消息後,組成了“越江追擊大隊”,其兵力配置如下:步兵第73聯隊第10中隊(71人)、步兵第73聯隊機關槍1小隊(28人)、步兵第75聯隊第2中隊(124人)、憲兵隊(12人)、警察隊(12人),目的在於一舉消滅鳳梧洞(今吉林省圖們市境內)方面的獨立軍,並徹底摧毀獨立軍的根據地——鳳梧洞。

探知日軍即將越江來襲的情報後,崔振東、洪範圖等迅速將第一聯隊集合在鳳梧洞上村附近的練兵場,而後進行了如下的作戰部署:第一中隊長李天五率領部下埋伏在鳳梧洞上村西北端,第二中隊長姜尚模、第三中隊長姜時範、第四中隊長曹權植分別率領部下埋伏在東山、北山、西山南端,第一聯隊長洪範圖率領2箇中隊埋伏在西山中北斷,聯隊副將校李園率領本部及其他中隊部分人員潛伏在西北山間,負責兵力增援和糧食彈藥的配送。

特別是,第二中隊第三小隊第一分隊長李化日率領部下埋伏在高麗嶺北側海拔約1200米的高地及其東北側的村莊前端,戰鬥開始後要佯裝撤退,負責把日軍引向鳳梧洞方向。司令官崔振東、副官安武在東北山西間最高峰進行指揮。

6月6日下午9時許,日本的“越江追擊大隊”在穩城下灘洞開始渡江,7日上午3時30分許,按照作戰命令經高麗嶺西向鳳梧洞進發。同日上午3時50分許至上午5時許,李化日部隊向日軍先頭部隊和主力發起了猛烈的攻擊,由於在地理位置上處於明顯的劣勢,日軍被打得散亂不堪。

天大亮後,日軍整頓隊伍繼續向鳳梧洞進發。同日上午8時30分許,日軍先頭部隊抵達鳳梧洞入口處,經偵查後認為獨立軍因為害怕已經向北方撤退,而後在鳳梧洞下村進行大肆破壞和虐殺。同日上午11時30分許,日軍整頓隊伍繼續向鳳梧洞中村、上村進發。

同日下午1時許,日軍的先頭部隊抵達鳳梧洞上村南側約300米處的可通往琵琶洞方向的岔口處,不久,日軍主力部隊完全進入獨立軍的包圍圈。洪範圖發出攻擊的信號後,埋伏在三面高地的獨立軍立刻向日軍發起了猛烈的射擊。

經過約3個小時的激戰,日軍經琵琶洞向穩城柔遠鎮撤去,此即“鳳梧洞戰鬥”,當時大韓國民會稱其為“獨立戰的首戰”“獨立軍的首次大捷。

此戰,日軍戰死150人,獨立軍戰死38人。

鳳梧洞戰鬥是日軍越過中朝界河圖們江在中國境內和朝鮮人反日武裝開展的,而日軍對朝鮮人反日武裝的“越江追擊”並不是臨時決定的,而是早就被列入計劃之內。

1919年9月120,日本駐朝鮮軍司令官宇都宮太郎向第19師團長高島友武、第20師團長淨法司五郎發佈了“關於對不逞鮮人作戰的訓令”,其內容如下:


擊斃日軍150名的鳳梧洞戰鬥意義非凡,背後有張作霖的悄然支持

第一,不逞鮮人為在國際聯盟會議上策應獨立運動,一方面攜帶武器試圖越江進入朝鮮內地,另一方面也想方設法使朝鮮內地引發騷亂;

第二,對於朝鮮境外試圖以武力進入朝鮮的不逞鮮人團要進行消滅性打擊,在追擊時如有必要可越過國境。對於朝鮮內地爆發的騷亂,必要時可岀動軍隊,努力在騷亂初期給予迅速有效的鎮壓;

第三,為了對江岸方面的不逞鮮人實施作戰和對朝鮮內地的騷亂進行鎮壓,初步決定由第20師團長派遣3個步兵大隊、1個騎兵小隊駐紮龍山,並置於自己的直接指揮之下,步兵第79聯隊機關槍隊準備聽從第19師團長的調遣,其編成及相關細則另行指示;

第四,圖們江岸守備步兵部隊中,羅南部隊警備用彈藥每支槍增配50發子彈,會寧部隊練習用彈藥則計劃供其所需。鴨綠江岸守備隊中,咸興、龍山部隊警備用彈藥每支槍增配200發子彈;

第五,師團長著手擬訂關於對越江進入朝鮮的不逞鮮人實施作戰和對朝鮮內地爆發的騷亂進行鎮壓的計劃,並迅速呈送本職。

後續

通過鳳梧洞戰鬥,日軍對朝鮮人反日武裝有了新的認識。例如,據參戰日軍某部的戰鬥報告,朝鮮人反日武裝使用的全部是俄式槍械,配有相當數量的彈藥,而且經過很好的射擊訓練,他們佔據有利地形,戰鬥勇敢,具有相當的戰鬥力。

擊斃日軍150名的鳳梧洞戰鬥意義非凡,背後有張作霖的悄然支持

鳳梧洞戰鬥後,大韓國民會本部要求第一南部地方會即刻組織看護隊開赴鳳梧洞附近,同時要求向轄域內每戶徵收5升大米或麵粉,以便隨時準備輸送;要求第一、第二北部地方會和第二中部地方會即刻徵收糧食向鳳梧洞附近運輸,當時,大韓北路督軍府軍務局長李園致信大韓國民會長具春先,指出近日有90名獨立軍已從俄國抵達,預計另有1000餘名會陸續抵達,請求迅速運輸軍糧。

同時,大韓國民會派遣李光花費15000元向俄國人購買了300支槍,每支附有1200發子彈;大韓國民會第一中部地方會派遣樸浩一在符拉迪沃斯託克購買了100支長槍(每支35元,並附有100發子彈)。

此外,為了促進“間島”地區各團體的統一和大韓民國上海臨時政府施政方針的施行,大韓民國上海臨時政府派遣安定根、王三德二人前往“間島”,並決定於1920年7月8日在甕聲硫子召開各團體代表會議。

可以說,鳳梧洞戰鬥增強了“間島”地區朝鮮人反日武裝開展反日獨立戰爭的信心和決心,揭開了中國東北地區朝鮮人開展反日鬥爭的新局面。

日本方面也指出:鳳梧洞戰鬥後,朝鮮人反日武裝為繼續開展對日作戰,一方面大力宣傳鳳梧洞戰鬥的戰果,一方面更加積極迅速地開展徵收軍糧、組織看護隊、徵募兵員以及各團體間的聯絡方法等各項準備工作。同時指出,鳳梧洞戰鬥後,其他朝鮮人反日武裝正陸續向鳳梧洞集結,使得他們之間的團結更加鞏固,由此來看,“此次越江追擊反而引發了嚴重的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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