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這首詞,是白居易69歲所做,講的是他送別愛妾樊素的離愁別緒。這首詞裡有兩個關鍵詞:離別和相思。
上片重點在送別,下片轉入離別之後的相思。這一次離別,對於白居易來說,意義非凡,這不是普通的離別,這是永別。寫這首詞的時候是開成五年(840),年近古稀的白居易早已是百病纏身,據他自己說,他有較為嚴重的足疾、眼疾、風疾,用今天的話說,就是中風。被衰老和疾病折磨的白居易,在這一年春天,迫不得已做出了一個極其艱難、極其重要的決定:他決定送走最喜愛的侍妾樊素。他有多喜歡,有詩為證“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白爺已年老多病,為了樊素後半生的幸福著想,此時的心情有多無奈,正可謂“君生妾未生,妾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以往的送別詩都是一個起點一個終點,非常明確,但白爺一連鋪排四個地名:汴水泗水瓜州吳山,就好像用地圖給你導航一樣,一直把你送到家。但這種詩家大忌如果駕馭不好,就會整首詩垮掉。上一個敢這麼操作的人,是詩聖杜甫,“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下片,非常直白的表達離別後的相思。世人評價白爺的詩通俗易懂,婦孺皆知,看來不假。思念呀,怨恨呀,相思哪是頭?只有等到你回來後才能停止。但還能不能回來,不能夠了,我們知道6年後白爺在洛陽與世長辭,此生再也沒見到樊素,可謂相思至死了。古人表達相思有幾重境界:一、借物思人的,“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二、相思怨苦的,“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三、相思入骨的,“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四、相思要命的,“換我心,為你心,始知相憶深。”